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各有打算

夜裏。

劉季他們盡了地主之誼後,薑斬來找薑榆罔。

“斬哥有事?”薑榆罔詫異的看著薑斬,印象中他很少孤身一人來找自己。

“確實有一件大事。”

薑斬看了一眼屋舍,倒是和劉季們部落的一般整齊,床鋪,櫃子,簍子和用來燒水的爐灶。

稍微用木棍挑了挑灶膛裏的木炭,讓風吹兩下,室內的溫度一下就升了點。

然後薑斬掏出了木片遞給薑榆罔。

薑榆罔詫異的看了一眼後接過來:“這不就是今日晨間姐夫跟他們部落巫寫的木片嗎?”

“並不是,這是我記下來後,自己根據部落常用的音調編寫的文字。”

“?”薑榆罔抬頭,詫異不已,“你自己寫的?”

“對,我自己寫的。”薑斬沉沉點頭,“按照劉季的規則,任何一個部落,都能輕易的寫出象形和拚音,然後組合成文字。”

“那有什麽用?”薑榆罔嘀咕了一句,“他就是喜歡搞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不,很有用!”薑斬沉聲道,“如果當初大公子和二公子能寫出這樣的木片,哪怕替他傳遞消息的人是西岐來的青皮奴隸,哪怕他聽不懂我們的話,我們也能通過上邊的文字辨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大公子和二公子到底被圍困在哪裏,情況如何了。”

“……”

薑榆罔瞬間正色。

站在戰爭的角度來看,這些文字確實能讓他們一下明白內容。

薑榆罔稍微辨認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帝克六年,刀、季、拚字?”

“對,帝克十年九月,金刀季造字。”薑斬沉聲說道,“這就是整個文字的邏輯的規則,在我沒有告訴你應該怎麽拚讀的情況下,您自己已經認出了七七八八。”

薑榆罔放下木片沉思道:“你打算偷學?”

“並不能算偷學,金刀季今日大庭廣眾下寫,就意味著他並不在意我們學走。按照他話裏的意思,上邊的拚音隻有各自部落能看懂,但是下邊的象形文字,才是我們和別的部落交流用的。如果我們造出足夠多足夠適用的文字,然後命令神農氏各個部落都來學,以後有什麽事情,就可以直接寫在一塊木片上,然後派人送來就行。”

“這樣就不用養著一堆沒用的行走了。”

行走,薑斬最厭惡的生物。

很多時候,就是因為行走到處搞事,導致了神農氏時時莫名其妙的被拉入戰爭。

至於行走說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往往最後都找不到個答案,因為敵對部落要麽被行走威脅閉嘴,要麽就是被滅族,打都打了,還管發生了什麽原因?

但是有了文字就不一樣了。

說可以繼續說,但是交談了什麽,代表了什麽,寫下來一查就知道了。

往後行走也能更規範化,而不是仗著神農氏的名頭到處作威作福。

現在的神農氏已經很虛弱了,如果再牽扯進入戰爭,早晚得出事。

薑榆罔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道:“明天我和金刀季說說,讓他將整套造字規則拿來,或者直接讓他們部落造字。”

“這?”薑斬一愣,明顯沒想到薑榆罔會這麽做。

“金刀季有這個想法在,明顯他掌握的造字辦法更多,與其我們自己去造字弄出一堆看不懂的,不如直接用他們造好的。回頭釋義一下,能省下不少的時間和精力。而且我們自己造字,會被巫們動手腳甚至反對。”

薑榆罔說出了一個真相。

那就是神農氏也不是表麵上一團和氣和強大,巫們的勢力依舊強大。

“您是在擔心巫們會用那些刻在甲骨上的東西,來反對這些造字?”

“對。巫們對於那些字盯得很緊,除了他們指定的繼承人外,是不允許外人學習的。他們世世代代高高在上,對我們指手畫腳。如果將沒弄好的造字拿回去,他們一定會趁機搶走造字的權利,這樣字是什麽意思他們說得算,反而憑空讓他們有機會插手部落的軍事。”

薑榆罔雖然年紀小,但終究是帝皇人家的孩子,打小耳濡目染甚多,一下就明白有些東西的重要程度,不是自己造就能解決的。

相反,有些時候造不如買,弄到手了學會了,再推陳出新就是了。

框架已經訂好,那群巫們也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插手了。

因為這是別的部落弄出來的東西,我們隻是借用罷了,你要改可以,但別變動了整體框架,不然重新寫費時費力,很糟心的。

這就是正當性!

“還是您考慮周到。”薑斬迅速應下來。

因為行走再可惡,也比那群巫可愛多了。

巫……真的是一把雙刃劍。

“突然間還是蠻羨慕金刀部落的巫,這麽聽從金刀季的話。”薑斬感慨著。

“那是他逼死了原來的巫。”搖了搖頭,薑榆罔倒在**無奈說道:“神農氏的巫太多,逼死了一個又如何?依舊會有人上去搶那個大巫的位置。我們還是要想個辦法盡可能削弱這群人。”

薑斬無聲點了點頭,便告辭下去休息。

另一邊,劉季看到薑斬的身影從薑榆罔的客房裏出來,站在巫洞門口微微一笑,繼而轉身走了進去。

篝火下,巫魁正在沙堆上拿著木枝寫寫畫畫,他在造字。

“不用每個字都造一遍,你隻需要記住,我們將某一些字定位為偏旁部首代表屬性,然後用另一個字代表聲調或者意思,兩者組合之後,再根據書寫的習慣修改一下字形,就能快速造出一個字了。”

巫魁聽到劉季的聲音又想了一下,頓時一個激靈:“對對對!這是一個好辦法!”

很快,巫魁造字,弄出了一個“煮”字。

“可以,煮挺好。”劉季讚道。

“你看懂了?”巫魁大喜,甚至不可置信,“你真的看懂了?”

“當然,你這不就是下邊篝火,上邊一個釜,然後放上粟在煮嗎?”

劉季笑著應答,象形字的好處就是看了就懂個所以然。

當然這裏隻能是中早期的象形字,之後經過曆朝曆代變形的文字,可就不算了。

“我知道怎麽造字好了!簡單,易懂,盡可能好畫!”

掌握訣竅之後,巫魁很快將放在篝火上邊的一切造出來。

比如煎這個劉季做出來的做菜方法:篝火上放塊石板,然後用刀片肉,再用筷子夾。

上下其實算是一套動作,但劉季一下就看出了代表了什麽對他說:“優化一下字形,比如篝火變成四個點,然後肉加劉的利刀旁代表片肉下來,之後上邊加上石板和筷子,代表從頭到尾的動作。先篝火,片肉,再放在石板上煎。”

“厲害!”魁豎起大拇指,這麽一個優化,就跟自己剛才弄出來的東西不一樣了。

還省下了不少筆劃。

“差不多就這些,還有諸如一些籃子,籮筐等等,咱們用竹子做部首,然後再下邊用一些聲部做為聲調,這樣一來我們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都是用竹子做出來的東西了。

“是呢!”魁如癡如醉。

“那行,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你先去吧。”揮了揮手,巫魁繼續忙碌,他是真的感覺找到了人生真諦一樣。

劉季嗬嗬搖頭說:“字是造不完的,隻需要造出常用的就行。我估摸就兩三百個而已,剩下的子孫後代自己去拚湊,反正規則擺在這裏,他們自己會處理。”

“行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