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吟詩賣貨
想想穿越者老前輩範閑,醉酒賦詩三百首,何等瀟灑。
自己也不能丟了穿越者的臉不是!
很快。
平康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景象。
一個粗衣寒酸的少年,頭仰天四十五度角,負手而立,踱步沉吟,氣度非凡。
不少人奇怪的看過來,指指點點。
等到吸引了足夠的眼球。
正巧此時,不知哪家青樓傳來靡靡琴瑟琵琶之音。
忽然。
少年昂然止步,抑揚頓挫的吟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嘶~
滿街一靜。
小販不吆喝了,遊人走不動道了,女妓不拉客了。
無數人聞聲側目過來,麵露驚異之色。
其中不乏尋花問柳的文人雅士,聽到這兩句頭詩,已然是忍不住暗暗叫絕,自愧不如。
僅此兩句詩,文采意境,足以比肩名家。
再看到吟詩的是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
眾人更是吃驚,種種羨慕嫉妒的情緒充斥心頭。
更有略懂詩詞的女妓,一個個美目流彩,沉醉於詩詞美好的意境當中,有多愁善感的人兒,不禁觸景生情,自哀自怨的垂淚啜泣起來。
所有人屏住呼吸,隻等期待後麵更加精彩的詩句。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待少年念出了第二段,已是全場嘩然。
“妙!”
“好!好詩啊!用典獨到,韻味悠長!”
“有生之年,能聽到如此好詩,不枉平生了啊!”
當場爆發出無數激動萬分的驚歎叫好聲。
甚至有人當街脫掉衣衫,宛如瘋癲的喊著拿筆墨,就要抄錄衫底。
“小郎君,繼續啊!”
無數人催促不休。
火候到了。
廣告時間到!
少年微微一笑,露出齊整的六顆白牙,不緊不慢的從瓦罐取出一張麵膜,向四下展露了一番後,以一口地道的播音腔,神采飛揚道:“特大喜訊,長安小娘子,你們的福音到了……”
“你,是否有很多困惱?”
“歲月侵蝕,容顏不再,肌膚出現鬆弛、暗沉、細紋、枯黃……老公嫌棄,在外麵養了小三!!”
“隻要用了我手上這款雅詩麵膜,就可以駐顏美白,煥發嬌容!”
“想擁有一張令人羨慕的嬌容,你就買它……還你嬌容無限好,芳容麗質更妖嬈!”
“現在,更有開業大酬賓活動,第一個購買本麵膜的顧客,本人可當場贈送詩詞一首,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欲購從速!!”
這一番前所未聞,又朗朗上口的洗腦廣告,頓時在圍觀百姓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私下裏,不少年老色衰,或容貌平平的女人不由自主的撫摸自己的臉頰,心中悸動起來。
隻可惜,聽到一貼麵膜竟然要一百金,頓時打了退堂鼓。
“一百金,你怎麽不去搶錢!”
女子們群情憤憤,痛斥無良奸商。
一旁文人早就聽得不耐煩,擼起袖子振臂高喊:“休要多嘴,我們要聽詩!”
場麵一度失控。
不過。
這一切盡在楊凡意料當中。
本就是想製造轟動效應。
受限於工藝,麵膜無法量產,自然不打算賣給普通百姓。
平康坊的花魁頭牌,才是他的客戶目標。
就不信,李商隱的名詩,還勾不動幾個花魁過來。
嗬。
如果一首不行,那就兩首。
貨大管飽。
楊凡一口氣將剩下的詩句吟出。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詩畢。
餘韻悠長。
詩猶在耳。
滿街鴉雀無聲。
無論男女老少,有無讀過詩書,都被最後一段詩句所震驚,一個個目露迷惘,喃喃自語,若有感觸,沉醉其間。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過了幾秒鍾。
眾人才紛紛緩過神,以萬分驚讚的目光看著楊凡。
大唐立國數十年,詩人之輩層出不窮。
但真正能寫出好詩的人,不過鳳毛麟角。
而剛剛這首詩,毋庸置疑是絕佳名作。
那這位衣著寒酸的少年郎,豈不是要名揚天下,成為大詩人!!!
眾人這時猛然想起一件事。
剛剛大詩人說買麵膜要贈詩來著。
熱切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那位布衣少年。
文人尚且猶豫要如何伸出橄欖枝,樓閣之上的平康娘子卻已然拋出彩箋,懇求少年做自己的入幕之賓。
隨著環佩叮當,幾十上百片包著金玉首飾的彩箋劃過天際,落在楊凡腳下,點綴著素色粗布衣衫。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楊凡自信一笑,環顧四周。
代寫書信的貧寒書生奮筆疾書抄錄他方才吟誦的詩句,娘子們試著遵照曲調唱出此詩,文人雅士仍舊沉醉期間,以致於眼角垂淚眼圈紅潤。
書生一份抄罷,便有人丟下錢搶奪似的拿走,不一會兒,窄小的案頭便堆滿金燦燦的開元通寶。
那就再添一把火。
既然做了文抄公,幹脆一抄到底……李白,對不起啦!
楊凡心中默默致歉,忽而目光直視相距不遠的樓閣上一名打扮華麗的美貌少女,放聲吟誦:“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轟——!
原本嘈雜紛亂的氣氛瞬間安靜,抄書人放下毛筆,文士停止討論,娘子們側耳傾聽,心中紛紛揣測布衣郎君所詠的是不是自己。
方才那首李商隱的詩空靈玄奧,雖然精妙絕倫,文人雅士為之動容,但平康娘子未必清楚寫的是什麽。
但是,這一首詩可不一樣。
就連大字不識一個的販夫走卒也聽得通透。
倘若讚揚的是自己,身價何止百倍?
便是成為花魁,也是情理之中。
君不見平康多少名妓隻因一詩揚名,冠絕長安,豔壓群芳……可從前那些詩,哪首能喝布衣郎君的詩相提並論?
所有的女子不論姿色年紀如何,紛紛屏住呼吸,萬分期待的盯著楊凡。
緊張之下,許多手絹幾乎被扯成碎片,裂帛之聲不時的響起。
“上纏頭!上纏頭!”
輕裘快馬的少年兒郎首先忍不住,站在馬鞍上,大聲叫喊。
所謂纏頭,便是贈予平康娘子的資財,或錢或帛,為金為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