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戰而敗

冷風如刀,打在臉上疼的厲害。那陽光落在人的身上,也仿佛是失去了溫度,人間天寒地凍。

槐裏城。

城門樓上懸掛著的“張”字旌旗,隨風獵獵作響。城池上,士卒們穿著厚厚的冬衣, 外罩皮甲,或持矛守衛、或巡邏。

張繡平常養兵,十分舍得,不僅管飽,油水還很足。士卒們一個個膘肥體壯,麵有紅光,這嚴寒天氣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城池內,則是行人稀少,就算偶爾人有事出門,也是形色匆匆。

如今黃巾大軍壓境,四麵城門關閉。城中不管是百姓還是士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張宅門前,張繡、典韋各穿甲胄,手持兵刃,翻身上馬與十餘騎策馬往城北而去。

“張”字旌旗,被一名輕騎握在手中,在風中獵獵作響。

來到城牆下方之後,眾人一起翻身下馬。張繡按劍帶頭登上了城牆,龐德聞得消息,按劍來見。

“司馬大人。”龐德行禮道。

“兄長不必多禮。”張繡則很客氣。然後扶著女牆,往前方觀望。笑著轉頭對龐德,說道:“此輩果然荒誕,此一戰可擒也。”

“正是。”龐德笑著說道。

“遣信使給胡車兒、王石、張龍,命他們引兵馬來此。我們集合兵力,出城鏖戰。”

張繡隨即下達了軍令。

“諾。”龐德應諾了一聲,當即下去派遣信使去了。 張繡回過頭,繼續望向北方,眉眼間滿是笑意。

黃巾用兵,何其膚淺。

隻見前方劉辟、共都大營內,已經混亂不堪。二萬男女露布於野,或在營內曬太陽,或是點燃篝火取暖。

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這些男女跟隨黃巾,恐怕也是吃了這頓,沒有下頓。必然瘦弱氣血不足,現在天氣寒冷,他們想方設法取暖,也是情理之中。

至於那三千披甲精兵,卻也是各自懶散,三三兩兩的散落在營地內,也不知道在幹什麽。

張繡這鬆懈之計,卻也是簡單粗淺。但沒想到在黃巾身上使用,效果竟然這麽好。

“劉辟、共都二人實在不成器。就算招募來了,也需得嚴加管束,才能成為好將,否則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張繡已經勝券在握,開始想未來的事情了。

過了片刻,龐德、胡車兒、王石、張龍等人各自身披甲胄,引兵千人在城門前列隊。

“張”字旌旗,迎風飛舞,獵獵作響。

張繡按劍與典韋等十餘人一起下了城牆,也是翻身上馬,然後從一名親兵的手中,取了黑色大槍,橫在背後。正打算吆喝一聲,開城出門殺敵。

“噠噠噠。”便聽見身後馬蹄聲急促,張繡回頭望去,見郡守王恢率領十餘衙役飛馳而來。

“張司馬可是出城砍敵?”王恢黝黑的臉上,終於不再半信半疑,而是露出振奮之色。手握馬鞭,對張繡拱手詢問道。

“郡守來的正好。可去城頭聽鼓聲,觀看我破敵。黃巾數萬人,不過土雞瓦犬而已。”張繡大笑了一聲,手握長槍對此人抱拳一聲,而後便勒馬向前,大聲說道:“打開城門,擂鼓助威。”

“諾。”留下來的少許人馬頓時應諾一聲,打開了城門。

“咚咚咚。”城上的鼓手,也奮力的揮舞鼓槌。鼓聲震**,直衝鬥牛而去。殺氣盈滿天空,似疾風暴雨。

“殺。”張繡一聲吆喝,雙腳夾緊馬腹,身下戰馬吃痛,馬嘶陣陣中,如箭矢一般飛射而出。張繡身後的大紅繡袍翻滾,宛若大龍。

大將兮,身先士卒,無懼生死。

“噠噠噠。” 典韋、龐德、胡車兒等輩,也是不落張繡之後,各執兵刃,一馬當先。

“殺!!!!”千人齊齊吼殺,與鼓聲相合,殺氣愈發熾烈。待殺出城外,馬蹄與步履濺起許多塵沙,黃沙滾滾向北,宛若吞雲駕霧,氣勢衝天。

王恢翻身下馬,大步往城上而去。待到城門樓前,觀張繡一人一馬一槍先行,大將當先。頓時大將,然後感歎道:

“張司馬真大將也。”

張繡此人,宛如醇酒。越是觀看,越是有感覺。

王恢初聽張繡名字,隻知道此人乃是張濟侄子,有武勇。再聽張繡名字,此人親射虎,膽魄兼人。

再聽張繡,此人殺了郡中功曹嚴鬆,後來又殺茂陵縣令陳更。

真是膽大包天,縱橫不法之輩。

時至如今,再觀張繡。當真大將之才,熊虎之輩。

王恢聽聞黃巾發兵數萬來攻打城池,日夜憂慮,幾乎肝膽俱裂,今天見張繡用兵,這才放下心來。

有此大將,有此精兵,何愁城池不堅固?

且說黃巾軍中,乍聞槐裏城中鼓聲震**,殺聲衝天。一時茫然不知所措,繼而大驚。

城中不是守兵羸弱,城防空虛嗎?

城中守將,不是一個年不滿二十的乳臭未幹小輩嗎?

那小輩不是說了,三天後獻城投降嗎?怎麽就忽然殺了出來???

信用呢?武德呢?

這也太不講武德了。

或坐在營內曬太陽、或點燃篝火取暖的男女,在震驚之下,慌亂奔走,宛如無頭蒼蠅一般。

便是連那核心大營內的三千精兵,也都是慌亂不堪。

劉辟衝出了大營,本就赤紅的臉頰,更是紅的發光,雙眸充滿了血絲,昨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且與三個歌姬大戰了三次。

“這個混蛋。騙了我們。”劉辟咬牙切齒的大罵了一聲,事到如今,他那裏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來人,來人。為我披甲,快牽馬來。”劉辟隨即大聲呼喝,親兵們連忙拿來了甲胄、大槍,牽來了戰馬。劉辟與同樣慌亂的共都一起,聚斂三千精兵。

而此刻張繡等人已經殺到大營營門前了。

張繡在策馬飛馳之中,將大槍交給了身旁的一位輕騎。然後從馬後取弓,拔箭,人在白布開外,以硬弓,連射營門上的守軍。

弓弦震**十次,便連殺十人,或中眼窩,或中脖子,例無虛發。

營門上黃巾守軍本也有四五十人,但見張繡如此神射,卻也膽寒,根本不敢冒頭,竟然舍棄了營門而走。

張繡箭矢射完,又從輕騎手中取了大槍。待來到營門下之後,命步卒以繩索翻牆而入,打開了營門。

“吾乃別部司馬張繡,非是濫殺無辜之人。坐地者,不殺。”張繡率先策馬入得大營,見四周慌亂的男女,吆喝一聲。便不管不顧,隻與麾下千餘士卒,直衝劉辟、共都核心營寨而去。

當張繡殺到營門前的時候,劉辟、共都二人這才倉促的集結三千精兵,二人各自落在隊伍之中,旌旗之下,督戰大軍。

張繡望見這等陣仗,便知劉辟、共都乃是負隅頑抗之輩,便也不費口舌。大喝道:“隨我殺敵。”

兩軍迅速靠近。

“放箭!!!”雙方的弓箭手看準了時機,紛紛彎弓射箭。

“嗖嗖嗖!”在一聲聲弓弦震**之中,雙方箭如雨下,密集的落向了對方。張繡怡然不懼,於箭雨之中衝到了劉辟、共都的大軍前方,冒白刃,突入陣中。

“噗嗤、噗嗤。”

張繡槍出如龍,一名黃巾軍精銳士卒,眼睜睜的望見張繡的大槍刺來,卻沒有任何反應,一槍便被洞穿了脖子。他捂著脖子倒下的同時,眼角餘光看見張繡宛如殺神一般,一槍槍的刺死了他的同伴。

“這人好悍!”這名黃巾軍精銳士卒心想。

並非隻是張繡,胡車兒一臉興奮,掄動長矛,也是專刺脖子,一矛一個小朋友。

龐德的刀法大開大合,一杆丈六大刀光芒閃爍之間,或砍頭,或砍翻,殺的十分血腥。

典韋一雙月牙戟更是凶悍,一手一個,出手便是殺一雙。溫熱的鮮血噴薄而出,濺他一身。他也不嫌腥臭,仿佛是一個殺人機器,不斷的殺人,不斷的殺人。

大將在前,先登。

宛若一把鋒利的剪刀,將黃巾精銳的陣型撕開了一個缺口。劉秀軍士卒跟在後方,卻是輕鬆的撿人頭。

他們的長矛整齊如竹林,一排排的向前直刺,其勢卻如破竹,摧枯拉朽。一排排的黃巾軍士卒,在這樣的長矛陣之下,紛紛倒在了血泊之中。

“快逃!!!”不過是片刻,黃巾大軍便已經崩潰。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黃巾兵便四散而逃。

旌旗之下的劉辟、共都的臉色鐵青。

盡管事出倉促,但他們還是集結了三千精兵,出來鏖戰。乃是輕視城中守將乳臭未幹,且兵力不足。

哪知道對方何止是乳臭未幹,卻也是熊虎之輩。年紀輕輕,與箭雨之中向前,冒白刃,先登敵陣。

劉辟、共都雖然不才,但是隨黃巾席卷天下。如今也已經有五六年光景,見得將軍多了。

但從未見過,如張繡一般這等驍勇之輩。

“此人,我們絕非對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我們走。”劉辟震驚了片刻之後,看了一眼共都招呼了一聲。

二將連抗衡的勇氣都沒有,勒馬便走。

張繡於軍陣之中望的清楚,豈能放過這二人?

“賊將休走。”張繡勒馬追上,一起絕塵。典韋一聲不吭,與十餘輕騎策馬在張繡左右,以免張繡被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