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客隨北風來
時間進入了十一月,淮南雖然氣候不錯,不過也一天天的,開始冷了起來。
淮南的治所壽春,也開始變得冷了起來。
不過壽春城內,依舊很熱鬧。
現在這個時候,揚州的精華地帶,就在淮南。
而淮南的核心地帶,則在壽春。
桓帝年間,東漢朝廷曾經做過一次人口普查,當時揚州的人口是三百二十萬,和天下人口第一大州的冀州比起來,那是差遠了,冀州當時有五百八十萬人,其中光渤海的人口就有一百一十萬,除了地方較小的趙國之外,其他總共七個郡,人口都在六十萬以上。
第二大人口的州就是豫州,其中汝南就有兩百萬人,隻可惜現在就隻剩下安城那不到十萬人了。
不過因為中原戰亂頻繁,很多人都逃到了揚州,現在揚州的人口和其他地方比起來,不減反增,達到了四百三十萬,當然最可怕的還是荊州,之前隻有三百六十萬人口的他們,一下子就增加到了六百二十萬,這也和豫州到荊州更容易一些有關。
除開後來移民的那些人(那些人基本上都去了江東,因為袁術在老百姓中名聲不好),這三百二十萬人裏,起碼有兩百萬人,是在淮南的。
而壽春,則有足足八十萬人。
這才是袁術占據淮南,就能夠兵精糧足的原因。
地方上人口多,不管是征收糧食還是征收錢財,都容易許多--隻要帶著鞭子下去就行了。
壽春城內,現在還是很熱鬧的。
隻有一個月就過年了,固然壽春這兩年在袁術的統治之下,已經顯得有些破敗了,畢竟袁術不說橫征暴斂,起碼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他多征收一點,百姓的日子,就不太好過一點。
不過在壽春城內的,還是比較有錢的一些人,當時決定以壽春為自己的治所的時候,袁術就從淮南廬江各地征伐了一些富商,讓他們全部都搬到壽春來,雖然這一路上,這些富商的財富基本上都大大縮水了,可是好歹也讓壽春顯得更繁華一些了。
對於袁術治下其他地方的那些世家來說,袁術的這種做法,倒是他們支持的,畢竟這些富商豪強們離開之後,他們在本地的勢力,又可以擴展了。
比如廬江的喬家,就是如此。
隻不過之前和劉備開戰之後,喬蕤被擒,如今是死是活沒有人知道,袁術也不想低聲下氣地去找劉備把喬蕤贖回來,而喬家雖然著急,卻也找不到其他辦法和劉備建立聯係,畢竟廬江和徐州之間,還隔著淮南呢。
袁術的府邸,極其華麗。
占據了淮南之後,袁術就開始大興土木,在壽春建造宮殿,殿內置妻妾數百人,皆身穿綾羅綢緞,不臣之心,已然是昭然若揭。
實際上,袁術早就想當皇帝了--當孫策將傳國玉璽獻給他的時候,他就想當了。
他一直認為袁姓出自於陳,陳是舜之後,以土承火,正好符合五德終始。又以為謎文雲:“代漢者,當塗高也。”袁術的解釋就是,塗同途,路途就是公路,他正好字公路,所以代漢的這個人,說的就是自己,因此袁術獲得玉璽後,常有稱帝的野心和意圖。
去年年底,楊奉和韓暹的勤王軍在河東被李傕郭汜的追兵打得大敗,獻帝一個人孤身逃到河北,這個消息傳來之後,袁術就更覺得漢朝氣數已盡,應該是他出頭的時候了,於是找來自己的心腹閻象,對他說:“當今天下,劉氏已經徹底的衰敗,我家四世三公,海內人望,百姓也都願意歸順於我,我想現在順應天意人心,登基為帝,你看如何啊?”
就算閻象也是一個智者,也被袁術這番話嚇了一跳--他也是袁氏的故吏,對袁術是忠心耿耿,可是這種事情,他依舊不敢鬆口,隻能以大義來勸告:“當年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可是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當周朝的臣子,一直到紂王失德於天下,他們才奮起一擊,取得了天下,用了足足兩代的時間。現在劉氏雖然衰敗,可是並不像紂王那樣天怒人怨,明公您的家室再為顯赫,也沒法和擁有三分之二天下的周國相比吧?”
閻象這話可謂是大義道理都俱全,袁術雖然聽了之後非常地惱怒,可是也沒什麽話好說,此事隻能作罷。
這一日,天色晦暗,袁術在自己府邸後院的高台上,飲著溫酒,遠遠地看著四周的景色。
街上人不多,一來是天冷,二來是袁術治下還是比較危險的,要是沒事在街上亂走,說不定就被抓起來了。
袁術手下那些兵心情也不是很好,要知道袁術現在的糧食也不算很多了,擴軍之後,各部隊都多少出現了糧食短缺的場麵,在夏糧還沒收割之前,當兵的都是饑一餐飽一餐,除了他直係的精銳部隊之外,其他的部隊有不少人隻能去河邊撈河蚌充饑,日子也是過得有點慘。
袁術倒不在乎,反而覺得這麽白茫茫的一片看出去,倒是很有意思。
一邊喝酒,一邊看,旁邊是好幾個火盆,所以雖然是在室外,袁術依舊不會感到有什麽寒冷的。
就在這個時候,袁術看到長街之上,有一人,葛巾布袍,皂絛烏履,手持布幡,一路自城門處,慢慢行來。
這人引起了袁術的注意,而隨著北風,那人的聲音,也隱隱約約地傳到了袁術的耳中。
“天地反複兮,火欲殂;大廈將崩兮,一木難扶。山穀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
意思倒是很簡單,就是說我看這大漢天下啊,這是藥丸!需要有明主出來,再定乾坤啊!可是這些明主呢,卻不知道我才是賢人啊。
這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到袁術這裏,袁術拍了一下大腿。忙喚左右:“來人,快去,把那人請到本將軍這裏來!”
聽到袁術這麽喊,左右自然不敢慢待,立即就下了閣樓,去請那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