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陛下巡考
蕭景先突如其來的話，讓蘇秦不禁坐直了身體，心中驚訝不已。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什麽？
蘇秦盯著蕭景先的眼睛，問道：
“你……”
蕭景先抬起手，止住蘇秦話頭，道：
“黑市上有人要殺你，小心亥字一百三十二號考棚裏的人，在下曾經在黑市裏見過！”
蘇秦此刻心中已是難以平靜，蕭景先不是江南人嗎？怎麽會知道京城黑市上的事。
再說，他作為一名才子，去黑市做什麽？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蘇秦此時一頭霧水。
蕭景先看著他的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心裏在怪罪自己，早知如此，不該說出來的。
他拱手道：
“蘇兄，有些話，不該多講，你我二人點到為止即可，總之，你小心便是！”
說罷，
蕭景先不再多留，轉身離開了。
望著其離開的背影，蘇秦感覺對方身上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一般。
那日中秋詩會第一次見麵，蘇秦看到其掌心虎口的老繭時，心中就生出過疑竇。
隻是二人交情淺薄，也就沒放在心上。
今日蕭景先主動之舉，讓蘇秦心裏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這位江南才子，想來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
壓下心中思緒。
蘇秦繼續靠在牆角假寐。
正如他早前所想，第一晚平安的度過。
待日頭東升，雞鳴聲起。
幾聲銅鑼之音，在考場上回**開來。
眾學子從睡夢中驚醒。
第二場考試，正式開始。
雖然一夜假寐，精神恢複了一些，但狀態要比昨天相比之下，差上不少。
蘇秦拍拍自己的臉頰，坐到椅子上。
考官陸續將考題分發給考生。
蘇秦環顧四周，那兩名監視他的衙差已經不在。
不願多想，蘇秦低頭查看考試題目。
今日考試項目為策問。
考題，據說是陛下親自所出：
“元武七年，黃河泛濫，百姓遭災，朝廷撥發賑災之款，救濟災民。
但無奈朝中蛀蟲貪墨賑災之款，致使數十萬計災民死於非命，釀成人間慘劇。
問，貪墨如何禁止，朝中蛀蟲如何除之？”
蘇秦整理了一下思緒，這個問題算是千古難題了。
畢竟人的貪念是止不住的。
雖然曆史上有幾位兩袖清風，清正廉潔的清官。
但卻少之又少，與貪官相比，確實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突然，蘇秦想到了前世電視劇裏，大貪官‘和珅’說過的一句話。
官字兩張口，需要先喂飽上麵一張口，才能喂飽下麵一張口。
這話雖然看起來大逆不道，但事實往往是與理想事與願違的。
蘇秦打好腹稿後，便開始研墨，提筆在考卷上揮灑起來。
不知寫了多久。
蘇秦感到一片陰影，將自己籠罩住。
疑惑地抬起頭。
蘇秦不禁愣住了，隻見眼前人，竟是宋孝廉，宋先生！
“先……先生？”蘇秦疑惑。
卻看宋孝廉臉色難看，陰沉不已，顯然是看到了蘇秦卷上所寫之言，大逆不道。
更主要的原因是，宋孝廉身旁還站了幾人。
蘇秦環視過去，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宋孝廉身旁站著的，正是臨時來巡視考場的武帝，還有吏部尚書和翰林院大學士‘秦溫庸’。
武帝與宋孝廉一樣，也是麵色陰沉著。
王寶昌向後退了幾步，看到蘇秦卷上答案惹得陛下惱怒，心中開心萬分。
秦溫庸失望的搖了搖頭，還以為宋孝廉教的徒弟是何大才，沒想到竟說出此等腐朽言論來。
武帝聲音略顯發顫，道：
“官字兩張口，喂飽上麵，才能喂飽下麵……宋孝廉，你教了個好學生啊！”
直呼大名，顯然武帝是動了真怒。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蘇秦，皆是伏身叩拜：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嗬！”武帝輕哼一聲，大袖一甩，拂袖離去。
王寶昌笑著起身，低聲道：
“宋先生，您可真是教了個好學生啊！”
說罷，跟上了陛下的腳步。
秦溫庸歎了口氣，起身離去。
蘇秦苦笑一聲，連忙起身，扶起年邁的宋孝廉，道：
“先生，學生讓您丟臉了！”
宋孝廉微微搖頭，道：
“其實，你說的沒錯，但有些話，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
蘇秦點點頭，道：
“學生明白，但，學生真的不願書寫違背本心之言！”
宋孝廉歎了口氣，拍拍蘇秦的手，道：
“你這般性格，他日若是步入朝堂，必定舉步維艱！”
“學生不怕！”
宋孝廉頷首，道：
“寫吧，今年考不過，以後再考！你永遠是老夫的學生，不用在意他人眼光！”
蘇秦心中感動，道：
“多謝先生！”
宋孝廉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考卷，快步離開，追向武帝。
巡視一圈考場的武帝，向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腦袋裏一直回**著蘇秦考卷上的答案。
若說今日最讓陛下印象深刻的，便是蘇秦了。
當然，讓陛下最為氣憤的，也是蘇秦！
正如宋先生所說，蘇秦所寫本無錯誤，隻是出現的場合不對。
武帝陰沉著臉，走到了門口。
他突然駐足，回望考棚，不禁冷哼一聲：
“官字兩張口，這小子莫不是也要做個貪官？！”
宋孝廉登時整顆心都提了起來，正要開口為愛徒辯解。
卻聽一旁的王寶昌添油加醋道：
“陛下息怒，那蘇秦是富家子弟，視財如命，能寫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半點不奇怪，還請陛下莫要記掛在心上！”
宋孝廉怒視王寶昌，其一句話就給蘇秦扣上一頂帽子，這讓愛徒以後如何在官場沉浮？！
武帝聞言，饒有深意地看了王寶昌一眼，道：
“王愛卿，你對蘇秦的了解頗深啊！”
王寶昌一門心思搞臭蘇秦，一時之間沒聽出武帝言語中的異樣，故而順著武帝說道：
“陛下有所不知，蘇秦這紈絝在京城惡名昭彰，可謂是滿城皆知，若不是宋先生，恐怕此子連秋闈的門都進不來！”
武帝眼底閃過一絲慍怒，看著王寶昌，冷哼一聲，道：
“蘇秦的考卷，朕親自審理！”
“啊？！”王寶昌猛地抬起頭，疑惑不解。
抬頭之際，看到武帝眼中的慍怒，王寶昌登時驚出冷汗，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蘇秦參加秋闈，可是陛下頒旨！
“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寶昌，瑟瑟發抖……
……
貢院門口發生了什麽，蘇秦不知道。
隨著考卷書寫完畢，考官將其收走。
夜幕，悄然降臨，好似魔爪一般，向蘇秦籠罩而來。
第二個不眠夜，殺機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