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說你叫李唐？
黃昏，落日餘暉遍撒大地，汴河兩岸美不勝收。
柳元暉帶著一群人走向匯福樓。
沒有宵禁的汴梁張燈結彩，百姓開始了夜生活，兩岸店鋪紛紛掛起五彩斑斕的燈籠。
酒家店小二甩著毛巾，青樓的紅塵女子揚著手帕招攬過往的客商。
柳元暉不禁感歎北宋夜生活的繁華絲毫不比現世差！
隨著食物飄香，他的肚子跟著叫了起來。
他帶著一行人進了匯福樓，還沒進門，就聽見門口的小二吆喝：
“哎呦！二少爺來了，快裏邊請！”
柳元暉環顧一周發現酒肆早已座無虛席不禁念叨：“海底撈都沒這麽火，我堂堂敗家子吃個飯還要排隊？”
轉頭，他對小二道：“樓上給我們個大點的包房，好酒好菜盡管上著，賞錢少不了你的。”
說著拿出一錠五兩白銀放在了小二的手上。
小二連忙眉開眼笑：“好了，各位樓上請！”
汴梁誰不知道柳家二少爺是個出了名的敗家子，人傻錢多，隻要伺候開心了，那光賞銀都抵得上他一個月的月錢了！
這樣一尊大佛，他當然要供著！
一行人隨後跟著小二上了樓，沒一會兒，酒樓裏的招牌菜都上了桌，眾人喝著酒吃著肉，不亦樂乎。
正熱鬧著，突然間，樓下傳來一陣喧囂。
不一會，樓下傳來一陣喧鬧。
柳元暉下意識朝樓下望去。
隻見酒樓門口，店小二正對一個衣裳襤褸落魄書生模樣的中年人大聲嗬斥：“臭要飯的！你怎麽又來了？！出去出去！”
“這位店家！在下就是過來賣賣畫！絕不耽誤您做生意！”隻見那人手捧著一遝畫軸，神色疲憊而無奈。
“這大街上哪不能賣你的畫？”小二絲毫不買賬，推著他就往外走。
“店家！您這匯福樓的顧客，多為文人雅士，我相信這裏定會有人欣賞在下的作品，麻煩讓在下進去轉一圈，片刻就出來！”
“嘿？還片刻？上次就是你，在這喝點小酒，站在桌子上吹噓你的破畫，擾了整個一樓客人的清淨！你還敢來？出去出去！”
“……”
柳元暉在上麵聽著兩人的對話，頓時來了興趣。
轉身他對包廂內的眾人道：“你們先喝著！少爺我下去看看！”
說著便獨自離開了包廂。
幾個家丁忍不住開始議論：“咱們二少爺吃飯的時候最恨被人打攪！”
“看來門口吵鬧的叫花子要吃虧嘍！”
“算他倒黴，偏偏敢在二少爺吃飯的時候叫嚷！”
“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嘍！”
“……”
此時掌櫃和賣畫的還在互相推搡，一不注意，賣畫人手中的一卷畫軸掉在了地上。
捆線散開，一幅山水畫在地上鋪展開來，畫端正好滾到了剛剛下樓的柳元暉的腳下。
他一低頭，瞬間就被地上的畫吸引了！
隻見那山水畫中是簡單的山湖。
然而筆墨間能看出對方的功力——運筆自然流暢，寥寥幾筆便將那山的壯闊湖的幽靜顯露無疑！
他心中感歎，這幅畫的意境之美完全不亞於黃公望和唐寅的手筆啊！
剛剛看到落款處，還沒有看清名字，畫便被人拽走了。
“不讓進便不讓進！為何要摔我的畫！我走便是！”落魄畫師說著卷起了畫，憤懣甩袖準備離開。
“等一下！”柳元暉見狀連忙追了上來。
轉身他對那畫家道：“這位先生，可否賞臉到樓上包廂一敘？”
畫家見來人雖然看起來就是個紈絝子弟，但是卻彬彬有理，不討人厭惡
更重要的是他還要請他吃飯！
如此這般，運氣好的話，沒準還能賣張畫解決下幾天的溫飽……
“恭敬不如從命！”不再多想，畫家便跟著柳元暉走進了酒樓。
柳元暉大叫一聲：“掌櫃的！再給我開間包廂！”
店掌櫃趕忙上前拉住柳元暉說道：“二少爺！您看這就是個要飯的，主要是您再開個包廂這……”
柳元暉又扔給掌櫃五兩銀子，隨意道：“和我之前包廂裏同樣的酒菜再上一桌！不會太為難你吧？”
掌櫃見又來一單大生意，瞬間眉開眼笑：“柳公子還有……這位大畫師，兩位樓上請！”
柳元暉帶著畫師直接上了新開的包廂。
不遠處的家丁見狀，不禁麵麵相覷。
“少爺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現在揍人還要避著人了？”
“有可能，畢竟現在少爺不傻了，知道當街鬧事容易被官府帶走的！”
“那少爺會不會把對方打殘啊！”畢竟現在也沒人能拉架了不是？
“殘什麽殘，少爺都不傻了，那肯定是知道輕重的，頂多也就是讓對方三天下不來炕罷了！”
“有理有理，那我們不管了，繼續喝繼續喝！”
一眾家丁的議論和猜測柳元暉全然不知，他正在包廂裏和那畫師相對而坐。
飯桌上，山珍海味已經上了一桌。
對麵，畫師明顯有些鬱悶。
看到上了酒，一口氣便喝了杯。
“兄台不知可否共飲一杯？”柳元暉見狀，開口道。
對麵，那畫師雙手端起酒杯，還禮道：“公子抬舉，還要感謝你今日出手相幫，也要感謝這頓飯，請！”
說罷，他便將酒碗中剩下的半角酒一飲而盡。
見對方也很爽快，柳元暉對他越發有興趣，開口打探道：“不知兄台哪裏人氏？方才見您和店家鬧了不愉快，可是愁這畫無人賞識？”
“唉！”對方輕歎一聲：“的確，李某乃河陽三城人士，平日賣畫為生。奈何這畫卻怎麽都賣不出去，李某溫飽都是問題，無奈便想來汴京碰碰運氣。”
河陽三城人。
聽著這話，柳元暉本能覺得熟悉。
想了半天，他心念一動，開口問道：“在下茶商柳家柳元暉，不知兄台姓甚名誰？”
畫師放下酒杯拱手道：“在下李唐，書生一個，不值一提。”
“李唐？！”盡管心裏有點猜測，但聽到這話，柳元暉還是忍不住驚叫出聲，一時間眼睛瞪得銅鈴大！
李唐……真是後來南宋那個大畫家李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