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大旱
兩人在一旁小聲議論的時候，不遠處，一小廝風塵仆仆，腳步匆匆，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朝兩人走了過來。
“小姐！”
小廝過來後，先是見禮，隨後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旁邊的徐驍。
徐驍微微一笑：“那你們主仆先聊，我等會過來。”
劉靜姝歉意的笑了笑，卻沒有挽留。
雖然和徐驍的關係親近了不少，但有些事不適合外人知道！
等徐驍轉身離開後，劉靜姝這才看著小廝，皺眉道：“怎麽，太後又有什麽旨意？”
小廝深呼了一口氣，滿臉凝重的從懷中掏出一張黃巾。
“小姐，請閱此物！”
劉靜姝好奇的接了過來，以往最多是口頭傳話，但這一次太後特意給自己寫了書信，看樣子是真有什麽要緊事發生了。
“不會是皇上他…………”
劉靜姝心裏一跳，隱隱約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皇帝的身體她也知道，要是真的在此時出了什麽事，似乎也合情合理……
打開皇巾，印入眼簾的是太後書寫的熟悉字體。
“燒刀子烈酒之事，從今日起，皇商不得參與，朝廷頒發禁酒令，凡糧食釀酒，不得售賣…………”
當先第一句話，打消了劉靜姝心中的疑慮，還好，皇上沒出什麽事兒。
隻要皇上沒出問題，這朝堂暫時還能穩定的維持一段時間。
不過雖然不是皇上出事了，但書信上的內容也讓劉靜姝眉頭大皺。
越是往下看，劉靜姝表情越是沉重。
等劉靜姝全部看完之後，劉靜姝表情緊繃，銀牙輕咬，再也不複剛剛和徐驍聊天時的那般輕鬆了。
“小姐！”
“太後還說了，希望小姐想辦法說服江寧一代的糧商，讓他們廣施屯糧，救濟災民！”
“實在不行，為了維持朝堂穩定，隻能……”
小廝沒有再說下去，但他相信劉靜姝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
劉靜姝把皇巾折疊好，鄭重的放入了自己的懷中。
隨後抬頭，語氣嚴肅的詢問小廝。
“小姐，這是昨夜的密信，我是連夜從京城趕回來的。”
小廝隻是皇宮裏當差的一個普通侍衛。
當然了，他還有另一重身份，就是太後用來秘密聯係劉靜姝的探子。
凡是太後敕令，全部都是由麵前的這個小廝負責傳遞，而且為了保密，就連劉靜姝都不知道這個小廝具體是皇宮哪裏的侍衛，叫什麽名字，家中情況如何等等。
小廝深呼了一口氣，眼中竟隱隱有淚光閃爍。
“小姐，雖然這些是我今天才送過來的，但是三天前我已經去過北方災重的地方了。”
“那裏……”
小廝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劉靜姝不由動容。
“那裏情況如何？”
小廝帶著哭腔：“小姐，北方現在，大部分地方土地幹涸，地麵開裂，手指粗細的裂縫像蛛網一樣遍布大地。”
“百姓顆粒無收，該來的春雨遲遲未來，眼看又要入夏了，已經有不少人餓死了。”
“在街上幾乎看不到有完整人形的人了，絕大多數的人都餓的皮包骨頭，路邊的樹皮樹葉被啃食殆盡，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易子而食的事估計都時有發生，小姐，我雖然不像您這樣飽讀詩書，可也學習過一段時間，以往看到是書生對旱災的描述，我還沒多少情緒。”
“但我這次親自去了一趟，才知道什麽叫天道無情，才知道我們這些住在宮裏的人生活的有多好。”
小廝能當宮中的護衛，而且還能被太後選出來著重培養，可見其必是心性堅定之輩。
可說到北方慘狀，仍是忍不住落淚，這讓劉靜姝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那皇巾裏提到的蝗災……”
小廝哽咽兩句，擦去了眼角的眼淚。
“小姐，這或許就是禍不單行吧。”
“光有大旱還不夠，北方還有蟲災肆虐，這讓原本就沒有多少收成的老百姓雪上加霜。正因為事情已經開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太後才會讓小姐動員這些富商。”
小廝說是動員，但實際上劉靜姝很清楚，如果是這些富商不肯出力的話，那麽到時候劉靜姝就隻能采取強製手段了。
或許這麽做會讓這些附身心寒，進而引起強烈的反彈，可是事情總有孰輕孰重的區別。
得罪了這些富商，或許大宋的經濟會受到一些影響，但如果失去了這些百姓，失去了民心，大宋可就完了！
天旱，蟲災，在後代人的眼中，這隻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天象了。
但在這個時代，皇上是天子，天旱，很大程度上會被歸咎於是天子的德行出了問題，老天降下了警示。
當今皇帝其實各方麵做的都沒什麽問題，甚至稱得上是勵精圖治，嘔心瀝血。
老百姓對他也很滿意，唯一引起爭議的一點就是皇帝實行的變法。
熙寧變法，規模宏大，覆蓋全國，自從實施以來有好處也有壞處。
不過朝中絕大多數人還是舊法派的，他們反對新變法，支持舊法。
當初皇帝決定變法的時候，民間就有傳聞說，皇帝這麽做一定會引起上天的不滿降下天罰的。
去年大旱其實就有苗頭了，不過並沒有這麽嚴重，朝中的眾臣也想著今年開春，春雨甘露降臨大地，情況總會好一些，結果萬萬沒有想到，不僅沒好，反而越加嚴重了。
這一切的一切串聯起來，若是被有心人給利用了，那麽整個大宋都將岌岌可危。
或許這種事放在其他朝代可能沒有這麽嚴重，但別忘了，大宋的開國皇帝，當初就是在一場大旱之下，逼得沒有辦法生存了，所以才揭竿而起，起義了。
所以這次旱災，引起的震動和反響非常的激烈，再加上大宋周邊遼和西夏虎視眈眈，內憂外患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開始蠶食大宋了。
剛剛小廝也說了，如果劉靜姝勸說不了那些富商開倉放糧的話，就隻能用雷霆手段了，由此看來，這次江寧甚至是全國的糧商，想置身事外獨善其身，怕是不可能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稟告太後吧，就說我會盡力的。”
劉靜姝揮了揮手，小廝輕輕點頭，然後就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