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四麵邊聲連角起(六)
在一次突入起來的回憶當中,有已經滿足了自己拿到戰利品的要求立刻出關,免得被包圍。
也有人的收獲並不足以抵消掉所付出的一切,還想著打進京城,撈一筆大的。
兩者之間的矛盾,就算是皇太極也沒有辦法平衡的了。
畢竟關外的滿人,現在還沒有一套成熟的政-治-體係來讓他拿到絕大多數權利。
貝勒和貝勒之間,也是相互競爭,相互利用的關係。
皇太極最多現在也是身後幾個大貝勒支持起來的領頭人。
“杜度,既然有人不願意撤離,我也尊重你們的一件,對京城發出最後一次攻勢,成果了大家都留下來,失敗了的話,立刻走人,怎麽樣?”
杜度的犧牲很大,在喜峰口的時候,就很受傷了,接著攻打山海關的時候,更是率先攻擊。
然而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的攻勢最猛烈,就能夠活的最大的利益。
當時讓他率先選擇戰利品,他看中的就是大明的火器。
在沒有見到火器之前,所有人都對著何種武器有著自己的渴求。
可想法是好的,在付出了絕大的代價,拿到手之後,使用了幾次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子。
似乎在喜峰口的明軍,使用的火器,和在山海關的明軍使用的火器,就不是同一種東西。
於是本來還有人嫉妒他拿到了大明最好的東西,忽然間就來了一個翻轉。
隻要能夠說的上話的人,都上前安慰了幾句。
“安慰”這個詞或許是不夠恰當,看熱鬧,前去嘚瑟,諷刺的人,卻是大有人在。
盡管每一個人都掩飾的很好,可杜度知道,此次丟人真的丟大了。
不但實惠沒撈到,付出不成正比,還被手下的人質疑自己的領導水平。
人心開始散開德時候,隊伍就不好帶了。
所以他才是最迫切的需要一場大勝,來證明自己的正確。
“可以,不過要把薊州的火炮全部帶過去。”
盡管薊州的火炮太小,射程太短,不頂用,而且容易被京師的火炮給打掉。
可有總比沒有強多了。
“火炮可不好搬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皇太極給了杜度機會,可不是為了消耗時間的。
“我來想辦法。”
杜度倔強的說道。
在皇太極他們開會的時候。
京師也在開會。
不過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曾經的內閣首輔韓爌的家中。
屋內放著四個大火盆,溫暖如春。
“京師守住了,不知皇上什麽時候回來。”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王永光,而在曆史上此人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官拜吏部尚書。
“嗤,你想多了,人家在西安府待得好好的,跑回來做什麽?還是說想要崇禎在換一遍朝堂?”
都察院左都禦史曹於汴嘴角一抽,露出嘲諷的話語。
銀子大家都分了,若是此時皇上回來了,他們應該說什麽?
當時都是見到銀子不要命的往上撲,現在卻都一個個的裝聖人,要是韓爌能夠進宮把兩位皇後拉下水,一切都好說。
偏偏費盡口舌,韓爌也許諾了不少的好處。
然而眼看著口氣有所鬆動,卻忽然有堅定了下來。
“哎,那個叫王衝的還真夠難纏,要是能夠換掉該多好。”
“還用你說?能換的話,我們早就換了,沒看到曹禦史都把王衝的家人們,全部抓緊大獄了嗎?還不是被宮裏的周皇後一張懿旨給放了。”
“不錯,當時負責抓人的那幾個官吏,現在還在大牢裏呢?若是不是都是自己人,沒有用刑,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想必在座的應該已經少了幾位了。”
一些人說這話,眼睛不自覺的看向曹禦史。
事情是他辦的,人也是他找的。
若真出了事情,第一個倒黴的人就是他。
“袁崇煥的來信相比諸位都看了吧?”
韓爌等著爭吵的聲音小了一些,才一敲桌子,緩緩地問道。
“他想要把一萬人馬帶到京師來,用薊遼總督的名義,命令王衝交出兵權,可是要過王衝這一關,要是王衝不答應的話怎麽辦?”
禮部侍郎王永光思量了一下,點出了一個重點。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畢竟這人可是連並不的麵子都不給的,還說他隻受軍部節製,可朝堂上有沒有軍部都還是兩個說法呢。”
“軍部是有的,不過暫時設立在西安府。”
其中兵部的一名員外郎,倒是知道這個消息。
禮部侍郎王永光瞠目結舌的瞪了過去,朝堂之上新設立一個部門,可都是要經過群臣通過了才能行的通的。
怎麽連廷議都沒有,就弄出了一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部門?
想的多了,心底就開始後悔分了銀子這回事。
看來要是不下定決心,很可能他們也會和黃立極,施鳳來他們一樣,全家老小都去修路了。
而其他的朝臣們也是心有戚戚,曾經還以為能夠從南京金陵,一步跳到京師來任職,是一步登天,飛黃騰達了、
沒想到這官隻坐了一年時間,連人都快要沒了。
“曹化淳和魏忠賢你們有沒有接觸?”
“被說這兩人了,田守新和那個曾經貪婪的女人客氏,都有人接觸,也不知這些人怎麽就突然換了個人似得,不貪財,也不好麵子了。”
“就是,我還說給魏忠賢立一個生祠,人家立刻就叫了東廠的人來查我,若是不是我做事謹慎,你們真的要在大理寺去給我送飯了。”
“那個叫客氏的女人也是一樣,她曾經最喜歡的麵首,就是多了一句嘴替我們說話,到現在還在大牢裏關著呢,可惜了我的一千兩白銀。”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韓爌的府邸有一名下人,提著一個菜籃子走出了門。
在菜市場轉了一圈之後,挑了一籃子大白蘿卜然後回去了。
不多時買菜的老人就立刻收了菜攤,和周圍的閑漢們打了一聲招呼,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處隱秘的房間裏。
很快有捂著胸口,興高采烈走了出來,仿佛已經忘記了他帶進去的那些剩餘白蘿卜。
時間不久,本來沒有動靜的屋子,忽然就有人出來,身上穿著一抬上好的布料,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
拿著一本書,晃晃悠悠,搖頭晃腦的走進了一處院子。
普一進門就立刻低聲喊道:“快帶我去見魏公公,有了不得大事發生。”
今年的天氣很奇怪。
明明很冷,卻到現在也沒有下出第一場雪。
坤寧宮還是原來的樣子。
宮內的女主人,也還是相對而坐的在下棋解悶。
伺候著的卻多出了兩人,一個是曹化淳,另一個是忙的都顧不得回家魏忠賢。
“這麽說,韓爌已經開始串聯,想要把京城送給建奴們了?”
人不經事老天真,是真的至理名言。
被韓爌逼迫出來的周皇後,真的已經有了一點榮辱不驚的樣子了。
看身邊站著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的三位公公,就能知道一二。
“我手下人查到的消息,就是這個。”
說實在話,當時接到這個消息的魏忠賢都被嚇到了,他就是在大膽,也不敢這麽做,用崇禎皇上的話說。
要是大明沒了,他們這些做公公的,絕對是死的最慘的那一批人。
每當想到曾經他還和這些人,玩的不亦樂乎,心底就是直冒寒意。
也就是在前一段時間,他知道了一件事情,就是居然有人已經建議崇禎皇帝,要給他絕殺了。
那種縝密的計劃,就是他看到都覺得自己絕對活不了的。
隻是他的運氣比較好,當時新皇病倒的時候,是他在伺候著,得了一段香火之情,才能在接下來的奏對中明白自己要幹什麽。
“還是姐姐的話說的準確。”
周皇後對著張嫣,佩服的說道。
要是當時她真的被韓爌說動了心,現在怕是已經在建奴的兵營裏,被人糟蹋了。
想的這裏,心裏的殺氣,就不知的往外冒。
“你想殺他們現在也很簡單,不過最好等到皇上回來,讓皇上去殺。”
張嫣也是一陣後怕,話裏話外的都是要把那些混蛋給趕盡殺絕。
“這個妹妹是知道的。”
周皇後點頭應下,生殺大權從來都是皇帝的權利,她要是越權了,即便是崇禎再喜歡她,也已經不可信了。
沒有哪一位皇帝會允許自己的皇後,做這種殺害朝臣的事情,即便是那個朝臣再該殺。
三位公公聽著兩位弱質女流,一口一個殺字,背脊就是發涼。
心裏想著以後,麵見兩位皇後的時候,就要更加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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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燕國曾設都於境內。
秦朝,為上穀郡。
漢朝,為良鄉縣。
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建萬寧縣。
明昌二年(1191年),更名奉先縣,故治在今房山鎮,屬中都路大興府。
元成吉思汗十年(1215年),兩縣屬燕京路大興府。
元世祖至元元年(1264年),改屬中都路大興府。二十一年(1284年),改屬大都路總管府,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奉先縣改名房山縣。
時隔三百多年,早就滄海桑田,不複舊觀的房山,在此迎來的軍隊。
晁剛趕路很急。
不但趕路急,練兵也很急,幾乎就是邊走邊練兵,快到房山的時候,總算是有了點樣子。
雖然還不如洪承疇手下的士兵精銳,可他也敢拍著胸口說一聲,可堪一戰了。
一萬名的步兵,從西安府一路走來,全憑兩條腿,可想而知到底有多艱難。
若不是期間還能乘船走捷徑,短短三十天的時間,可走不到這裏。
隻要想到一路上花費的銀兩,他就感到肉疼,可皇上交代了不許擾民,用了人家的東西必須給銀子。
他才不舍得花這個冤枉錢呢。
為了節省開支,這些一路走來的士兵們,每一個掉隊的。
來的時候帶了六萬兩銀子,其中三萬兩去京師,剩下的三萬兩回西安府,糧餉另算。
雍州的生意做得不錯,手頭上有了銀子,崇禎大方的很。
可晁剛大方不起來,他手底下的這些心病也大方不起來。
叁萬兩銀子,他們的餉銀一個月也才這個數字,若是能夠省下來,每人也能分到一兩銀子呢。
在此時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見過一兩銀子到底長得什麽模樣。
急行軍,一個月走到房山,沒有人叫苦叫累。
白花花的銀子就是這麽省出來。
當時崇禎給晁剛估計的時間是最少要四十天,畢竟崇禎隻知道最猛的一個徒步達人,是用了四十天完成這個壯舉的。
而且那個年代的路麵可不是現在能比的了得。
然而奇跡就是這麽發生了。
“後勤部呢?快去城門口接管城池,然後發銀子。”
在他們到來之時,房山縣的縣令馬懋才,已經做好了與城共存亡的決心,京師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曆史上的今年,馬懋才已經入了崇禎的眼,奉命前去陝西調查民生。
最後還坐到湖廣副兵備道、禮部郎中、西蜀參議等職,可以說是個有本事的人。
奈何手中無兵,也隻能組織鄉民,防守房山。
“縣令老爺,好像是咱們大明的勤王軍隊。”
一位守城門收稅的頭目,探頭看向遠處,忽然說道。
“你沒看錯吧?”
馬懋才也在看著遠處滾滾煙塵,大概估計在萬人之上。
“絕對不會看錯,喏!看到那麵大旗了沒有?”
頭目指著遠處高高舉著的旗幟說道。
“看到了,這是日月旗,曾經正和下西洋期間,船頭上就掛著的是這麵旗幟。”
“縣令真的是什麽都知道,俺也隻是建立的老人給說過關於這種旗子的故事,若不是老父親劃出了圖案,俺也不一定人的餓出來。”
頭目佩服的看了馬懋才,繼續看向遠方。
京師還在被困,他自己就算是看到了熟悉的旗幟,也要小心在小心,萬一被人騙了城門,自家一家老小可沒有什麽活路的。
也有從通州不遠百裏逃命過來的百姓。
隻要聽過這些人的說辭,沒有誰願意自己的家鄉遭了兵災。
“有人來了。”
隻見一快馬跑來站在城下,向著城頭射了一箭,隨即等著城頭的人回話。
“上麵寫的什麽?”
頭目是不識字的,隻能踮著腳尖,看向城下的那人。
“上麵說,西安府派出援兵了,領兵大將是一位叫做晁剛的人。”
馬懋才語氣輕鬆的說著。
“怕不是個騙子。”
頭目嘟囔了一句。
“嗬嗬,你要是能夠找到一個能夠刻出皇帝玉璽的模樣,我算你本事大。”
馬懋才揶揄了一句,此時的玉璽,自然不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而是大明從太祖朱元璋拾起,代代想穿的印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