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夕
大年三十，朱寧起的非常早，就連尚在夢中的嚴嵩也被拉了起來。
“師父？幹嘛？”
睡眼惺忪的嚴嵩還正做著美夢，就看到自家師父不懷好意地眼神，瞬間清醒了！
“幹嘛？當然是貼春聯了！”
朱寧雙目一瞪，家裏就他和嚴嵩兩個男人，貼春聯這種事自然是落到他們身上！
“春聯？”嚴嵩不禁怪叫一聲，連忙告饒道：“師父，這不是下人才幹的事嗎？況且我的腿……”
“混賬！”
朱寧不禁嗬斥一聲，這不孝子嚴嵩，聽這意思是想讓他自己貼？！
還說下人幹的事，師父我要是有人使喚還會費這功夫？！
至於說嚴嵩的腿，現在也好了不少，拄著劉老漢淘汰下來的雙拐，起碼可以站起來活動了……吧？
反正讓朱寧自己去忙那是不可能的，有兒子不用過期作廢了！
當然，話自然不能說的這麽直白，隻見朱寧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惟中啊！為師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愚笨！”
聽到師父說自己愚笨，嚴嵩不禁羞愧地低下了頭，他很想反駁自己十九歲就中了舉人，卻沒敢開口。
朱寧知道他不服氣，但那又怎樣？成了我朱某人的兒子，就得一輩子給我打工！
“惟中啊！你可記得你中舉之前的日子？那時候是誰貼的春聯？你可別告訴我是下人！”
朱寧的話將嚴嵩的回憶一下子拉扯到了幼年時期，那時候的嚴家窮困潦倒，若不是父親撐著，恐怕嚴嵩早就餓死了！
那時候哪有什麽下人，就連寫字用的紅紙，也都常常去借！
那時候的日子雖然窮苦，但卻快樂的真實，嚴嵩的父親那時候還沒有像如今這般歇斯底裏！
見嚴嵩陷入回憶，朱寧繼續引導：“惟中啊！為師希望你懂得什麽是擔當，倘若你如今因為腿傷退卻了，連這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那來日狂風暴雨襲來，你又作何打算？切記，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會讓你變得強大！”
朱寧的聲音宛若洪呂大鍾，落在嚴嵩耳中自然是振聾發聵，嚴嵩渾身一顫，淚流滿麵！
那些殺不死你的，終將會讓你變得強大！
這句話說到了嚴嵩心坎上了，他畏縮了，他恐懼了，他多少次午夜夢回想起了差點兒打死他的東廠番子！
嚴嵩看向朱寧，師父雖然現在還沒自己高，但他卻需要仰視師父！
最初拜師隻是無奈之舉，後來是哀莫大於心死，現如今卻不同了，嚴嵩心悅誠服！
“師父！我貼！”
嚴嵩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拄著雙拐仍然健步如飛！
朱寧欣慰的笑了，對沒錯，好好給師父幹活就對了！
朱寧伸了個懶腰，今日起的太早，還是回去睡個懶覺再說！
等到朱寧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後，院裏的春聯已經被嚴嵩包圓了！
嚴嵩這傻小子坐在輪椅上轉了一圈又一圈，雖然斷腿又腫成了一團，但心情卻很是不錯！
朱寧來到院裏，小茹正帶著四個小丫鬟準備年夜飯，根本沒空兒搭理他！
朱寧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發呆，門外傳來鄰居家孩童們的嬉笑聲和父母的笑罵。
這是朱寧來到大明過的第一個年，冷清得有些過分，雖然知道老爹他們不會來，但朱寧還是有一分期盼！
隻是希望是失望的前奏，直到年夜飯上桌，直到夜色彌漫天空，直到鞭炮聲此起彼伏，空****的門口依舊空****！
也罷！
朱寧在心中安慰自己，前世的自己何嚐不是如此過來的呢？
大年三十煮泡麵，自己一個人看完整場的春節聯歡晚會……
如今起碼有了小茹和四個丫鬟，更別說自己還喜當爹，有了徒弟！
朱寧沒有讓丫鬟們伺候著，幾個人圍在同一張桌子上，朱寧率先舉起了酒杯。
“新年快樂！”
雖然從沒聽過朱寧這“新年快樂”的祝福語，但在場的人都以朱寧馬首是瞻，自然也隨著說了一句！
隻是朱寧在自己心裏多加了一句，默默的，無人知曉。
新生快樂！
蝴蝶的翅膀已經煽動，曆史的滾滾車輪在不經意間已經偏離了航線。
……
大明紫禁城，乾清宮。
宮中太監宮女忙成了一團，今日除夕，按照慣例皇帝要在乾清宮舉行家宴。
因為當今聖上獨寵張皇後一人，因而後宮除了張皇後之外就隻有幾個先帝太妃赴宴。
太子朱厚照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殿內，而是跟著宮人去到丹陛橋上掛燈籠。
他是個閑不下來的性格，平日裏弘治皇帝倒還管的住他，隻是現如今是家宴在場，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原本在乾清宮簷下還要擺設中和韶樂，隻是弘治皇帝感念先祖母周氏，今年並不奏歌舞，因而冷清了許多。
大明的除夕宴不像後世的辮子朝那樣繁瑣，皇家家宴也與平常百姓家一樣沒那麽多規矩，隻是宮中人一少就不免顯得有些倉促了。
“陛下，明日大朝會怕是少不了繁瑣，不如還是早些休息。”
張皇後看著正看著燭火失神的弘治皇帝，忍不住開口道。
弘治皇帝勤政，經常批閱奏折到深夜，臉上時常帶著倦怠的神色，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連弘治皇帝自己都發現身體跟不上了。
弘治皇帝聽到皇後的話，雖然很想休息，但又看到了外邊正嬉鬧如頑童一般的朱厚照！
輕輕歎了一口氣，弘治皇帝強行打起了精神，安慰道：“朕還不累，待會兒去暖閣看些奏折再睡，皇後若是乏了就先回去歇了吧。”
弘治皇帝怎麽會不累，十七年如一日地勤政，他何嚐不想休息。
隻是如今大明看似依舊強盛，實際上卻是弊病叢生，一個不慎就將萬劫不複！
再看看太子，到如今還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弘治皇帝怎麽敢將這樣的天下交給太子！
再堅持一下！再給朕十年時間，朕一定要把一個強盛的大明交到太子手中！
張皇後固然心疼，但她也知道弘治皇帝的倔強，隻能吩咐太監好生伺候皇帝，默默退下了。
夜空下，朱厚照聽著宮外傳來的鞭炮聲不禁心生向往，賊頭賊腦地看著弘治皇帝的方向。
等弘治皇帝一離開，朱厚照就像是出了籠的鳥兒，不禁一蹦三尺高！
“劉瑾！你這狗才哪去了！本宮讓你買的東西你買了嗎？！”
朱厚照大聲呼喊，一旁正在吃甜食的劉瑾隻能依依不舍地將手中煉乳小罐子放入懷裏！
劉瑾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喜歡上了這白糖煉乳，前幾日還拒糖千裏之外的他，竟然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殿下，在這兒放嗎？”
劉瑾畏首畏腦地說道，有些不敢掏出身後的東西，整整一布袋煙花爆竹！
這可是乾清宮……
“你這狗奴才！然後放你就放！”
朱厚照一腳踹在劉瑾屁股上，奪過劉瑾手中的火折子，隨手就杵了上去！
一陣雞飛狗跳，鞭炮聲和劉瑾的慘叫聲混作一團……
朱厚照：哼哼！湯藥費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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