第五十二章 海棠花下的邂逅!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芳澤無加,鉛華弗禦。

雲髻峨峨,修眉聯娟。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瑰姿豔逸,儀靜體閑。

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奇服曠世,骨像應圖。

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

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

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

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唐重前不久才在獄中讀過曹植為他嫂子寫得《洛神賦》。

當時的唐重覺得,有文化和沒文化就是不一樣。

自己看到美女的時候,隻會說:“臥槽!美女!”

而人家曹植看到他嫂子,則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九百零二字的《洛神賦》出來。

什麽叫文豪啊?什麽叫泰鬥啊?

什麽叫知識就是力量啊?

謝靈運那人狂得都沒邊了,這家夥說天下文才共一鬥,他一鬥,其他人共分一鬥,曹子建,也就是曹植獨占八鬥。

這是什麽意思?他這是以一己之力挑戰全世界的知識分子啊。

就這麽恃才傲物的一個狂人,對曹植推崇的也是不得了。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在這裏算是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因此,唐重都不用想,自己要是跟曹植同一天見到甄宓,那自己的說法必定會被人家認為粗魯、下流。

而人家曹植的《洛神賦》一掏出來,甄宓不動心才有鬼了。

雖然雙方表達的中心思想是完全一致的,但人家通過言辭的修飾,使得他顯得比自己高到不知道哪兒去了。

正因如此,十分感慨的唐重在獄中靠著死記硬背,把這段話背了下來。

這隻是《洛神賦》中的一段,因為唐重把別的都忘了,隻記得這些,所以現在也就隻能用得上這些了。

眼前這個披著青色罩衫,穿著煙霞色羅紗裙的少女,正如唐重背下來的那段《洛神賦》一樣。

一時間,他看那少女竟看得呆住了。

此正是:

眉若新月,絳唇映日。

霧鬢風鬟,豐神冶麗。

星眸皓齒,顧盼生姿。

冰肌瑩澈,亭亭玉立。

蜂腰削背,杏麵桃腮。

聘婷秀雅,娥娜翩躚。

好似那章台楊柳,煦色韶光。又如那方桃譬李,燦若春華。

那少女看著怔怔望向自己的唐重,起先有些詫異,她不知今日還有人能來到書院,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可隨著唐重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少女便又有些羞澀。

她有些緊張的用手揪著自己的衣袖,詢問道:“公子,奴家臉上可是有什麽髒東西不成?您一個勁的瞧著,怎麽也不說話呀?”

對方先開口,這倒是把唐重從出神的狀態中叫醒了。

說句老實話,他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姑娘。

即便是在後世那個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他也算是見過互聯網上的無數美女。有素顏的,有化妝的,還有靠相機和高科技易容邪術來完成進化的。

但他所見到的,都不及眼前這姑娘的十分之一。

唐重以前從來不信什麽一見鍾情,但他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見鍾情這種事,說好聽點叫一見鍾情,要是說難聽點,那就是純粹的見色起意了。

唐重在這一刻悟到了這個道理,因為他現在就是後者的狀態。

這姑娘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十分動聽。

唐重聽她說話,聽得心都酥了。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被人叫公子,唐重心裏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啊……沒有沒有,姑娘,你的臉上沒有髒東西,我……在下是震驚於姑娘你的美貌,一時間沒有緩過神來。”

聽唐重這麽說,那姑娘頓時是羞上加羞。

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耳根子都紅得像蘋果似的。

就連她的脖頸,都因此染上了一抹粉色。

“公子……休……休要胡說……”

受不了啦!

這姑娘的姿態和話語,都叫唐重心頭一**。

他心想,老子是穿越者,是天選之人,在這裏動手動腳,應該沒什麽問題。

想到這,唐重是色從心中氣,**向膽邊生。

挪著腳步就靠了過去。

正當他打算說他會算命,要給她免費看看手相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唐重?哈哈!果然是你!

你是什麽時候出來的?我聽爺爺說你進了縣衙大牢,不知道你這些天過的好不好呀?

我本來想去現場嘲笑……看望你,可是學業太繁忙啦!實在脫不開身呀!”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的走到唐重和少女兩人的中間。

唐重看著這個自己在書院裏唯一的朋友,恨得牙根直癢癢。

好麽,雪中送炭不見你,壞人好事你爭第一。

來著不是別人,正是白先生的孫子,因為天天跟唐重一起補課開小灶,所以關係越來越近的白鹿。

一開始,唐重還以為這家夥很難相處。

但事實上,他也十分開朗。

隻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對新的人際關係很抗拒,可隻要熟悉了就會變得放肆起來。

是非常典型的外冷內熱的性格。

唐重對於白鹿的橫插一杠十分惱火,於是他哼了一聲道:“要你管?我蹲大牢這麽久也沒見你來看我,你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去吧,等我什麽時候消氣了你什麽時候再來找我。”

“別呀!”

此話一出,白鹿頓時如臨大敵。

本來他就因為怪僻的性格在書院裏受到了孤立,好不容易才交到唐重這麽一個朋友,要是連他也失去了,那就是徹底回歸到孤家寡人的狀態了。

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這話毫無疑問是白鹿內心的真實寫照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唐重,所以他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

他對著唐重,衝著那少女的方向擠眉弄眼的道:“你別生氣,這樣,我給你介紹一個人認識,當作是對你的賠禮,怎麽樣?”

唐重心頭一**,看著白鹿心說這小子上道,太上道了。

咳嗽了一聲,唐重故作嚴肅的說道:“你說什麽呢!我剛才就隻是在跟你開玩笑。

正所謂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光是這一兩件事對於我們的友情來說根本就是毫無影響。

不過,我雖然不是奔著你給我介紹的朋友去的,但是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認識一下沒壞處。

你給我介紹的朋友,她在哪兒啊?”

白鹿心領神會,十分自然的拉起了那少女的手。

看到這一幕的唐重瞳孔瞬間收縮,發誓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白鹿這隻豬爪子剁掉。

不過下一秒,唐重就轉怒為喜。

白鹿拉著少女的手,笑嗬嗬的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親姐姐,白嬰。她是前兩天才剛從洛陽到昌平縣來,今天是趁著咱們書院休沐,才來書院,想要看看海棠花。

姐,這是我的好朋友,唐重。在咱們書院也是頭一號的人物,頭一號嘴硬。”

白鹿說話的時候,白嬰就瞪了一眼他。

對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弟弟毫不猶豫就把自己賣了這件事,她表示十分的不滿。

不過,等到白鹿介紹完畢,她還是微微一笑,對著唐重盈盈一禮道:“原來您就是唐公子,舍弟常對奴家提起您。”

唐重對於白鹿的詆毀絲毫不在意,小舅子嘛!說兩句就說兩句吧!

“哎呀,白姑娘真是太客氣了,不過你也不必替白鹿說好話。這小子是個什麽樣,我再清楚不過了,他才不可能跟你提起我呢。”

白嬰莞爾一笑,搖搖頭道:“這您可就說錯了,唐公子。

阿鹿他確實常常對奴家說起您,隻不過……說的不是什麽好話就是了。”

唐重依然不在意,黑紅也是紅,黑粉也是粉。隻要有人能吹耳旁風加深白嬰對自己的印象,甭管是好印象還是壞印象,這就足夠了。

“嗬嗬,這倒是我錯判了。”

唐重笑眯眯的說道。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什麽時候出來的呢。”

白鹿在打岔這方麵一直很可以,唐重已經想好了如何展開下一話題,他卻在一邊搗亂。

心中雖然不滿,但唐重還是說道:“唉,別提了,這事兒說來話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的完的。就算要說,在這兒說也有些不太合適。

我倒是不覺得什麽,隻是怕你們兩個站著聽得累。”

白鹿立刻說道:“那咱們進屋找個地方坐下說,我去把爺爺的茶葉拿來給你泡茶。”

而白嬰則是笑著說道:“那你們兩個先聊,奴家也該回去了。”

說罷,白嬰轉身欲走。

“哎……”唐重下意識的想要挽留。

白嬰循聲轉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唐重道:“唐公子,您還有事嗎?”

“我……呃……”

唐重憋得老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而此時的白鹿,則是看了看唐重,又看了看白嬰,一臉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