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警世之言
“亦敵亦友！”沈軒笑道。
以為麵對當朝大儒會有壓迫感，然而常星壽麵目和藹，沈軒也便放鬆了許多。
“不是朋友。”黃三扭頭瞪了一眼沈軒。
卸磨殺驢！？
幫她吸出蛇毒，又背她回到洛霞書院。
就算不是朋友，最起碼也算是恩人。
有必要這樣橫眉冷對？
沈軒不是小氣之人，但他對黃三的印象瞬間也不好了。
“沈軒小友，請入閣一敘。”常星壽倒是很大度。
氣場與學識相配。
三個人入了經閣。
沈軒以為經閣之內必然全是書籍。
進去之後，他發現很是空曠，沒有想象中的書藉成山。
“書呢？”
“這裏不是經閣嗎？”沈軒很是疑惑。
黃三又瞪了一眼沈軒，雖然沒有懟他，即也讓沈軒很是鬱悶。
“沈軒小友，經閣之書全在上麵，這下麵是我日常讀書之地。”常星壽回答。
經閣共有三層。
上麵兩層羅列書籍，下麵隻有簡單一張案幾，另有幾把椅子，牆上有一幅字。
“坐吧！”常星壽請沈軒落坐。
沈軒本想坐在靠近案幾的椅子上，讓黃三給擠開了。
“早知道這妹子翻臉不認人，昨天晚上在山裏，就應該把她給就地正法。”
沈軒有點後悔。
不過，沈軒著實沒有發現，黃三是個女人。
“你不要處處擠兌我，有意思嗎？”沈軒快要爆發了。
就算自己脾氣她，也經不起黃三一而再的放肆。
“咋啦？”黃三眉毛上挑，露出任性的樣子，根本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眼看二人就要吵起來，常星壽說道：“沈小友，你別和三小姐一般見識，她不懂太多的規矩。”
當朝太傅對區區一個小女子居然這麽寵愛有加。
這讓沈軒不由懷疑黃三的真實身份。
還有跟在黃三屁股後頭那個高手，也說明她不是一般人。
本想問個清楚，這時常星壽開口說道：“三小姐，以後沒有欒城相隨，你不可一人出院，危險重重如若不是遇到沈軒小友，後果無法設想。”
沈軒馬上與常星壽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說道：“就是！你一個女娃娃，大半夜的跑到山裏幹嘛？”
“你……管得太寬了。”黃三本想說沈軒管不著，不過還是改口了。
黃三看著沈軒，目不轉睛，又說道：“我還沒有問你呢，你在山裏幹嘛？還有那個山洞裏麵，到底都有什麽貓兒膩？”
“你管得也太寬了。”沈軒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山洞裏麵是劉江製造武器的秘密鐵礦。
沈軒不會亂說。
劉江在表麵上，不過就是個秀才，還是個財東，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是個賊子，通敵賣國，為了銀錢不惜把武器出賣給蠻族人。
眼前的黃三是個女子，而常星壽卻也隻是個年邁的老人。
將劉江的秘密告訴他們。
他們不但幫不了自己，有可能還會惹上麻煩。
常星壽若有所思，看向沈軒。
他的眼光溫和中透出霸氣，讓沈軒覺得常星壽不一般，他不僅僅隻是一個文人那麽簡單，如若不然他的腰間便不會懸著一把長劍。
“三小姐！”
常星壽轉向黃三，說道：“你的腳受傷了，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黃三回答，又瞟了沈軒一眼。
常星壽微笑道：“沒事就好，過來看看這句話。”
案幾上，一幅字平展開來。
黃三起身來至案幾之前，看著那幅字，不由低吟出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這是您寫的嗎？”
黃三看向常星壽，妙目之中滿是尊重。
一旁的沈軒也很好奇，這應該是自己寫的啊！
難道衛朝也有這句話了嗎？
心下一沉！
其實這句話並非沈軒所創，而是大宋關中大儒張載所作，萬古流傳的名言。
“不，不是老朽所寫。”
常星壽說著站了起來，抬頭喟歎一聲，說道：“我們大衛朝有此學子，當世之幸，老朽一生苦研書問，窮經皓首隻為弄明白為何而讀書？為解自己之惑，也為天下學子明證讀書之意義，卻始終混沌如初。”
“此字是你……”常星壽言至於此，忽爾改口道：“是朝中同僚所抄之本，送至這裏。”
“這句話當世之警言，可為學子言身之語。”
“學有所用，為天為地為聖為民，如此之大的格局，老朽無法置信居然是沈軒小友所寫。”
說著，常星壽轉向沈軒，抱拳深施一禮道：“請受老朽一拜。”
“使不得！”沈軒趕緊起身，扶住常星壽。
在當朝大儒泰山北鬥麵前，沈軒沒有狂傲的資本，要謙虛溫和，這是本能使然。
是低調的謙虛，才是高傲的源泉。
“雲弈知縣問我為何而讀書，我隨手寫下來的，沒想到都傳到朝廷了。”沈軒有些意料之外。
“沈軒小友，你隨手一寫，便能點醒萬千苦讀學子，十年寒窗漫長之路便也有了一盞指路明亮。
一句話，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此言可傳萬世。”
常星壽誠肯說道：“老朽一世都未悟出之道理，沈軒小友你隨手便能當明，這便是你的天賦！老朽會上奏聖上，以此語為當世學子立身之言。”
“這……”沈軒也沒想出大名，可是機會來了，他也擋不住。
一旁的黃三櫻口微張，半天沒有合攏。
“沈軒，這……這真是你寫的？”黃三不能相信，在花滿樓那個當麵輕浮的男人，居然能寫出如此警世之言。
沈軒轉身看向黃三，不由自言驕傲起來。
嘴角上揚，眉毛輕挑，說道：“當然我寫的。”
“我……”黃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本來冷傲的雙眸，也變得平和起來，但她說話的話語氣卻還是同樣的冷。
“沈公子……”
對沈軒的稱呼也變了，他直直看沈軒，說道：“……公子既知讀書之理，為何與賊人同流？”
“啥？什麽賊人？”沈軒心下一沉，想到黃三昨晚無故出現在山洞外，他反問黃三：“你到底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