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李氏可不能斷了香火

熱鬧的會盟開始了。

李建站在趙王的身邊,注視著趙王和魏王一起歃血為盟,同飲血酒。

歃血為盟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但在這個戰亂頻仍的時代,它的可信度反而不高。

據李建所知,前兩年這位魏王也和秦王歃血為盟過……

不管怎麽說,趙國多了魏國這麽一個盟友,哪怕僅僅是臨時的盟友,那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秦國相邦是範睢,範睢有一個很有名的外交政策——“遠交近攻”。

和秦國接壤的國家目前有趙、韓、楚,這屬於“近攻”,是秦國下一步的假想敵。

不接壤的有齊、魏、燕,屬於“遠交”,是秦國想要拉攏的盟友。

在三個“近攻”國之中,韓國和楚國已經被秦國打廢,無論如何也不敢和秦國開戰,隻有趙國是個例外。

至於三個“遠交”國,燕國是秦國很堅定的盟友,經常在秦趙衝突時給趙國背後搗亂。

這一次歃血為盟後,齊國和魏國都已經是趙國的盟友,等於趙國把秦國三個“遠交”國裏的兩個都拉到自己這一邊來,已經算得上是對秦國的外交勝利了。

回顧曆史上的長平之戰就能發現,若在此戰過程中趙國得到哪怕其他五國之中任何一個國家的援助,戰爭的結果都極有可能被改寫。

因為此戰中秦國也是傾國之力而戰,秦王嬴稷在最緊急的時候都親自帶兵上了前線,才打贏了長平之戰。

若趙國能將這兩個盟友維持得更長久一些,那麽秦國有很大可能會更晚和趙國開啟決戰,李建就會有更多的時間發育,也就能為趙國帶來更多的勝算。

在李建的沉思中,整個會盟結束了。

信陵君在離開之前,贈送了李建一把劍。

“此劍名為‘斬銳’。秦國有一兵種名為銳士,希望有朝一日大夫能執此長劍,斬殺秦國銳士,破秦國之鋒芒。”

李建執劍在手,注視著森寒劍鋒,順手拔了一根頭發,放在劍鋒上吹了一下。

沒斷。

李建不動聲色,抬頭對著信陵君道:“果然好劍,李建在此謝過君候賜劍。”

別人都送禮了,李建也不好一點表示都沒有。

李建想了想,非常誠懇的對著信陵君道:“君候,其實你的結局無非就是如之前我說的那般,為何不早點按照我說的去做呢?那樣至少你還能幸福快樂的渡過一生。”

信陵君搖了搖頭,笑道:“李大夫的話,本侯心領了。但本侯既然生為大魏王子,就理當報效國家,怎麽能躲在府邸之中做一個醉生夢死的廢物呢?”

李建站在原地,目送信陵君離開,耳旁突然傳來趙王的聲音。

“這個信陵君,身為王子卻不知避嫌,非要參與國家內政,將來必成魏王心腹大患!”

李建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趙王臉上明顯帶著不爽。

看來這位趙王心中,多半是把親弟弟長安君和信陵君等同起來了。

李建想了想,道:“或許大王可以向魏王提議,讓信陵君去邯鄲當質子。”

趙王眼睛先是一亮,隨後連連搖頭:“算了算了,信陵君那幾千門客要一起跟來,不就是第二個孟嚐君?”

孟嚐君和楚懷王都被秦王嬴稷囚禁過,但楚懷王逃到秦趙邊境卻被趙國拒絕導致秦國將其抓回,孟嚐君逃到秦趙邊境利用上千門客的力量強行過境。

這就是兩位同時代大人物在秦國一死一活的原因。

信陵君和孟嚐君一樣麾下門客一大堆,門客的質量也不落下風,這樣的質子是不受人歡迎的。

一切塵埃落定,趙王率領大軍浩浩****的返回邯鄲。

負責在城門迎接的是一直鎮守邯鄲的上卿藺相如。

藺相如當眾宣讀太後的旨意,表達了對趙王的褒獎。

趙王聽得喜笑顏開,少年的臉上滿是被父母認可的興奮。

接下來的旨意中還提到了李建的名字。

“中大夫李建,為國出使有功,賞黃金五十兩,絹百匹!”

李建盤算了一下,發現這筆錢已經相當於自己當這個郎中衛都統好幾年的工資。

於是李建謝恩的聲音不由變得誠懇許多。

入城之後各回各家,趙王自管去見太後,而李建也同樣回到自家府邸。

親媽陳氏和小媽劉氏自然是早早就得知了消息,喜笑顏開的守在門口。

陳氏喜滋滋的帶著李建來到祠堂,對著列祖列宗禱告。

“大夫啊,咱們的孩兒剛剛成年就已經是中大夫了,說不定將來真的能從邯鄲李氏這一門裏出一個卿。到時候妾身去了九泉之下,也算是和大夫你有個交待了。”

原本是喜事,誰知陳氏喜極而泣,反而讓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李建或許本事不小,但那些本事在老媽麵前都宣告無效。

好在旁邊還有姨娘劉氏和妹妹李婉,兩女一番安慰,總算是讓陳氏止住悲傷。

陳氏擦著眼角,對著李建道:“建兒啊,不是為娘說你,別人家的孩子十六歲開始就當爹了。你現在都二十一歲了還沒個妻妾生個兒子,難道是要我們李氏斷了香火嗎?”

“你說,將來要是我死了,我要怎麽下去和你父祖們交待喲!”

說著,陳氏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李建大感無奈,隻好道:“娘,我這不是沒時間麽,而且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呀。要真的有合適的對象,難道我還能不娶不成?”

陳氏掩麵,哭聲不斷:“當真?”

李建正色道:“絕對當真。”

陳氏突然抬頭,語速極快的說道:“那明日你便去藺相如大夫家裏,和他的孫女藺氏見個麵吧。”

李建有些呆滯的看著陳氏,才發現……

自家老娘臉上這時候哪裏有半分悲戚表情?

李建忍不住道:“娘,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陳氏表情一變,又把臉埋藏在袖子之中哭了起來:“可憐我李氏一門無後,將來怕是要斷了香火……”

李建心中無數匹羊駝奔騰而過,長歎一聲:“娘,別念了,我去相親還不成嗎?”

男人嘛,總是想女人的,李建也並非和尚,隻不過確實沒時間去顧及情情愛愛。

這麽一想,相親其實對李建而言也算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希望那藺相如的孫女不要長得和什麽無鹽氏之女一樣醜就行……

李建一邊想著可能是未來老婆的那個女人,一邊來到書房。

雖然是第一天回家,但有一件事情是李建要馬上關注的。

錢。

關於對呂不韋的家產“改名換姓”的那件事情。

此事李建交給毛遂全權負責,所以在回到邯鄲之後,他第一時間讓人召回毛遂。

毛遂出現在李建麵前,表情極為凝重。

“大夫,對呂不韋家產的處理出現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