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虎牙吊墜

師徒二人用過飯食,在道觀裏又待了一夜。

當黎明撕破黑暗,天邊突現一抹彩霞之時,徐天與師父悄然離開“清風觀”。

沒有問候、沒有道別,更沒有離去的傷感。

……

道觀到山腳那條唯一的小徑上,師徒二人慢慢地走著,暗衛“夜風”遠遠的跟在後麵,沒有再隱藏行跡,就如個普通人行走山間,踩著滿地的落葉,小心打量著周邊的一切。

行走的過程中,偶爾會有被腳步聲驚動,從草叢裏飛出的野雞,徐天玩興大發,取出兜裏的彈弓打下一隻,在道觀的這些時日,他感覺自己就沒像樣的吃過飯食,仿佛就食了幾顆蓮子一顆丹藥,昨夜與師父吃得稍好,然、已是素食偏多,淡出個鳥來,今日何不打些野味,解解肚裏的饞蟲。

見少爺如此,暗衛“夜風”撿起幾根枯枝,隨手揮出,射落幾隻野雞,這手功夫顯是比徐天高明許多。

半山腰的一處小溪邊,三人停下休息,徐天摘了片很大的樹葉卷成錐形,走向溪邊,裝了些水,快速跑到師傅的身前,雙手捧著遞給師父。

“師父、喝水!”

待師父接過水後,他再次走向溪邊,不停用雙手捧水猛喝,雖然自己又餓又渴,但天性裏尊老的孝順,仍讓他先顧著師父,而不是自私地緊著自己的需求。

見徒兒如此懂事,智仁法師感到十分欣慰,心中暗想,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弟子。

喝完水,徐天把路上打的野雞拿到水邊對“夜風”說道。

“風叔、把你身上的調料給我,你去附近撿些柴禾過來。”

聽到少爺吩咐,“夜風”從懷裏掏出小布包交給少爺,轉身往樹林去了。

徐天在水邊將雞收拾幹淨,轉頭對師傅大聲侃道。

“師父、徒兒的烤雞可是曆城一絕,待會好好嚐嚐!”

……

樹木串起的幾隻野雞在火上烤得金黃,滴落在火中的雞油“噝噝”作響,冒出悠悠的青煙和陣陣的香味,徐天不停翻轉雞身,小臉被熏了些煙墨,全不在乎,眼睛死死盯著烤雞,嘴裏饞得口水滴答。

“夜風”在一旁驚愕看著徐天翻烤野雞,少爺怎地對這事如此熟練,在他的意識中,這種烤雞的方法是山中的獵戶才會做的。

徐天可不管別人是怎麽想的,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烤好的雞先給了師父一隻,又取了隻給“夜風”,然後,抱著隻雞,猴急啃了起來,風卷殘雲,稍傾,手中的雞就隻剩骨架,空著一雙油膩膩的手,看著火堆上再沒一隻雞的空架子,心中氣苦。

“尼瑪、這兩個吃貨倒是不慢,總共五隻雞,小爺才吃一隻,好歹你們給留半隻啊!”

看兩人,不知師父從哪裏整了壺酒出來,咬口雞肉喝口酒,美滋滋吃著、喝著,“夜風”躲得遠遠的,正將兩副雞架往樹林扔去,滿臉的開心,看著師父手裏還有近半隻的烤雞,金黃、金黃的,癮得徐天連著吞了幾口口水,嚅嚅地叫道。

“師父……!”

話還沒說下去,智仁法師就堵住了徐天接下來想說的話。

“小子,休打為師手上這半隻雞的主意。”

徐天“嘿嘿”幹笑,嘻皮笑臉說道。

“師父矣!徒兒隻想問問烤雞味道如何,可還合師父口味。徒兒想說的是,再好吃的東西也要懂得節製,師父年紀大了,吃多了不消化,總是不好吧,也就是徒兒,什麽事都為師父著想,本著既不浪費又不傷師父身體的原則,徒兒必得舍身保護師父。”

說著、徐天挨近師父身邊,猛地伸出手,想搶那半隻雞上吊著的雞腿,智仁法師“颼”的一下就躍到旁邊的樹上,氣得嘴上的胡須都飛了起來。

“小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喝的水都多,就你這小屁孩,還敢忽悠老子,真是不知量力,你如能躍上樹來,老子立馬將這山中的雞都給捉來。”

智仁法師坐在樹杈上,戲謔說道。

“你個老頭就不知讓著小子,徒兒才學幾天功夫,好意思讓徒兒躍上樹嗎……?”

樹下,徐天仰頭,惱怒地看著師父說著,話還沒完,師傅的話又從樹上飄了下來。

“那你小子怎地又不知讓著我老人家……哼!”

一老一少,一個樹上,一個樹下,你看著我,我瞪著你,如兩個小孩鬥嘴,互不相讓,真是笑煞旁人。

“夜風”看到二人如此,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臉色通紅。

智仁法師很享受這種鬥嘴的樂趣,童趣的純真讓他十分開心,活了百多年的老鬼,哪個不是心機重重,難得有這種毫無戒心說笑的機會,讓身心得以全部放鬆。

時間悠悠而去,相聚的時間總是很短,一陣嬉戲過後,離別終至。

……

三叉路口邊的小樹林,名為“歇馬林”,去鬆林山,騎馬隻能到此,再上就隻能步行,智仁牽著徐天的手,指著朝南的小道,有些不舍地說了起來。

“徒兒,咱師徒就在此地分別,為師有事要去往西邊,你還太小,不宜與為師一道,且、你也需在俗世中曆練自身,這裏距“徐家村”不遠,隨著你家護衛,這便歸家去吧。”

說到這裏,智仁法師從懷裏掏出個鑲有綠玉的牙形吊墜,交到徒兒手上,慎重說道。

“徒兒、這個吊墜隨為師日久,是本門門主信物,為師現在傳將於你,徒兒切記,此物不能離身,更不可輕易視人,當你有性命之危時,此物自有妙用。”

說到這裏,替徒兒將吊墜掛上脖子,放入衣領貼身藏好後,智仁接著又說道。

“回家後、不可懈怠,每日須打坐、內視、悟解經文,徒兒秘境中所習,乃道門中無上心法,是塵世間極致的內功天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內功心法與為師傳你的《玄天功》不可同日而語,切不可舍本逐末,忘了根本。”

說完這些,智仁法師鬆開牽著徐天的手,愛憐地、輕輕地撫了撫他的頭,對著“夜風”打了個稽首。

一陣清風拂過,智仁法師的身影已經消失。

“徒兒、咱師徒後會有期!”

微風裏、師父的聲音,風中響起。

紅著眼睛,徐天對著師父遠去的方向,跪在地上,大聲叫了起來。

“師父保重啊!徒兒等著與師父相見的日子。”

徐天跪著叩了三個響頭,站起身最後遙望師父遠去的方向。

“夜風”也是一旁朝著智仁離去的方向,彎腰行禮,臉上現出崇拜的模樣。

智仁法師隱身在遠處的一塊山石後,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望著徐天和“夜風”的身影消失在朝南的那條路的盡頭,嘴中喃喃而語。

“此子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啊!”

……

下午時分,晚飯的時候,“徐家莊”裏,四處可見拿著農具的莊戶,原是在地裏勞作一天的莊戶們,各自忙著歸家。

徐天剛進莊裏,遇見莊戶,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嬸嬸、婆婆、爺爺的招呼著,小嘴甜得巴巴的。

莊戶們眼裏的少莊主,從小到大,彬彬有禮,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常常是莊戶們教育自家孩子時讓其學習的榜樣。

瞧、那邊正有莊戶對著自己的兒子怒喝道。

“你這小子,怎地不像少爺那般懂事,隻知調皮搗蛋,回家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徐天在莊戶們眼裏,成了別人家聽話的孩子,惹得那些被教訓的小孩,有的朝他怒視,有的嘟起嘴,對他吐著舌頭……

徐天笑嘻嘻、賊兮兮的樣子東瞧西望,對那些朝他嘟嘴的小孩,同是做些怪模怪樣,逗得眾小孩齊齊“嗬嗬”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