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雲動
“什麽？秘方被偷了？！”
蘇秦披著一件皮襖來到院外，故作驚詫地看著跪在麵前的張順。
老頭子穿著單薄的衣物，跪在地上哭得渾身顫抖。
他顫聲道：
“請少爺責罰，老頭子我有罪啊！”
蘇秦沉下心，問道：
“將來龍去脈細細道來，究竟是誰偷走了秘方？！”
張順擦幹眼淚，道：
“少爺，怪老頭子我睡得太熟，不知道胡三那個小子偷偷進了屋子，是我沒看住，讓胡三拿走了秘方。”
蘇秦故意擺出陰沉表情，冷聲問道：
“他人呢？整個燕山別院守備森嚴，他能跑出去不成？！”
張順搖搖頭，道：
“找過了，可根本沒找到胡三的身影，安郡主調動了守備軍，仍是尋找無果。”
這時，
陸紅昭接話道：
“他是江湖上的人！”
蘇秦頷首，道：
“能逃過守備軍的眼睛，看來有些本事。”
張順不住地磕頭，道：
“是老頭子我無能，是我沒看住秘方！還請少爺責罰！”
蘇秦看著老頭的眼神，滿是欣慰。
自始至終，張順都在將錯誤攔到自己身上。
但這兩天老人一直沒有合眼，本就年邁，再加上身體疲憊，睡得沉很正常。
而他卻對此隻字未提。
另外，這胡三既然是江湖客，進入房間偷東西時定然釋放了迷煙。
就算張順睡得輕，肯定也會著了胡三的道。
蘇秦心中思量，看來這胡三就是長公主派來的人了。
自己故意放出的風聲已經達到預期效果！
但做戲要做全套。
蘇秦故作橫眉立目，厲聲道：
“本公子信任你，將秘方交給你保管，你卻將它弄丟了？！
滾！滾出燕山別院！本公子不想再看見你！”
“少爺……多謝少爺恕罪！”
老者聲淚俱下，向蘇秦重重磕頭，起身離去。
望著張順蕭瑟的背影。
蘇秦心中一陣酸楚。
緊了緊身上的皮襖。
蘇秦轉身向臥房走去。
小鈴鐺輕輕關上房門，從蘇秦手裏接下皮襖，安慰道：
“少爺，您消消氣……王爺一定會將那胡三抓住的！”
蘇秦沒有說話，走到牆邊的櫃子裏，從裏麵拿出一封書信。
遞給小鈴鐺，說道：
“快去將這封信交給安郡主，讓其轉交給燕王爺！快去！”
小鈴鐺重重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胡三如狸貓一般在房簷上疾馳而過，繞過城中巡邏兵，悄然跳入長公主府內。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
胡三輕聲道：
“主子，是我，胡三！”
“吱呀！”
老侍女輕輕打開門，讓胡三入內。
長公主端坐在桌旁，正享用著糕點。
胡三雙膝跪地，將釀酒秘方雙手奉上，高舉過頭頂，道：
“主子，秘方拿到了！”
長公主瞥了一眼，問道：
“蘇秦死了嗎？”
胡三連忙道：
“主子，劉四還在燕山別院伺機而動！”
沒有聲音。
連長公主細微的咀嚼聲都消失了。
胡三和老侍女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還有五日！”
“砰！砰！砰！”
胡三一頭磕在地上，齊聲道：
“主子放心，五日內，必拿下蘇秦人頭！”
長公主眉頭微蹙，突然道：
“退下吧！”
胡三如獲大赦，恭敬施禮，退出了房間。
長公主自衣袖中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道：
“將此信，貼在悅來樓，靠西邊牆角的桌子下麵！”
“是！主子！”老侍女拿走信封，趕忙離開房間。
長公主看著老侍女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
燕王府，後堂。
燕王爺拿著由安瀾之轉交過來的信，陷入沉思。
蘇旺祖坐在一旁，安靜的等待著。
終於，
燕王看完了信，輕放在桌子上，道：
“這所謂的‘五良液’是你研究出來的？當真比武國市麵上所有的酒，都要好？”
蘇旺祖搖了搖頭，欣慰道：
“回王爺，並非草民，是秦兒想出來的！這孩子在宋先生的教導下，真的改頭換麵了！”
燕王聞言，心中暗自搖頭，對於蘇旺祖所言，一萬個不信！
那蘇秦隻跟宋大儒學了幾天而已，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變化，這‘五良液’想來應是蘇旺祖偶得，故意將功勞推到蘇秦身上，為他造勢，博得本王刮目相看！
燕王爺沒有理會，繼續問道：
“與長公主鬥法的計劃，是你想出來的？”
蘇旺祖又搖搖頭，道：
“王爺，草民愚笨，這計劃，也是秦兒想出來的！他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就算之前紈絝，骨子裏還是聰慧的！”
燕王笑了一下，這蘇旺祖還真是鍥而不舍，為了營造蘇秦改頭換麵，還真是煞費苦心！
燕王沒有戳穿，順勢說道：
“聽聞瀾之所說，蘇秦在燕山別院表現非常好，甚至和釀酒師傅一同幹活，看來，宋孝廉的教誨，蘇秦是真的聽進去了！”
蘇旺祖亦是點頭，道：
“王爺說的是，自從宋先生教授秦兒課業後，秦兒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草民也是欣慰的！”
燕王瞥了一眼書信，道：
“既然已經計劃周全，那麽本王就準許你了，帶著你的人去廊田吧！”
廊田，是距離京城不遠的一座村落。
那裏也是燕王的地界。
蘇旺祖暗自鬆了口氣，起身道：
“多謝王爺！”
……
蘇旺祖離開王府時，已經夜深。
他轉身望向燕山別院的方向，心中思緒萬千。
在蘇秦離開蘇府時，將自己的計劃和‘五良液’配方交給了蘇旺祖。
第一步是虛晃一槍，蘇家招攬釀酒師傅，長公主作為京城酒坊的掌握者，必定會收到風聲。
所以，第一批釀酒師傅裏，一定會有她的眼線！
假意讓長公主嚐到甜頭，讓其以為穩超勝券，掉以輕心。
殊不知，那蒸餾酒不過是誘餌，引出潛藏在暗處的探子。
而後，清除異己，真正的殺招，才剛剛開始。
蘇旺祖心中十分欣慰，當他看到蘇秦的書信時，整個人都安心下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紈絝侄子，真的長大了，將來能扛起蘇家這杆大旗！
蘇旺祖走上馬車。
在馬車裏，坐著一位老人，正是被蘇秦趕出燕山別院的張順。
蘇旺祖坐上馬車，將‘五良液’的配方遞到張順手裏，道：
“廊田的酒坊就交給你了！”
張順雙手顫抖，老淚縱橫，嘴唇發顫道：
“老爺放心！我張順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份秘方丟失！謝謝老爺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將功贖罪！”
蘇旺祖搖了搖頭，道：
“要謝就謝秦兒吧！”
張順鄭重將秘方收入懷中，道：
“定不負少爺所托！”
弄丟一次秘方的張順，以為此生都將生活在愧疚之中。
作為一名手藝人，丟了秘方，是他一生的汙點。
可蘇秦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張順必定視秘方如命，如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
燕山別院。
蘇秦仍未入睡。
他遙望京城方向，雙眼仿佛越過千裏。
“要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