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明修棧道
萬航閉起雙眼,心一橫,手指就要打開自己親手係上的結。
突覺眼前寒芒一閃,一把匕首已抵在喉間。
幼幼被嚇得不輕,瞠目結舌地坐起身,往後瑟縮著。
“你若喊人,我現在就殺了他!”
那人嗓音低沉,手上的匕首暗暗用力,萬航裝作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不敢輕舉妄動。
幼幼聞言,連忙雙手捂唇,雙眼閃著淚花,一個勁地點頭。
楚楚可憐地望著萬航時,兩行清淚倏然落下。
萬航“被迫”從榻上起身,雙臂被那人控製在身後,倒著往門口退去。
“萬公子!”
眼見他就要被人擄走,幼幼雙手緊緊攥著錦被,大著膽子喊出了聲。
“幼幼,聽我的話,我就死而無憾了!”
萬航把戲做得足足的,離去前,還要在她心裏埋下一根釘子。
他看到幼幼抽噎著點頭,踉蹌著下榻,向門口衝過來,腳下一軟,倒在絨毯上。
“還不舍得?快跑啊!”
兩人出門來到長廊,屠術攬過他的腰,從欄杆空隙處,一躍而下。
滾到在地麵後,萬航被摔得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的。
屠術抓起他的手臂,就往小院的偏僻角落裏鑽。
他三步並作兩步,爬上牆頭,伸出手臂,猛勁一拉,把萬航帶上牆頭後,兩人齊齊跳出牆外。
“別回趙府!”萬航小聲說道。
“還用你說,我們有兩手準備!”屠術回頭沉聲道。
兩人還沒跑出幾步,隱隱看見一隊官兵從不遠處朝風雅閣跑來,屠術拉住他躲在牆後,斜睨他的胸前。
“咳咳,這個……逢場作戲而已!”萬航心虛地係起盤扣。
“這戲當真好做,躺在**,寬衣解帶……”屠術揚起臉,不屑地道,“這話你可敢與趙姑娘說!”
“寶哥的人還有多少在城內?”他轉移話題。
提到趙靜姝,他心裏就突突直跳,好險,若不是屠術這家夥及時,恐怕自己再也沒臉踏進趙府了。
“少打岔,若我沒能將你帶出,這會把你從女人身上揪出來的就是趙澤川!”屠術皺眉看他。
“這個……我自會解釋,有些事情,需要進一步查探!”
萬航的衣衫上還殘留著幼幼身上的脂粉香,他吸了吸鼻子,等待屠術的回答。
“寶哥早已安排人手,在城內搜尋嶽將軍家人的下落,迄今毫無進展……”屠術似乎意識到他要說的話,與這有關。
“著人盯緊秦伯陽,不日就會有消息!”萬航眸子一閃,低聲道。
吵鬧聲從風雅閣傳來,趙澤川的聲音響起:“有人看到一賊人,進了貴處,還望配合我等搜查!”
賊人?萬航能想象趙澤川說這番話時,冷著臉咬牙切齒的樣子。
“怎麽,不服氣?偷香賊!”屠術抱臂冷哼。
“都是那秦伯陽陰我!”萬航搜腸刮肚,隻有這個理由最合適。
“你還行嗎?”聞到他渾身酒氣,屠術禁不住問。
萬航會錯了意,當即答道:“我很行,當然行!”
“精.蟲上腦!”
風雅閣裏的動靜大了起來,似乎是有人出來要討個公道。
趙澤川朗聲道:“賊人作亂,包庇之人同罪論處,此事非同小可,謝過閣主配合!”
片刻,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哦?是嘛!
趙都虞侯,我倒是想問問看……
殿前司直奔我風雅閣,定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那這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呢?”
萬航仔細辨別,確定這聲音的主人不是秦伯陽。
“望閣主見諒,這無可奉告!”
趙澤川這個愣頭青,當真不知這風雅閣與秦熺的關係,還是有意把水攪渾,好讓自己脫身?
“不妨說說看,這賊人的模樣,我也好從旁協助,略盡綿薄之力!”
那人並不打算就此打住,對趙澤川死纏爛打。
“尚不知,我等也未曾見過!”
“哦?那他所竊之物是……”
“藏書閣的一件秘寶!”趙澤川簡潔地答道:“恕在下不便多言!”
風雅閣裏安靜下來,來去匆匆,趙澤川稍作折騰後,已帶著人手離去。
萬航茫然地看向屠術,“這是什麽計策?當這閣主是傻子嗎?”
“你錯了,藏書閣的確丟了一批珍貴書籍!
國史實錄在某種程度上,也能算的上秘寶!”屠術淡淡答道。
“誰的主意?”萬航不解地問。
“渡之啊,你就不能權當是我想出來的?”
屠術抬臂搭在他的肩頭,湊近他的臉問。
“你這滿腦子都是桂花酒釀圓子羹,能想出這招?”
萬航笑道:“未到動用寶哥的人的地步,自然不會是他;
範荀涉世未深,這樣聲東擊西的計謀揣摩不出的;
趙澤川對我嗤之以鼻,犯不著費腦子;
隻有趙煜……”
“先生出的主意。”
“那秦伯陽留了人在馬車外相候,竟未提及我的去處?”萬航吃驚問。
屠術拉著他從牆後閃身而出,道:“他說了,說的是……聚景樓!
我與在野在門前候著,並未見到你從酒樓出來。
看來是他有意避開我們,把你帶到了風雅閣。
此事處處透著蹊蹺,我們逼不得已才向先生相詢。”
萬航沒想到劉允升竟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自己當真低估了他。
自己剛被人從風雅閣擄走,趙澤川旋即就查盜竊案,此舉大有把禍水引到自己身上的意思。
可是那夜自己做了什麽,由秦伯陽和幼幼作證,很容易洗脫嫌疑。
如此一來,自己以何種方式離開風雅閣,便經不起推敲。
被脅迫離開風雅閣這檔子事,不管是被秦伯陽和幼幼的“主子”知曉,自己的關係勢必要被再次盤查。
再過幾個時辰,就該去大理寺報到,必須要想個萬全的借口,才能掩過去啊。
“先生還說過些什麽?”萬航急切地問。
把藏書閣盜竊案與自己聯係起來,絕對不是隻為脫身這麽簡單,兩計連環必有後續,不然就是引火上身之策。
更為可疑的是,二人倉促離開風雅閣,似乎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難不成幼幼看出了端倪,把此事暗暗壓了下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不枉自己演了一夜“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