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開考
蘇秦提著考籃，按照考號指引，來到未字三百六十九號考棚。
考棚內擺放著一張床板、一張案桌和一套毛筆墨硯。
秋闈是沒有茅廁的，想要方便隻能用床下的恭桶。
蘇秦將考籃放在地上，入座等待發放考題。
他環顧四周，心中警惕更濃。
考棚右邊和後麵挨著牆壁，正對麵的考棚裏空無一人。
向左看，隔壁和對麵隔壁考棚，仍是無人。
他坐在位子上，仿佛身處大海的一葉孤舟。
有兩名衙差就站在他不遠處，一動不動，眼睛是不是瞟向蘇秦，像是在監視一般。
蘇秦整顆心沉下來，白天還好，如果有殺手暗中潛入考場，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可夜晚呢？
蘇秦要在這裏停留三天兩夜，第一晚或許還能保持清醒。
第二晚呢？
人困馬乏，又手無寸鐵，如果真有殺手，恐難對付。
兩名衙差看著蘇秦，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隨著‘咣當’一聲，大門緊閉。
吏部侍郎帶著一眾衙差，開始發放考題和紙。
第一場考試有五道題，分別出自四書五經。
考題被放在桌子上。
蘇秦抬起頭，麵前人正是剛才給他考號的吏部侍郎。
二者對視一眼。
吏部侍郎低聲道：
“蘇秦，好好考，你可是文曲星下凡，整個京城百姓都在盯著你！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前些日子你險些殺了個捕快，他，可是尚書大人的侄子！”
蘇秦麵色陰沉，道：
“承蒙侍郎大人掛念了！”
吏部侍郎輕哼一聲道：
“好自為之吧！”
說罷，轉身離去。
蘇秦暗自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眼下還是先答題吧！
心中如是想著。
蘇秦開始研墨，全神貫注地提筆答題。
按照宋先生教授的答題格式，蘇秦用歪歪扭扭的字，在宣紙上書寫著。
從日上三竿，寫到晌午。
蘇秦放下手中毛筆，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腕。
正當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審題時。
隻見右邊牆頭上，突然冒出個腦袋！
是個中年男人。
他四下觀察，瞅準蘇秦的考棚後，從後腰拿出一張弩弓來。
在那箭頭之上，綁著一張紙。
蘇秦見此，心登時提了起來，轉頭看向衙差，卻見二人瞥了一眼，故意背過身去！
艸！
蘇秦心中暗罵一聲！
“咻！”
緊接著，那中年男人已將弩箭發射出來。
“咚！”得一聲。
弩箭釘在了考棚的柱子上！
中年男人見事情做完，飛快縮回腦袋。
聽到身後聲響，兩名衙差立刻轉過頭來。
早有預料一般，看向柱子上的弩箭。
一名衙差指著弩箭，大喊道：
“你竟敢裏勾外聯，命他人為你送答案！”
另一名衙差也是大喊：
“好大的膽子，秋闈抄襲，我看你有幾個腦袋！”
蘇秦心中憤怒不已，這明顯是他人故意設的局。
吏部侍郎故意給他偏僻的考棚。
兩名衙差一直就站在一旁，寸步不離的等候。
二人即使看到牆頭上的中年人，也沒有理會。
就是在等對方射出弩箭，陷害蘇秦，再跳出來發難！
蘇秦努力壓製心中的憤怒，讓自己保持冷靜。
那名吏部侍郎，聽到聲響便帶人跑了過來。
看了一眼柱子上的弩箭，又看了一眼蘇秦，厲聲道：
“蘇秦，你好大的膽子，敢在秋闈考場上抄襲！”
蘇秦此時明知道是他人陷害，也百口莫辯。
人證、物證俱在。
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吏部侍郎走上前來，將弩箭拔出來，取下箭頭上的紙張，展開後，看都不看，一掌拍在案桌上。
“果真是今日考題的答案，蘇秦，沒想到你竟做出這等給宋先生蒙羞之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蘇秦盯著吏部侍郎的眼睛，看到他眼底那一抹狡黠，冷聲道：
“這答案上麵可標明了我的名字？弩箭確實是釘在我考棚之上，可如何證明是給我的？”
蘇秦指了指自己的考卷，道：
“在此之前，我已答完考題，並且再無紙張書寫，這答案給我，何用之有？！”
吏部侍郎冷哼一聲，道：
“還在狡辯，這周圍隻有你一個考生，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
就算你答完考題又如何？命人為你送答案便是錯，與你抄或不抄無關！”
蘇秦心中思緒飛轉，這時，想起白秋風臨行前說的話，玉秋幫的弟子會在外麵幫忙盯著，怎麽可能會讓人趴在牆頭上呢？
那中年人，是白秋風的人？
難道有什麽深意？
賭一把！
蘇秦一咬後槽牙，伸手重重拍在案桌上，喝道：
“我要與那送題者，當麵對峙！我要麵見尚書大人！”
吏部侍郎冷哼一聲，道：
“尚書大人是你說見就見的？！來人啊，給本官將這廝押下去！”
話音剛落。
便有兩名衙差探手向蘇秦抓去。
蘇秦故意大喊：
“若不讓我見尚書大人，我便去告禦狀！”
這時，
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此人，便是秋闈的主考官，吏部尚書‘王寶昌’。
王寶昌盯著蘇秦，冷聲道：
“你，要告誰的禦狀？！”
蘇秦故意氣憤道：
“尚書大人，此事明顯是有人在陷害我，我要與那送題人，當麵對質！”
王寶昌冷哼一聲，道：
“好，便讓你死心！”
他轉頭看向身後衙差，問道：“送題人可抓住了？！”
衙差施禮道：
“回稟尚書大人，已經抓住了，在堂下候審！”
王寶昌點了點頭，道：
“封了這廝的考卷，帶著他，與那送題人當麵對質！”
說罷，轉身離去。
兩名衙差押著蘇秦走出考棚。
吏部侍郎在他身旁，低聲道：
“你，跑不掉！”
蘇秦陰沉著臉，沒有理會。
一路上，
蘇秦引來各考生紛紛側目。
徐青書見此，嘲笑道：
“呦，這蘇公子怎麽被衙差押走了？莫不是犯了律法？！哈哈哈哈！”
劉雪橋冷笑一聲，道：
“是狗就改不了吃屎！”
蕭景先惋惜地搖了搖頭，低頭繼續書寫。
看著眾生百態，蘇秦的心裏反而越發的沉靜。
吏部侍郎看到此景，不禁感歎道：
“蘇秦，你還真是萬眾矚目啊！”
……
隨著蘇秦被押上堂前。
吏部尚書王寶昌已坐在首位。
那名送答案的中年男人，就跪在堂下，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
然後，對著蘇秦微微頷首示意。
“啪！”
隻聽王寶昌驚堂木重重派下。
厲喝一聲：
“升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