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天玄教(一)

沿著石階徐天緩步而行,趙猛及幾名親衛緊隨身後,待得一處寬大的平台上極目遠眺,隻見初冬有些昏暗的光線下滿目鬱鬱蒼蒼的鬆柏盡染墨綠,風起、魚肚白的天空下似浪濤般起伏的樹冠在風的歌聲裏起舞,淡淡的鬆柏香四散彌漫,清新之氣**人心泊。

突然、一支響箭的聲音驟然在空中尖嘯,入了風的高吭,匯於風的怒吼,徐天皺眉,雙眸精光閃現,瞳仁裏映出幾個身影自遠處的山峰飛出,踏著起伏的樹梢飄浮而來,緊跟在徐天身邊的趙猛及親衛見機各占有利地勢,掏出隨身攜帶的武器警惕戒備,如發現稍有不利少帥的危險,他們便會對來人發出致命的一擊。

稍傾、幾位身著灰袍的道士落於徐天身前,一位道髻上己見銀絲的老道稽首問詢。

“小哥兒入我道門不知所為何事,可否與貧道說說?”

見來者禮貌相詢,徐天稽首回禮而道。

“道長有禮了,小子乃本門弟子,有事尋婁顏師兄,還望道長通稟一二。”

邊說、徐天將手掌裏捂著的教主信物抖出展示與老道相看。

見到徐天手裏的教主信物,老道及同來的幾名道士眼裏俱散發驚愕的目光,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身穿華麗袍服的公子,一時間眾皆不知如何應答,都覺得眼前的事太過匪夷所思,對這公子如此青春的年紀,怎麽也想不到此子竟在本教中會有憑般大的輩分。

短暫相互凝視後,還是這位道髻上己見銀絲的老道,臉色中有了些恭敬的神色溫言說道。

“小哥兒既手持本門教主信物,想必在本門裏身份尊貴,然、卻需教主確認小哥兒身份之後貧道等才能再全教中禮節,還望小可兒原諒貧道等的不敬,這便請小哥兒隨貧道往教中會唔教主。”

徐天聞聽再不多說,默默隨幾位道士往台階上繼續而行,良久、終是眼前視野開闊,隻見錯落有致的房舍間白牆圍著的諾大道觀躍於眼裏,白牆外、房舍間,道士、道姑四處可見,神色裏均是淡然與恬靜的悠然,讓人仿似來到一處與俗世隔絕的世界。

隨老道剛踏進道觀,徐天便聽見宏亮的聲音從房裏傳出。

“師弟、你終於還是來了!”

聽到房中的聲音,引領徐天的老道身子仿佛被電觸了一般驚顫,瞬時彎腰施禮而道。

“弟子虛竹見過師叔!”

觀裏的道士聽虛竹稱呼徐天師叔,紛紛上前師叔、師爺、師祖的叫著,徐天微笑與眾道士見禮,循聲往房裏走去,直至進入房中,虛竹招呼眾弟子散開,同時將徐天的隨從請入觀中偏殿奉茶。

婁顏盤膝端坐在塑有“三清”巨像下的供桌前,供桌上煙霧繚繞,空氣中有淡淡的寧神清香,徐天進入大殿盤膝坐於婁顏的對麵,師兄弟二人見麵卻都打起啞迷半垂眼臉,均是不作半分交談,氣氛甚是怪異。

良久、徐天拿出師父的信物托於手心平靜說道。

“師兄安好,可知小弟今日來意?”

婁顏緩緩睜開半閉的雙眸,望著師弟手裏那枚在“三清”像下泛起金光的虎牙吊墜,聲音低沉地回道。

“師弟想好了?”

見徐天微微點頭,婁顏敲響身邊雲板,盞茶的功夫,幾位須眉斑白的老道和兩位身著道裙的老姁相繼而入,紛紛於四周盤膝而坐將徐天和婁顏圍在其中,接著又有虛竹和幾個相同年齡的道士進來依次盤膝坐於外圍,大殿裏肅然的氣息瞬間凝重起來。

見眾皆盤膝蒲團上,婁顏麵色無悲無喜,緩緩開口說了起來。

“諸位師叔、師姑及門下弟子,徐天師弟乃師父十多年前收的關門弟子,所學盡得玉虛門真傳,前些日、婁顏帶外門弟子張海林、肖衝、任紅去曆城尋覓師弟,已見識其能耐,確係師父正宗嫡傳,當時婁顏欲請師弟回山執掌教主之位,然、貧道觀師弟似乎誌不在此,相約師弟來長安後回教中慢慢細談,不曾想師弟來長安後卻先去了本教設在長安的丹堂,接著便發生師弟大鬧長安一事,個中緣由負責丹堂的教中弟子張海林和肖衝已稟報教中,乃丹堂所請夥計不知師弟身份而有所怠慢,事後又沒及時稟報執事所至,如今師弟回山想必欲接掌本教,今日婁顏召集門中長輩與弟子,還請諸位聽聽師弟心中所想。”

婁顏說完,徐天知師兄庇護門下的心思,但對教中弟子這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蠻橫霸道又實為不恥,如果“天玄教”中的每一個弟子都仗著背後的長輩撐腰而全然忘了道家順應天意、潛心修道,不得恃強淩弱的真諦,那這個“天玄教”在師兄的掌管下,不要說是將教派發揚光大,恐怕能否繼續稟承道家的意誌實是讓人懷疑。

徐天盤坐沉吟,“三清”塑像下的身軀無意間透出絲絲縷縷的道韻,使得圍坐身邊及外圍的道眾無不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絲道門經義裏“虛無”與“莫測”的道法自然,眾道士皆稽首對其施禮,絲毫不敢輕謾。

徐天緩緩睜開雙眼,靜寂的心態裏,臉色顯出種淡然的漠視,緩緩開口而道。

“各位道長,小子有幸添為玉虛門下弟子,秉承恩師順應天意、潛心修道的教誨,以造福蒼生為己任,不巴結豪強,不欺淩弱小,丹堂之事雖然不大,然、道門中人其心不善的事卻是不小,長安城裏本教一個小小的丹堂竟學那店大欺客,巴結強權的行徑,著實讓人不恥,那日所幸是小子遇到,若是其它客商豈不是該當被羞辱,該當死路一條,此事又怎是道門所為,師兄、小弟無意管教你門下弟子這些可恥的行為,他們還沒那資格讓小弟動氣,至於教主的位置自是師父他老人家的,師兄也不過是代掌而已,師弟又怎能在師父外出修行之際強行接掌教主之位,隻是記得師兄曾與小弟說過欲潛心修道,小弟自然要成全師兄,教主之位如教中各位沒有異議,今日起暫由小弟代掌,不知師兄及眾以為如何?”

徐天之話讓眾道士心中驚顫,奈何徐天手持教主信物,見信物如見教主的觀念早已深植教眾之心,道眾內心早有些認可,特別是盤膝坐在殿門邊的道士,他們早對婁顏門下弟子在教裏的跋扈心有不滿,隻是礙於婁顏乃教主門下大弟子並行使教主權勢的身份而敢怒不敢言,今見到教主衣缽傳人,真正能稱得上是少教主的徐天出現,其實心裏已有歸宿,盡期待徐天早日上位,隻是婁顏積威日久,眾道一時不敢多語。

婁顏麵色略顯羞慚,然,護短的個性讓他對徐天的話心裏有些不爽,絲毫沒因自己弟子行事不端的惡習而自責,反而認為是師弟不給麵子而心懷不滿,鬱積在胸中的惡氣升騰,嘴裏血腥味湧出,忙用舌尖頂住上齶強行咽下心頭湧入嘴裏的血沬,眼光裏已有怨恨之色,一時犯了道家靜心無為的大忌。

徐天見眾道士肅穆不言,也不強求大家瞬時同意他接掌教主之位的提議,微笑著就欲告辭而去,教中幾位老道和兩位道姑終是不敢輕慢智仁嫡傳弟子,再不顧及婁顏麵子,其中一位老姁笑眯眯開口而言。

“且慢!某等觀少教主身俱三清之氣實乃不可多見,不知少教主本門“心經”修煉已至幾層,可否為某等展示一二?”

見眾道士滿眼期待,徐天也不說話,雙手隨即結印開始演練。

稍時徐天“三清”像下道法生成,丹田裏那顆已有太極圖形的道珠緩緩旋轉起來,一陰一陽兩股真氣行走百脈,大殿裏仿佛有了氣流湧動。

此時、但見徐天如玉的臉麵之上青紅兩色的光暈漸漸浮起,給人種模糊又妖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