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邁出的第一步

元日又稱年節,就是現代人所說的春節。年節的那天即為歲首,意味著新一年的開始。

晉朝一直都延續了曹魏的曆法,采用的也是景初曆。

歲首是夏曆十二月的第一天,這一天也便是年節。

年節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節日,每年此時,無論皇家貴族,還是庶民百姓,都要舉行各種形式的慶祝活動。

年節的當天,朝廷通常要舉行元日朝會。

屆時,文武百官要早早地從雲龍門、東中華門進入皇宮,在東閣等候覲見天子,並向天子獻禮賀拜。

接受百官的伏拜後,天子會在東閣賜宴,君大臣舉杯共飲,欣賞聲樂歌舞,直至宴席結束。

民間的禮俗沒有皇家那般鄭重,但家族中也是要舉行類似的活動。

正月一日,人們在雞鳴之時便要起身,族中之人無論長幼,全都穿戴上整齊的衣帽,按輩分的高低依次拜賀。

“正月一日為雞,二日為狗,三日為豬,四日為羊,五日為牛,六日為馬,七日為人。”

諸多的慶祝,從正月一日開始,將會一直持續到正月十五。

當下的正月十五,民間並沒有觀燈與吃元宵一說,並州與司州一帶也是如此,但相應的慶祝活動與風土人情倒也是不少。

一則是祠門祭戶。

在十五的那天,婦人們都要早早地起來製作油膏豆糜。

油膏豆糜,就是將磨成粉的豆子加水,小火熬成粘稠狀,稍作冷卻後,再在豆粥上淋一層厚厚的油膏。

待油膏豆糜做好後,由家中主事之人將預備好的楊枝插在門上,根據楊枝自然傾斜所指的方向,擺好裝有豆糜與酒脯的碗碟,插上筷子進行祭祀。

其二則是祭蠶神。

司並兩州多桑織,不論大家還是小戶都要祭拜蠶神。祭品一般會用抹了油膏的白粥,因此也叫白膏粥祭祀。

第三種活動就是迎紫姑了,這一活動倒是有些說法。

相傳,紫姑是一名為主母嫉妒的小妾,經常被驅迫至廁所豬圈等處做髒活,後於正月十五激憤而死。

此後,人們每逢正月十五日的晚上,都會抬著一個假人到茅廁或豬圈邊,對著假人禱告:“你主君與主母都不在了,請紫姑出來吧!”

在這一期間,如果感覺抬著的假人重了,那就表示紫姑出來了,大家就要趕快擺上酒果,卜問將來的蠶桑之事。

雖說這事的真假無從考究,但也成為了人們慶祝年節的一種習俗。

除此之外,還會有一些打簇、相偷戲,做宜男蟬等活動。

宜男是萱草的別名,孕婦若佩帶此草,必生男兒,民間便用萱草做成蟬形,讓孕婦佩帶以乞求生子。

以往,坪鄉的諸家都是要舉行這些大大小小的慶祝,大家也都熱衷於這些既是禮俗又是娛樂的活動。

然而,今年卻是沒有了。

被襲後的坪鄉並沒有從傷痛中緩過來,許多無家可歸的人還寄居在李家莊與郭家塢,新年伊始的坪鄉沒有了往日的歡笑與嬉鬧。

這段時間,李峻一直都在忙。

莊外與大市中的房屋要修繕,幾近廢墟的裴家堡要重建,眾多遭難的人也要妥善地安置,諸多的事情讓李峻忙碌不停。

漸漸地,裴瓔也從哀傷中走了出來。

悲痛不會讓時光回轉,也不能讓已逝的父親重生,更不能為裴家堡的重建帶來一絲的幫助。

看到李峻的忙碌,裴瓔覺得自己應該要堅強起來,要替郎君分擔一些事情。

裴瓔原本就聰慧,心思也細膩,做起事情更是縝密有序。有了妻子的幫助,李峻的忙碌倒是少了許多。

在李家莊,除了李老夫人外,裴瓔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李家莊人無不遵從她的一切吩咐。

李峻也刻意地將李家莊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裴瓔,他也希望妻子能忙一些,這樣會讓悲傷早些遠離妻子。

此番劫難,裴家雖不能說就此落魄,但家中產業毀掉的也是十之有八。

讓裴家堡再回到曾經的規模已經不太容易,但有李家莊的幫助,將織造作坊重新建起來,讓裴家錦緞重新流通與世麵,這倒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雖說是不太難,但真操作起來還是不容易,錢財,原料,工匠,織工,這些裴家堡都缺,這些都需要李家莊的援助。

裴瓔是李家莊的主母,掌管了李家莊的全部事宜。

雖說是嫁出門的人,但終歸還是裴家的女兒。此時的裴家人將希望寄托在了裴瓔的身上,也極其地依賴著裴瓔。

正因如此,在裴家堡重建的過程中,裴瓔恰當地處理好李裴兩家在物質與人手上的調配,讓兩家的生意緊密地聯合在了一起。

另外,坪鄉經此一難,所有人都對安防的重要性有了更高的認同。

故此,經過三家的商議,一致決定將各家護莊的武力並入李家莊,由李家莊護衛隊統一管理。

郭家塢原本就有一個中隊的武力,此次更是抽調了眾多的青壯加入其中。

此次遇襲,裴家堡損失慘重,人員也死傷最多,這讓裴家知道了具備武力護衛的必要。

因此,家中主事的裴鬆華痛下決心,讓裴家堡的所有青壯都加入到護衛隊的訓練中,並完全聽從護衛隊的統轄。

如此一來,整個坪鄉聚合成了一體,參與訓練和防衛的護衛隊員達到了六七千多人,形成了一個規模頗大的準軍事力量。

隊員多了,武備就要增加。在這方麵,郭家塢的家主郭然,以及魯工坊的魯叔時都施以援手。

郭家本就是經營鐵礦與軍械生意,利用便利條件,郭家提供了大量用於打造兵器的材料以及少量的軍械。

魯叔時則是將大半個魯工坊都搬到了坪鄉。

在李峻的安排下,裴家堡身後的山上隱蔽地建起了熔爐與工坊,經過魯工坊工匠鍛造的大量兵刃,陸續地發放到了護衛隊員的手中。

楓堂內,因為隊長人數的增加,原本寬裕的長桌圍滿了人,就連擺放在臨窗臨牆的木椅也是空無一席。

人多事情就多,一些不傷大體的問題也就隨之而出現。

“隊規就是軍規,這是不容置疑的,也不是願意與不願意的事情。訓練是苦,但你們作為隊長,既要讓新隊員知道訓練的必要性,也要做到關心下屬。”

李家莊護衛隊的訓練強度大,要求也甚是嚴格,讓不少新加入的隊員有些承受不住,萌生了怨意。

李峻了解到這一問題,就在本次的議事上提了出來。

“你們要讓新隊員盡快地融入到小隊中,融入到支隊,中隊大隊裏,讓他們成為這個整體中的一員,要讓他們像咱們老隊員一樣有榮辱感,有集體心,有兄弟情。”

提了新問題,李峻也沒有忘記軍紀,他一臉嚴肅地強調。

“另外,我再次強調一次,咱們護衛隊有官階之分,但沒有尊卑之別,更不能有霸淩之風,這點一定要注意。”

李峻知道,一支隊伍的強弱在於整體的力量,而這個力量則需要整體向心力的凝聚。

由上向下的霸淩是不會有什麽向心力,也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凝聚。因此,他在護衛隊的風紀上尤為重視。

李峻重生在這個時代,但他也是一個受過現代化教育的軍人。

他知曉軍隊製度的各種利弊,他要盡可能地去除那些會損害戰鬥力的不良因素。

“江大隊,你昨天說的建議我也有考慮,今天咱們就討論一下。”

李峻抬手揉了揉臉,端起盛了水的陶碗喝了一口,笑著繼續道:“但不管怎麽,咱們的討論都不能擺到明麵上,不然州府不答應,朝廷也要治咱們謀逆之罪呀。”

李家莊護衛隊改名,這個建議是身為大隊長的江霸提出來的。

江霸覺得,按照現在護衛隊的人數與組成結構來看,再用李家莊護衛隊這個名字就有些不妥了。

原因很簡單,一是規模大了,二是護衛的範圍也廣了。

“莊主,咱們就是弄個名字,還能逮誰都去宣揚呀?再說了,莊主,就憑咱們現在的兩千騎隊,莫說是流民殘勇了,就是萬把人的官兵咱們也能擊垮他。”

李瑰的話讓楓堂內的氣氛熱烈起來,李峻用手指了指李瑰,笑著說了一句“自大”。

若在以前,身為騎隊隊長的李瑰不會說出如此自大的話,但現在他有了說這話的資本。

姑射山一戰,護衛隊不僅徹底殺光了為害坪鄉的潰軍,同時也發了一筆意想不到的大財。

自從吳畿收留了衙博後,他便將姑射山當做了自己的藏私之地。衙博為其搶掠所得的財物,吳畿並沒有帶回平春城的府中,而是都藏在了雲霧寺南的神女坪。

另外,吳畿為了武備衙博的手下,將他們徹底變成自己的私兵。暗地裏,他調動了一些戰馬和軍械送至姑射山,也都一並藏在了神女坪。

這些東西並沒有按照吳畿所想派上用場,反倒成為了重建坪鄉的資金,以及增強護衛隊戰力的軍需。

正因為馬匹的大量增加,原本兩三百人的騎隊增加至兩千人,裝備齊全的鐵騎營就此成立。

身為鐵騎營主官的李瑰有了底氣,也有了自大的資本。

李峻看到群情激昂,笑著點了點頭:“李瑰說的也沒錯,總是叫李家莊護衛隊,格局是小了些。”

江霸望著李峻,笑著問道:“少主,那咱們該取個什麽名字呢?”

其實這個建議是江霸提出來的,他對新名稱也有些想法,但還是想聽聽李峻的意見。

“你有什麽好的建議?說說看,大家也都說說。”

李峻也有想法,但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想先聽聽大家的建議。

江霸望了望眾人,隨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咱們在座的,多數都是護衛隊的老人,也都是跟著少主的。對於這一點,我想郭家兄弟與騫韜也是沒有異議的。”

說到這,江霸望了一眼郭誦與騫韜,見他們肯定地點著頭,口中的話也就繼續下去。

“既然大家都跟著少主,那咱們就都是李家的人,我覺得護衛隊可以稱作李家軍,這不為過吧?”

“嗯...不為過。”

“對嘛,咱們本就是李家莊的人,就該叫李家軍。”

“這個提議好,就叫李家軍。”

江霸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讚同,大家一致認為護衛隊以後就應稱作李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