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操一時
張繡微微一驚,而後眉頭深鎖,問道:“什麽麻煩?”
“有個小吏派人來搜查本宅,說是懷疑有盜賊藏匿本宅。我們本想將他打出去,但是夫人止住了我們。現在小吏正在帶人查抄本宅。”
老卒一臉氣憤道。
“一個小吏,怎麽敢搜查將軍大宅?我看他背後定然是有那嚴鬆的支持。”胡車兒頓時勃然大怒。
張繡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安撫了胡車兒,然後說道:“命張龍、王石召集原先少年,進入大帳內。”
“諾。”胡車兒盡管怒極,但是沒有張繡的命令也是不敢行動,應諾一聲,立刻去召集兒郎去了。
“你且回去本宅,好生護住嬸嬸。”張繡和顏悅色的對這名來報的老卒,說道。
“諾。”老卒見張繡舉止有度,神色從容,不由心中大定,應諾翻身上馬疾馳回去了城中。
老卒之後,張繡的臉上便布滿了森然殺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卻非要闖進來。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張繡左手按劍而行,大步往大帳而去。此刻操練已經停止,新招募的少年聚在一起圍觀張繡。
張繡進入大帳後,便大馬金刀的往上座上坐下。環視了兩旁胡車兒、張龍、王石等原先的十餘少年,森然道:“郡中功曹嚴鬆欺人太甚。”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誰願意為我將他殺之,懸頭於東門?”
“小主人。我願去。”
“我也願去。”
“我也願去。”
張繡話音落下,胡車兒便率先站了起來,跪在堂前,躬身請命。也有二位熊虎少年與胡車兒跪在一起請命。
“好。你們三人立刻回去城中探查,找機會把嚴鬆殺了。事成之後,懸頭於東門。亡命去我叔父軍營,他會藏匿你們。”
張繡滿意點頭,下令道。
“諾。”胡車兒三人轟然應諾一聲,準備一番之後,便帶劍出了大營,往槐裏城而去。
胡車兒出手,張繡沒有什麽可以擔憂的。環視了一眼剩下眾人之後,說道:“繼續操練士卒。”
“諾。”眾人齊齊應諾,然後下去了。
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是非常不平靜。既興奮,又涼颼颼的。
興奮於小主人張繡的殺伐果斷,又因為小主人的狠辣而涼颼颼的。
他們的小主人漸漸變了,變得與平常不一樣了。但是這個小主人實在是太棒了。
果然不愧是我們西涼人的種,殺伐果斷的好漢。
張繡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殺。對於搗亂的、不服的人,就從物理上消滅對方。
在盛世的時候他當然不敢,但現在是亂世.....殺人亡命的都是英雄。
關羽、呂蒙、典韋等人都曾經殺人亡命,有什麽好怕的。再說了,他還是派人殺的,更不用怕。
且說胡車兒三人來到了槐裏城外之後,便帶劍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城中,世道風氣如此,也沒人阻攔。
待入了城中之後,三人便先打探了一番。得知那嚴鬆還在太守府內處理公務,沒有下班。
三人便在一處太守府與嚴鬆家宅的必經之路上的酒肆內,叫了一些酒菜安坐,等待那廝出來。
太守府內,功曹辦公之所。
嚴鬆一臉得意的跪坐在上首座上,輕捏胡須。對眼前的同僚李寧說道:“李先生。你帶人去搜查張繡家宅,那小子可有說什麽?”
“回稟功曹大人,那張繡不在宅中。”剛從張家搜查回來的李寧,搖了搖頭說道。
“那就可惜了。如果張繡在的話,一定會氣瘋了。”嚴鬆有點遺憾的說道,複又好奇問道:“聽聞那張繡的妻子鄒氏生的標誌,有國色。你可見到?”
“女眷都已經回避,沒有見到。”李寧搖了搖頭說道。
“怎麽能讓女眷回避呢?我們不搜查盜賊嗎?如果盜賊藏匿在女眷中間呢?”嚴鬆擺起了一張臉,不滿道。
“諾。我下一次也會搜查女眷。”李寧盡管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答應道。
張繡是乳臭未幹的小子,卻是不怕。但張濟可是領數千人的西涼大漢,他可是有點怕。
但既然是嚴鬆的嚴令,那就沒辦法了。
而且他對於那位“有國色”的鄒氏,也有點好奇。是不是如傳聞中的一般,國色天香?
一番交談之後,眼見天色已經暗下。嚴鬆看了一眼李寧,說道:“李先生,與我一起回府用膳可好?”
李寧自然是大喜過望,連聲說好。
嚴鬆點了點頭先站起來走了出去,李寧後出,亦步亦趨的跟隨。待到了太守府門外之後,二人一起坐上了一輛輦車。
除了車夫之外,還有四個佩劍的壯年隨從。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嚴鬆就加強了自己的安保力量。
嚴鬆的心情一直很愉快,上一次的虎皮事情被他視為奇恥大辱。但他悲催的發現,自己不能拿張繡怎麽樣。
想了一下之後,他隻能利用自己的職權,對張繡騷擾一二。
盡管也不能讓張繡掉幾兩肉,但是這麽騷擾,也是讓他心情很爽。
嚴鬆與李寧一起坐在輦車上,談笑生風。
便在這時,他們路過了一家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肆,不過他們並沒有仔細看酒肆內吃飯的三人組。
但是胡車兒三人卻看到了嚴鬆、李寧。胡車兒不知道李寧是誰,但是他性子很野。
“這家夥與嚴鬆一起,也絕非好人。一並殺了。”胡車兒抽出了腰間的大劍,大步走出了酒肆,衝向了嚴鬆、李寧的輦車。兩名少年,尾隨跟上。
但好個胡車兒,一人當先卻麵不改色。反而嚴鬆、李寧以及麾下四位帶劍隨從,卻是露出驚愕之色。
“噗嗤”一聲,直到胡車兒當先砍翻了一位帶劍隨從之後,嚴鬆等人才反應了過來。
“我認出你了,你是張繡的隨從。你.......你們竟然想殺我?王法呢?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嚴鬆驚恐大叫,儼然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媳婦。
“不關我事!!!”李寧則比較機靈,大叫道。
但是可惜胡車兒性子很野,他在殺了一名帶劍隨從之後,便將其他三人也殺了。
嚴鬆、李寧趁機想跑,卻被剩下少年給逮住了。胡車兒一劍刺穿了李寧,拔出大劍之後,熱血噴薄而出,他又麵不改色的手腕一轉,將嚴鬆的頭給砍了下來。
“走!”
胡車兒也不怕腥臭,將那嚴鬆死不瞑目的腦袋給提起,先用劍砍掉了冠,使其披頭散發。然後回頭對兩個同伴道了一聲,三人便大步往東門而去。
胡車兒膽大心細,一邊走一邊,大喊道:“右扶風功曹嚴鬆,為富不仁,為官不正。我們心生不忿,故而殺之。沿途人民,不必驚恐。”
雖說胡車兒這麽說,但是四周的人民百姓見到一身是血的胡車兒三人,哪有不驚恐的?仿佛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胡車兒三人很快就到達了東城門,這裏有一些衙役守備,但這些衙役都是老弱病殘,見到這陣仗,一個屁都不敢放。
胡車兒三人便一起上了東城門上,將嚴鬆的首級掛在門前,一絲不苟的完成了張繡交代的任務,而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揚長而去。
盡管現在已經有亂世預兆了,盡管社會動**,殺人亡命之人,屢見不鮮。但是三個少年,在城中襲殺了郡中重臣,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將頭懸在東門,揚長而去。
這種事情,也實在是太驚悚了。
而且有人認出了胡車兒三人,又有前因後果在,當然也知道了是誰在指使這件事情。
張繡名操一時。
麵對大虎冷靜彎弓將虎射殺,而且正中眼窩子。這是何等驍勇冷靜?
麵對郡中功曹,怡然不懼,拔劍威脅之,這是何等的膽魄?
麵對郡中功曹的騷擾,使隨從於大庭廣眾之下,將功曹擊殺,並懸首級於東門,這是何等的殺伐果斷,心狠手辣?
而張繡才幾歲?十八、九歲吧?
少年可畏!!!!
不管是善名,還是惡名,都能帶來很大的好處。孔融讓犁,天下聞名。
今日張繡使刺客斬殺嚴鬆,也是一郡震怖,始有名望。
壞處當然也有很多,好處也不少。至少天下很多人會知道有個武威人張繡,殺伐果斷。
至少在這右扶風郡中,沒有人會再惹張繡。
張繡在軍營之中得到老卒飛馬稟報之後,卻也不懼。令少年為他備馬,隻帶隨從數人回去了槐裏城中。
這親自殺與派遣刺客殺是不一樣的,而且刺客還跑了。張濟領兵在外,他是張家獨苗,太守是不會真拿他怎麽樣的。
張繡早把一切算到了。
張繡策馬入城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街道上人形稀少,卻也有人認出張繡。
“那是張家大郎!!!”
待到張宅門前的時候,張繡又見鄒氏一身素衣,立在門下延頸觀望。
“嬸嬸。”張繡嫻熟的翻身下馬,上前拱手問候。
“哎。”鄒氏深深看了一眼張繡,歎息了一聲後,點頭說道:“回來便好。用膳吧。”
她知道會有麻煩,但卻猜不到麻煩會是這樣解決的。
這個大郎,她變得有點不認識了。
以前的大郎雖然也是驍勇,但絕不會這麽心狠手辣,殺伐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