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生辰快樂

勤勞的太陽終於走上了一天的頂點,灑落的光輝照得屋裏屋外分外的明亮。

在廚房裏忙活了一個上午的廚師們,臉上掛滿了笑容,他們的勞動即將迎來吃客們的肯定,要是吃貨們還能送上一小聲兒的讚許,那將是一件多麽歡欣愉悅的事情。

隨著腿腳有些不利索的小六子走進廚房,廚師們的眼光一起投射過去,好像他的臉上繡著朵花兒。

小六子對著大家微微一笑,抿了抿嘴,一個喜樂的聲音從他那兩片厚重的嘴唇間蹦跳出來:“一切就緒,可以上菜了。”

在桌子上早已等得不耐煩了的‘人生五味福祿盤’輕輕一躍,跳到八個男子的手上,男子們慌忙托起,排著一字長龍,邁著歡快的步子,走出廚房,駕起雲梯,向著二樓大廳歡騰而上。

上到二樓,依次排開,將盤子放在八張桌中間,然後離開桌子。一樣的排著一字隊形,駕著雲梯,下得樓去。

客廳裏的客人早已餓了,看著盤子裏的菜兩眼發光。

“來,大家一起舉杯,為我們尊敬的柳雲清女士,今日四十五歲生辰,歡飲此杯!”溫良玉提起酒杯,走到劉夫人身邊,笑轉一圈,大聲喊道。

大火兒舉起酒杯,齊聲道:“生日快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劉夫人笑意融融地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提起嗓音,對著大家喊道:“謝謝大家!大家一起,用菜!”

等劉夫人話音一落,大夥兒拿起筷子,就往盤中夾去,嘴動眼笑,心怡情歡。

“人生五味,一菜共品。心苦,味酸;心甜,味辣;鹹而有度,方能心平。”廉大人將盤中的五種菜一一嚐了嚐,對著玠大人笑道。

玠大人一聽,向溫良玉問道:“這菜喚作何名?”

溫良玉拿著酒壺走了過來,給廉大人跟玠大人加滿酒,笑了笑,歡喜道:“知五味,懂生活;懂生活,品人生;懂人生,方能心平。心既已平,又何須福祿雙至乎!此乃‘人生五味福祿盤’也。”

“好菜名,好味道。”玠大人聽完,笑眯眯的說道。

玠大人一說完,廉大人就端起酒杯,笑容滿麵,對著劉夫人道:“人生五味,味味平等。本官敬夫人一杯,祝夫人青春永駐。”說完,就將酒一飲而盡。

劉夫人端起酒杯,笑意滿滿,對著廉大人道:“謝過廉大人!”將酒一飲而盡。

“劉夫人不僅酒量好,名字也起得好,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來,劉夫人,本官也敬你一杯。”玠大人說完,也是杯起酒幹。

劉夫人端起酒杯,笑容滿麵,對著玠大人說道:“謝過大人!”

正當劉夫人把酒喝幹,一盤菜已放到桌上,盤中黑白相間,液汁流動,借著日光,閃閃發亮,就像躺在月色中的西子湖,漣漪染染。吃貨們都不敢下筷,生怕破壞了這一道美麗的風景。

錢胖子看著風景,提起酒杯,向劉夫人走了過去。憨厚的錢胖子提著酒杯圍著桌子走了一圈,慢慢說道:“各位,剛才廉大人說‘五味平等’,我就借著這‘五味’敬大家一杯。”說完就杯起酒幹。

劉夫人向著錢胖子微微一笑,嬉笑道:“胖子,你要說不出這菜名,何來‘五味平等’,那我們也就不幹了。”大家聽到劉夫人這麽一說,連連點頭。

這是王猛的私房菜,胖子有點不敢說,但為了讓自己威風一下,壯了壯膽,大聲說道:“這是王猛那小子的私房菜,西子鬧月。”

“既然是鬧嗎,那我們就該吃起來,喝起來。”王員外聽完,就用筷子輕輕的夾了一筷子慢慢放進王夫人的碗中,對著全場的吃貨們說道。

大夥兒看到王員外打擾了‘西子’,心裏很是難過,是不是太過粗魯了些。

“西子鬧月,我們也該鬧起來,要是‘西子’累了,鬧不動了,那這個菜不就涼了嗎?”旁邊一桌的王珂站了起來,拿著筷子也是輕輕一下,夾了些慢慢地放進口中,嘴裏念叨起來,“西子鬧月用竹竿,我們鬧月用筷子,都是‘竹’嗎!沒區別。”

大家一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紛紛動了起來,一起鬧月去了。

錢胖子看到沒一個人想到要喝那杯酒,於是臉色清冷,起步離開,剛走上兩步,一個聲音又將他牽了回來。

“你都說是‘鬧’了,怎麽自己卻不經‘鬧’了!”胖子回過頭,正看到劉夫人提起酒杯一飲而盡。看到劉夫人喝了,大家都對著錢胖子咯咯一笑,一起將酒喝了。

“謝謝各位!”錢胖子說完,就回過頭,向自己座位走了去。剛走到自家夫人旁邊,還未坐下來,兩隻大手就送上來一個大盤子,盤子上是一個貼著盤麵的金黃色的大圓泥團,泥團溫度很高。胖子讓開一點空間,上菜的阿來拿著一條近兩尺來長的鐵條在泥團上不重不輕的敲了兩下,泥團分作兩瓣向兩旁倒了開去,裏麵露出一個荷葉包來。荷包上升騰起一股股熱氣,熱氣傳散開來,鑽進錢胖子的鼻子裏。胖子心情頓時一悅,輕輕合上眼睛,舌頭在嘴唇間不停地**,好像正在品嚐著一道美味。阿來用夾子將荷葉夾開,一隻嬌滴滴的雌雞正俯臥在荷葉上的一圈花瓣間,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一般。一股清香從雞子身上飄了過來,坐在錢胖子旁邊的溫良玉身子兩下顫動,愉悅之感湧上臉頰,笑容舒張開去。

溫良玉一驚,立馬站起身,提起一個新拿來的酒壺,向劉夫人那一桌走了過去。走到劉夫人身邊,向著滿桌的人笑了一笑,提起酒壺,依次給每個人的杯子斟滿酒。

廉大人輕睜雙眼,這次杯中的酒更香了些,色更濃了些。從杯子裏飄出來的香氣,跟盤中雞子散發出來的香氣混在一起,從鼻孔間鑽了進去,直透心田,沁人心脾。

“今兒這菜喚何名?”阿梅拿著茶壺走了過來,兩眼溫潤,暗香浮動,向著溫良玉問道。

溫良玉撇開她的眼睛,對著劉夫人微笑道:“夫人,你猜猜這個菜名?”

劉夫人對著溫良玉笑了笑,說道:“你們起的菜名我是猜不來的了,不如讓廉妹妹猜猜,是她教出來的鬼靈精怪。”

溫良玉走到王夫人身邊,喂喂一笑道:“夫人,你來猜猜?”

王夫人嘻嘻一笑,對著溫良玉道:“要是猜對了,有何好處?”

溫良玉愣住了,向著王夫人澀澀地一笑,羞羞地說道:“夫人,良玉身薄,除了心中記念過幾句詩書,再無別樣的東西可拿的出手了。”

王夫人一聽,心頭一樂,言閑語歡道:“那你就為大夥兒唱首詩兒不,但必須現場作的才做準哦。”

溫良玉苦苦一笑,把頭皮兒硬了起來,羞怯怯道:“夫人,你請吧。”

王夫人聽完,就朝著盤中望去,看了看,瞧了瞧,一段話兒從她那櫻桃般的小嘴裏竄了出來:“黃泥團破,荷葉現,荷葉兒破,鳳兒現,又有酒香。那要是黃泥兒當房,荷葉兒當床,鳳兒喚成美人,那就可以叫它‘睡美人’‘醉美人’了,或就直接叫它‘金屋藏嬌’了。”

大夥一聽,立馬鼓起掌來,王夫人將眼光兒從盤中收回,悠悠地向溫良玉遞了過去。

溫良玉歡笑全無,傻乎乎道:“夫人,你這不是要把小生往牆角裏逼嗎。”

王夫人輕輕一笑,對大夥兒道:“是不是該他唱歌了?”

大夥兒一聽,鼓起掌來,齊聲道:“溫良玉唱,溫良玉唱。”

溫良玉向大夥兒看了一眼,心想賴是賴不掉的了,於是走到自己位子上,小飲一杯酒,大喝一杯茶,理了理嗓音,向著大夥兒一個小小的鞠躬,開口道:“那小生就獻醜了。”說完就開始唱了起來,“春風擠破黃泥牆,玉人醉臥荷葉床。明月送來隔壁聲,吾娘忙著備嫁妝。”

歌聲隨著風兒在空氣中遊竄,歡樂不斷,愉悅不止。一會兒在眉宇間漫步,一會兒在眼窩中跳舞,一會兒在鼻梁上溜達,一會兒在耳背上攀爬,一會兒在臉頰上歡跑。猶如一條剛被春風兒幻化出來的柳枝,將臉蛋兒拂撓得奇癢難當,但卻慰人心田,沁人肺腑。溫良玉合上嘴唇,歌聲停歇,大廳寂靜一片,隻有絲絲餘音就像光束中的紅塵跳躍不斷,疲憊全無,好生撩人。

突然一個聲音叫了出來:“溫良玉,是你娘啊?”

大夥兒一聽,都哈哈一笑,原來歌詞裏有個‘吾娘’。聽完歌聲,大家才發現自己餓了,往桌子上一看,多出了好幾盤菜來:黃牛肉,大壽桃,羊排,白豆腐,它們分別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黃牛耕田’、‘仙桃賀壽’、‘山羊過澗’、‘白玉郎君’。饑餓已使他們丟掉了‘品味’,眼睛裏看到的隻有食物,隻要是能吃得下的,統統往嘴裏塞,管它色不色香、味不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