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考校
書房內傳出宋孝廉的聲音：
“進來吧！”
宋詩詩連忙上前推開門，轉頭對蘇秦道：
“蘇公子，進來吧！”
蘇秦對宋孝廉施禮，然後邁步走進書房，故作驚訝地看了一眼坐在首位上的中年人和其身旁的少女。
“宋先生，這二位是……”
宋孝廉笑道：
“這位是老夫的朋友，你該叫黃伯父！這位，是你黃伯父家的千金！”
蘇秦連忙施禮，道一聲：
“黃伯父！黃小姐！”
武帝頷首。
公主姬玉靈將手裏的桂花糕放進腰間的小荷包裏，站起身還禮。
然後立刻坐回椅子上，晃動著雙腿，從自己的‘百寶囊’裏拿出桂花糕，細細品味著。
她臉頰被塞得鼓鼓得，像個小倉鼠，極為可愛。
武帝則看著愛女，嘴角勾起溺愛的笑容，然後看向蘇秦，道：
“聽聞宋夫子收了一名曠世奇才做弟子，黃某也想看看，替宋夫子考校考校！”
蘇秦嘴角扯出一絲笑容，道：
“黃伯父謬讚了，學生並非什麽曠世奇才，都是先生提點的！”
武帝和宋孝廉對視一眼，不禁幹笑兩聲。
站在一旁的宋詩詩一臉疑惑。
什麽曠世奇才？什麽弟子？
蘇秦不是個紈絝子弟嗎？爺爺怎麽會收他做弟子？
宋詩詩看著蘇秦從進屋開始，一直彬彬有禮，一時之間被弄的暈暈乎乎。
這蘇秦，怎麽和安姐姐說得不一樣呀。
宋孝廉聽出來蘇秦語氣中的怨念，笑了兩聲，道：
“秦兒，入座吧！”
武帝和宋詩詩雙眼微睜，對這一聲‘秦兒’不免有些驚訝。
看來宋孝廉是真的器重蘇秦，連稱呼都如此寵溺。
宋詩詩心裏更是好奇了，這蘇秦到底何德何能？
要知道，爺爺稱呼‘青書哥哥’時，可都是叫全名的。
蘇秦屁股剛剛挨上凳子，便站了起來，提起茶壺，依次為武帝和宋孝廉斟滿茶水。
姬玉靈嗅到茶香，眼睛時不時向茶壺瞟去，但又不好意思開口要茶喝，就輕輕推了推茶杯。
武帝感到無奈，微微搖頭，眼中滿是寵愛。
蘇秦心中暗笑，這位黃小姐，還真是個嘴饞的小饞貓。
不過看其身材，雖如此這麽愛吃，卻半點不胖。
想來該是那招女人嫉妒的，幹吃不胖的體質了！
蘇秦為其斟滿後，回到座位。
武帝頷首，問道：
“聽聞你與燕王府安郡主有婚約在身，但安郡主向陛下請了旨，如果你未通過秋闈大考，這紙婚約便作廢！
不知你準備的如何了？”
蘇秦抿了一口茶，輕輕放下，笑道：
“黃伯父，說實話，學生對這份婚約並未放在心上，學生本無入仕之心，更不想攀上燕王府這根高枝，隻想平平淡淡的做個富家翁，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宋孝廉聞言，不禁眉頭跳動。
今日他將陛下請來，就是為了引薦蘇秦。
昨日蘇秦的一番話，讓宋孝廉茅塞頓開，更是讓他發現了蘇秦的抱負和胸襟。
所以，才拉下老臉，希望讓愛徒好好在陛下麵前表現一番，好為國效力！
可，這一句話，直接戳在了陛下的肺管子上。
武帝幹笑兩聲，道：
“如此說來，倒是陛下和燕王爺一廂情願了！”
霎時間，宋孝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勁的對蘇秦使眼色。
蘇秦對此，視而不見，笑道：
“一廂情願倒是言過了，但，多管閑事還是有的！”
“噗！”
武帝嗆了一口茶水，不停的咳嗽著。
姬玉靈看了父皇一眼，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懶得多想，自顧自喝著茶。
宋孝廉整個人哆嗦起來，連連擺手，道：
“秦兒！不可胡說！不可胡說啊！”
蘇秦嘿嘿一笑，道：
“先生莫要驚慌，既然黃伯父是先生的摯友，黃伯父自然不會到外麵亂說，您說呢？黃伯父？”
武帝咳嗽幾聲，終於平靜下來，點頭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蘇秦聳了聳肩，道：
“學生也不知自己特殊在哪裏，竟然會被燕王爺相中，向陛下請來一紙婚約，其實，學生就是一紈絝子弟，根本配不上安郡主。”
武帝盯著蘇秦的眼睛，道：
“你雖這麽說，但你心裏真是這麽想的？你可知整個武國，有多少青年才俊喜愛安郡主，多少人仰慕安郡主？”
蘇秦點點頭，道：
“學生知道，安郡主雖出生勳貴，但卻能文能武！可是學生真的配不上她呀，所以，這紙婚約作廢也罷，學生也落個清靜！”
宋詩詩此時疑惑問道：
“你雖口口聲聲說配不上，但我怎麽總覺得是你不想要這份婚約呢？”
武帝和宋孝廉也是點頭。
蘇秦道：
“安郡主根本不願意與學生成婚，學生又何必強求呢？”
武帝聞言，不禁笑道：
“你這小子，倒是灑脫！”
蘇秦歎了口氣，道：
“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身邊人總是要離開的，得到的，得不到的，皆是如此，所以莫要太過留戀！
做好當下事，照顧好身邊人才是真的，其他虛無縹緲的東西，學生不想管顧，也不願管顧！”
武帝品味著蘇秦隨口說出的一句詩，不禁拍手，道：
“果然是奇才，胸襟寬廣，文采飛揚！果然如宋夫子所說啊！看來外界對你的評價，確實偏頗了！”
宋詩詩小嘴微張，驚訝地看著蘇秦。
那一句‘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真是從這紈絝子弟嘴裏說出來的？
宋孝廉則雙眼滿是讚賞，心裏偷笑著。
蘇秦苦笑一聲，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道：
“還請黃先生莫要說出去，替學生維護好這紈絝形象，學生不希望站得太高了，怕把自己摔死。”
武帝欣慰地點了點頭，道：
“好小子，不圖虛名！心思沉穩！黃某還要祝賀宋夫子，得到個好學生啊！”
宋孝廉連忙起身，恭敬道：
“黃兄過獎了！”
武帝看著蘇秦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喜色，沒想到此子竟有如此才華，如此甚好！若是其與燕王府聯姻，既能拿到秦音的財富，又能讓此子為國效力，一舉兩得也！
武帝站起身，道：
“既然見識過了宋夫子的學生，那黃某也該告辭了！”
姬玉靈聽到這話，看著茶壺，眼中滿是落寞，她還沒喝夠呢……
武帝話鋒一轉，道:
“不過，黃某臨別之際，有個不情之請！”
姬玉靈心裏瞬間不難過了，自己去又倒了一杯……
宋孝廉連忙道：
“黃兄但說無妨！”
武帝看向蘇秦，道：
“聽聞宋夫子說，你寫了一手好詩，不如，贈一幅筆墨於我，如何？！”
“這……”蘇秦眼中滿是怨氣地看著宋孝廉。
宋大儒麵露焦急，催促道：
“快快快！磨蹭什麽！讓老夫的孫女給你研墨！”
話音剛落。
宋詩詩便走向桌案，擺好筆墨紙硯，然後開始為蘇秦研墨。
蘇秦沒辦法再推脫，不情願地向桌案走去。
剛剛站穩，便要提起筆，
宋孝廉見狀，連忙道：
“莫要落筆，你不再想想？！”
蘇秦搖了搖頭：
“不用想！”
武帝內心驚詫，此子學識還能堪比宋夫子？宋大儒作一首詩，也得再字字斟酌，哪裏有人提筆就寫的？
不聽勸告。
蘇秦手中狼毫落紙，便開始揮灑起來！
左手握筆，在宣紙之上龍飛鳳舞，不多時，蘇秦便提起狼毫。
宋孝廉驚訝道：“寫完了？！”
蘇秦點了點頭：“寫完了！”
武帝與宋孝廉連忙湊到案桌邊，宋詩詩也是伸頭探過去看。
隻見上麵寫著：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霎時間，三個人仿佛被平地驚雷劈中，呆在原地。
後麵的突然安靜，讓姬玉靈也好奇地放下糕點，站起身，翹腳張望。
但發現被父皇擋著，什麽也看不到。
就又坐回椅子上，打開了小荷包……
“好一個獨釣寒江雪！盡顯孤寂之感！就是這字……”武帝心中暗道，他已經搜刮不出詞匯，來形容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了。
宋孝廉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仍是驚訝的說不出話，此子竟能提筆作詩，其肚子裏的學問，到底有多深？！
這一句獨釣寒江雪，是在抒發心中不遇知己的孤寂感嗎？！
就是這字，也太醜了……
而宋詩詩，驚訝地看著蘇秦。
蘇秦根本就不是紈絝公子！
他的才華，比青書哥哥還要卓絕！
宋詩詩此時眼睛裏滿是小星星，不由自主地向蘇秦靠了靠。
感受到胳膊上的柔軟，蘇秦轉頭看去。
四目相對。
那俊美的臉龐，宋詩詩不禁看癡了。
此刻。
她腦子裏蹦出一個問題。
該不該……將蘇秦的真才實學……
告訴給安姐姐？！
感受到蘇秦的目光。
宋詩詩俏臉通紅，連忙挪開身體。
可，又不由自主地偷眼看了一下蘇秦。
他，真是好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