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徐長青

有道是機緣天定，人生變化最是無常，陳家兄弟打劫，偶遇徐天，打賭比武輸招，甘為奴仆，跟隨主人，從此走上正途，成就一番美談。

……

隋大業十三年，天下大亂，暴動四起，李淵率軍，於太原起兵造反。

官道上、一支近萬人的騎兵隊伍正在疾馳，騎兵後麵，五萬步軍緊隨，整個軍隊透出股凝重的氣氛，許多兵士的衣甲上帶著血跡，領兵大將手持一杆“方天畫戟”衝在隊伍的最前，身穿的黑鐵甲仿佛被血水染過一般，月光下發出暗紅的煞氣，鳳翅盔護著大腦，略顯疲憊的臉麵上，雙眼閃動著堅毅和豪氣。

這支軍隊，從“滎陽”城中而出，殺透瓦崗亂軍的阻擋，在損失眾多袍澤的情況下衝出重圍，星夜疾馳，欲奪下曆城作盤踞之地。

馬隊前、手持“方天畫戟”的大將，正是徐天的父親徐長青。

想起冤情，徐長青恨不得踏破瓦崗，掃除叛軍。

心中不甘啊！自己的一世英名竟毀在這次征討瓦崗的大戰中，恨隻恨自己，不該在戰前念手足之情與弟弟徐世勣相會，本欲勸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想到反而中計，病臥軍中，以至貽誤戰機，被人詬病。

征討瓦崗的大戰，於隋大業十二年十一月開啟，徐長青因病，率所部據守“滎陽”城，張須陀自領秦瓊和羅士信等一幹將領攻打瓦崗，大戰前期、戰事順利，張須陀輕敵率軍冒進，不慎中計，被瓦崗軍佯敗誘至大海寺北林一帶伏擊，主將張須陀身陷重圍，力竭戰死，其麾下兵將歸附瓦崗，秦瓊與羅士信率部分殘軍殺至虎牢關，投奔虎牢關守將裴仁基。

兵敗消息傳至城中，徐長青急令所部提高城防，隨著部分殘軍逃回“滎陽”城，瓦崗軍尾隨而至，四麵圍城待戰，此時，軍中謠言四起，意指徐長青戰前與瓦崗合謀，計誘張須陀大軍慘敗。

不久、消息傳到朝中，隋煬帝楊廣大怒，傳旨駐守“虎牢關”的守將裴仁基，率軍捉拿徐長青，幸得裴仁基軍中消息泄露，被徐長青麾下斥候獲悉。

得知朝中派員捉拿自己的消息，徐長青心中大怒，對楊廣這種不問青紅皂白的昏君感到萬分灰心，殘存於心裏的最後一絲忠心被怒火燒盡，隨即便傳令據守“滎陽”城的所部兵士，帶足糧草，打開“滎陽”城門，棄守“滎陽”城，率軍盡出。

剛出城門，瓦崗軍蜂擁而至，前軍幾員將領欲擋住徐長青所部截殺，徐長青含恨反擊，手提“方天畫戟”揮舞直衝上前，身後騎兵呈錐形之勢緊緊跟隨衝擊，步軍成陣推進，隻殺得四野愁雲，滿空冷霧飄揚。

戰場上、大軍相互廝殺，撲通通鼓炮驅雷，明晃晃槍刀簇浪，兵對兵、將對將，如天神地鬼爭功，馬邀馬，似海獸山彪奪食。

慘叫聲音四處迭起，徐長青手舞長戟，或挑、或刺、或橫掃，頃刻間斬瓦崗幾員大將於馬下，滾落於地的首級，被奔馳的戰馬踩得稀爛。

瓦崗軍見出城軍士勇猛，發一聲喊，四散奔逃，突見“滎陽”城門大開，再也顧不得阻擋這支殺紅眼，急欲跳出戰團的虎狼之軍，紛紛讓道棄戰，盡往城裏奔去搶功。

跳出戰團的徐長青部，急速馳行，剛入濟北郡的範縣，還來不及稍事休整，前麵又有一彪軍馬擋道，正是奉旨捉拿徐長青的裴仁基部下官軍，隻見對方弓上箭、刀出鞘，黑壓壓的數萬人早已排兵布陣，以逸待勞。

徐長青勒馬於對方箭鏃射程之外，手中長戟一揮，身後的鐵騎往兩邊分散，形成左右衝鋒的隊形，步軍推進，於徐長青身後，槍、刀、盾各兵種自成軍陣，兩軍相對。

此時，對方軍陣中騎出一員身披玄鐵甲，頭戴亮銀盔，提著馬槊的青年大將，控馬行至兩軍間隔的空地之中，勒馬停下，徐長青見狀，跨馬上前與之相對，那大將見徐長青近前，將兵器橫在馬背之上，拱手抱拳，對徐長青大聲說道。

“末將裴行儼，奉家父軍令，前來捉拿將軍押往大營，此乃朝庭旨意，望將軍接旨，免得末將難做。”

徐長青再不願多說，馬背上輕描淡寫應聲。

“贏了某家手中長戟，任你所為。”

裴行儼聽得此話大怒，提起手中馬槊，縱馬揮槊，朝徐長青砸了過去。

“好膽！”

徐長青一聲大喝，揮舞長戟相迎。

左右兩側的鐵騎和身後的步軍，見主將迎戰，大喝一聲便朝著裴軍衝擊。

瞬間、場麵混亂，喊殺聲四起，兩軍不時有馬背上的軍士被射落馬下，衝入裴軍軍陣中的徐軍騎兵，刀光過後，顆顆人頭飛起滾落。

戰場中、蹄聲滾滾，驕騎如龍，白色的馬如浪滾梨花，赤色的馬如霞卷千圍杏蕊，青色的馬如曉霧連山，黃色的馬如浮雲門日。

飄飄絮舞，萬點槍刀，滾滾楊花，一團刀影。

虹飛電閃，劍戟橫空，月轉星奔，戈茅耀目。

日已沉西，戰場上狼煙滾滾，徐長青血染戰袍，與裴行儼已是大戰幾百回合，隻見他手中的長戟，舞出一片青光，虎目中煞氣衝天，尋得機會，戟杆往前猛擺，戟尖朝著裴行儼橫刺。

裴行儼此時有些力竭，已是躲無可躲，眼見一片青光直奔項上而來，危急中、馬背上使個蹬裏藏身，卻不知、此乃徐長青最精妙的招式組合，哪裏容易躲過，隻聽得一聲悶響傳來，裴行儼嘴裏鮮血噴灑空中，從馬上倒栽下來，後背的衣甲被砸得稀爛，斑斑血跡突現。

裴軍中數員將領見主將落馬，急忙上前困住徐長青，另有兩員提槍的小將，火速將裴行儼從地上抱起，扶上馬背，急急往後軍而去。

裴軍見主將不敵，頓失士氣，軍陣被徐軍騎兵衝得大亂，裴軍兵敗，開始亂哄哄朝裴行儼去的方向奔跑，徐長青殺得性起，接連挑落兩員將領之後，長戟一揮，全軍左右兩側鐵騎和加入混戰的步軍，大舉向裴軍掩殺。

裴軍此時猶如落葉遭風卷，更似輕冰見日消，被殺得東躲西跑，南奔北竄，隻恨爺娘少生了兩條腿，至此，裴軍大敗，徐長青不願戀戰，放過阻擋他的裴軍將領，住馬於高處，揮舞令旗，鳴金收兵，命令全軍停止進攻。

夜幕之下，徐長青忍住滿身疲乏，堅持巡視戰場，於眾多軍士手持火把照耀的光亮中，滿目所見是戰後的殘忍，遍地殘肢斷臂。

戰場中、哀痛慘叫聲音四起，血腥之氣衝天，此一戰，徐軍再損失千人。

清理完己方戰死的袍澤，安撫好受傷的軍士，徐長青傳令，全軍就地休整，馬不卸鞍，人不脫甲，補充幹糧草料。

月上中天之時，徐軍打著火把，乘著蒙蒙的冷月之光，向曆城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