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放榜
皇宮，禦書房。
老太監拿起蘇秦第一場所答卷子，鋪在了案牘之上。
入眼的，便是那歪歪扭扭的字跡。
武帝眉頭微皺，這字，也太過醜陋了。
身旁老太監見了，亦是微微搖頭，沒想到宋先生的弟子，竟寫出此等粗製濫造的字來。
武帝視線挪動，從頭到尾看過之後，微微頷首。
雖然字有些醜，但答得中規中矩，沒什麽錯誤。
看來，宋孝廉對蘇秦教導的不錯。
武帝拿起案牘上的毛筆，在末尾批閱了‘乙中’二字。
待毛筆收起。
老太監連忙將卷子收走，並為武帝鋪上第二場的答卷。
隨著卷子緩緩展開。
那一句‘官字兩張口’映入眼簾。
老太監心中一驚，手不禁顫抖了一下。
武帝再度看到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心中怒氣仍是升騰而起，呼吸變得沉重。
老太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呼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好了！”武帝厲喝一聲，道：“起來！”
老太監連忙起身，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武帝龍眉微皺，開始閱讀起來。
禦書房變得寂靜無比。
隻能聽到武帝的呼吸聲。
起先，武帝看著‘喂飽上麵的口，才能喂飽下麵的口’還是非常氣憤的。
但看著看著。
發現蘇秦寫下一句，‘官員的錢財，便是國家的另外一座國庫！’。
武帝眼中登時閃爍出精光。
蘇秦這篇答案的中心思想，便是‘貪官也是有能力的人，要善用貪官，用好貪官！’。
因為很少有人能夠控製住心中的貪欲，畢竟清官少，貪官多。
但換個角度想，有所圖的人，比無欲無求的人更好控製。
貪官不見得沒有能力，如果其有能力，能用錢辦好陛下交代的事，貪一點又如何呢？
隻要控製其，別全部貪走就好！
最後將其喂飽了，事也辦好了，再殺不遲。
終究會讓其曾經所貪墨的錢財，重新吐出來，歸於國庫。
武帝想通此處，不禁笑了一聲，道：
“堵，不如通，這小子說的是這個意思！”
老太監偷偷瞄了一眼蘇秦的考卷，心中暗自驚訝。
此子善於揣摩人性，是個大才！
武帝感受到老太監的動作，瞥了他一眼，道：
“如何？”
老太監又跪在地上，伏身叩拜，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武帝嫌棄地哼了一聲，道：
“朕問你如何，你求饒作甚！”
老太監直起腰，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說話。
見武帝眼中慍怒之色升起。
老太監道：
“回陛下，老奴認為，此子善於揣摩人性，盡是劍走偏鋒之術！”
武帝頷首，他心裏也是這般想的。
隨即拿起毛筆，在卷子末尾，寫上了‘甲中’二字。
但武帝想了想，又覺得不妥，畢竟此等言論若是被他人瞧去，必定掀起軒然大波。
念已至此，武帝又將原本的評價勾了去，寫上了‘丁下”二字。
老太監見武帝收筆，連忙上前將卷子收走。
隻聽武帝說道：
“告訴王寶昌此卷是‘丁下’便可，將這卷子銷毀了吧！”
“是！陛下！”
說著話，老太監將最後一場的卷子鋪在桌子上。
武帝看著這首‘登高’，隻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連身後的老太監，也是瞪大了雙眼。
良久，
武帝提筆揮灑，書寫二字：
“甲上！”
……
時光匆匆而過，兩日轉瞬即逝。
到了放榜的日子。
貢院門前再度擠滿了人。
蘇秦攜宋詩詩、小鈴鐺和陸紅昭三位美女行至門前。
霎時間吸引住眾學子目光。
蘇秦環顧四周，卻沒找到蕭景先。
這兩日，蕭景先就像消失了一樣，杳無音訊。
突然。
蘇秦在人群之外的不遠處，見到了一輛馬車。
那馬車的簾子被撩開一角，露出一張倩容。
是安瀾之。
一瞬間，二人四目相對。
安瀾之連忙放下簾子，右手扶著胸口，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起來。
他，剛才看到我了？
應該沒有吧？
我就不該來……
他考不過才好……
我到底在期待什麽？
安瀾之腦中亂做一團，想要伸手撩開簾子，又止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外麵，
蘇秦疑惑不解，馬車裏坐著的定是安郡主，她來做什麽？
她不是希望我落榜嗎？
還來這裏作甚？
蘇秦暗自搖了搖頭，女人的心思，猜不透，還是聽著放榜吧。
“蘇哥哥，怎麽了？”宋詩詩摟著蘇秦的胳膊，問道。
蘇秦微微搖頭，道：
“沒事。”
宋詩詩撅了撅嘴，順著蘇秦剛才的視線看過去，一眼便發現了再度撩起簾子的安瀾之。
兩女，也是四目相對。
安瀾之手忙腳亂的放下簾子，像是被人發現了秘密，臉色脹紅。
宋詩詩心中疑惑，剛才好像是安姐姐，她不是厭煩蘇哥哥，希望他落榜嗎？怎麽會自己過來聽榜呢？
“秦兒，你怎麽沒乘坐馬車，步行而來呢？”
這時，蘇旺祖帶著蘇長風走了過來。
蘇秦巡音看去，然後對蘇旺祖施禮，道：
“二叔莫怪，侄兒隻是想散散心。”
蘇旺祖歎了口氣，還以為蘇秦是怕自己落榜，步行散心，舒緩心情，道：
“秦兒，放寬心，今年考不過，以後再考便是！你放心，燕王爺那裏，二叔去說。”
蘇長風在一旁冷笑一聲，道：
“爹，他何時將咱們蘇家放在心上？您以為他是怕考不過而憂心嗎？若是真將咱們蘇家擺在第一位，也不會被王尚書押走，也不會惹惱了陛下！”
“長風公子說的沒錯！”
還沒等蘇秦說話。
劉雪橋和徐青書這對蒼蠅，又不請自來。
蘇秦不禁翻了個白眼，強忍住動手的衝動，心裏暗罵一聲：
真是陰魂不散！
劉雪橋道：
“長風公子說的好，蘇家主，蘇秦若是將蘇家放在心上，也不會做出如此多荒唐之事來！”
徐青書接話道：
“蘇家主放心，燕王爺當初在蘇家所說的話，我與劉公子已經聽長風公子說起了。
蘇秦即使考不過秋闈，有我父親和左相大人在，燕王爺不會動你們蘇家的！”
蘇長風連忙施禮，道：
“多謝二位劉公子，徐公子了！”
二人擺手，道：
“長風公子客氣了！”
蘇秦看著三人逢場作戲，心中極度厭惡，道：
“蘇家，用不著你們幫忙，這秋闈本公子必會考過，還是讓左相大人和尚書大人，留著力氣收拾二位的爛攤子吧！”
蘇長風橫眉立目，道：
“蘇秦，你還在白日做夢？你真以為一首詩能幫你考過秋闈？
劉公子和徐公子在幫咱們蘇家，你不但不領情，還出言譏諷，你這廝，怎地如此不知好歹！”
徐青書連忙道：
“長風公子莫要動氣，我等不會與你這紈絝堂弟一般見識。
即刻就要放榜，到時候，他便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說著話。
貢院的門，被緩緩推開。
一名太監，帶著一眾衙差，慢慢走了出來。
隻聽尖銳聲音響起：
“秋闈！放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