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歪理邪說？

身為禦史大夫，魏征自然不會不熟朝廷律法，馬上就回答道：

“強闖民宅，杖一百，徙三年；強奪民財，杖一百，徙三千裏。”

楊凡麵帶譏誚掃過魏超的人，繼續追問：

“所劫之物，價值昂貴呢？”

魏征：“所劫之物，高於二匹，絞！”

楊凡再問：“若是價值萬金呢？”

“嘶~”

魏征手一抖，胡子都捋斷了三根。

可他一看那些瓶瓶罐罐，一個個都晶瑩剔透、精美絕倫，卻又覺得楊凡所言不虛。

楊凡從臉色灰敗的劉管事手裏奪回燒杯，輕輕的**了**裏麵殘液：

“魏大人可知，要做麵膜，就必須用到這燒杯裏的玻尿酸。全天下有且僅有我這一套設備，可以製備玻尿酸。”

“我說這些設備價值萬金，還是往少了說的。”

魏征緩緩點頭道：

“如此倒也說得過去。隻是劫掠民財最高處置，為首者‘絞’，脅從者‘徙三千裏’。”

楊凡有些不解氣，不甘心地說道：

“便宜你們了！”

黃公公眉梢不經意的一挑，臉上卻綻放出笑意來，朝著楊凡笑道：

“想必這位就是才氣驚人，技驚四座的楊凡楊小郎君了。皇後娘娘讓我代她向你賠禮致歉。”

黃公公一邊說，一邊緩慢的拱手為禮。

楊凡頓時嚇了一條，慌忙避開不敢受禮，嘴上老老實實的道：

“此事是長孫衝所為，與娘娘何幹？草民惶恐。”

黃公公微微點頭，笑意也真誠了許多：

“如此便好，娘娘還說了，楊小郎君才高八鬥，往後還要讓長孫公子來多多請益才是。”

楊凡心裏不以為然，表麵直呼不敢。

等事情說得差不多了，黃公公又向後一招呼，一輛馬車緩慢的駛入柳巷內：

“楊小郎君，這車裏是一千三百金，是娘娘償付給你的麵膜錢，請你收好。”

楊凡這下就頭疼了，這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魏征在旁看得分明，知道這是老太監故意在為難人，頓時冷笑一聲道：

“這本就是你的錢，楊小郎君收了便是。”

楊凡這才鬆了一口氣，順勢謝過之後，大大方方的把錢收下了。

魏征見楊凡樂在其中的模樣，忍不住提醒道：

“楊小郎君才華橫溢，以後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學業上才是。商賈小道，終歸不是正途。”

黃公公聞言，也微笑頷首，表示認可。

楊凡正忙著收拾那些被弄亂的儀器設備，聽聞之後想也不想就搖頭道：

“此言差矣，商賈之道，通其有無，活躍經濟，為何不是正途？”

魏征本來隻是勸學，聞言頓時大怒：

“荒謬，商賈之輩，逐利之徒，見利忘義，如何是正途？”

黃公公眉頭緊蹙，本來已經想好回去如何複命的，這時候也開始猶豫起來。

躲在牆外偷聽的劉管事頓時大喜，找了個機會，掉頭就跑，回長孫家報信去了。

楊凡沒想到魏征會有這麽大的反應，看著老魏那張憤怒的老臉，頓時有些無語。

他心裏還是很承情的，不過嘛。

讀書是不可能讀書的，這輩子都不會去讀書。

再說了，儒家講什麽“士農工商，重農輕商”，幾千年下來社會沒發展不說，到最後還把儒家自己給坑滅亡了。

可見這儒家思想，也是有不足之處的。

楊凡心情正好，索性把魏征和黃公公請進自家院子裏。

給兩位貴客上好茶之後，楊凡指著茶杯笑道：

“敢問魏大人，若無商賈，你我可有茶喝？”

魏征一怔，他還真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楊凡的“險惡用心”，頓時大怒道：

“休得狡辯！商賈之道，敗壞人心，絕非正途。”

老魏這麽頑固，楊凡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是他學了一輩子，堅持了一輩子的三觀，哪有那麽容易動搖？

楊凡也不著急，玩味的笑道：

“魏大人切莫動怒，請恕小子無禮，允許小子辯解。”

魏征簡直是痛心疾首：

“你這小子才華橫溢，老夫已經準備向孔大人舉薦你入國子監讀書，你為何要執迷不悟？”

黃公公也笑道：

“這可是難得，魏大人可是從未徇私，你小子不要不知道好歹。”

楊凡心裏暖烘烘的，魏老頭倔強、頑固，但確實是真心實意在為他楊凡這個一麵之緣的小子籌謀。

楊凡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

“小子何德何能，能讓魏大人如此錯愛。”

魏征臉色稍緩，可馬上又再次變黑。

楊凡緊接著又道：

“請魏大人，準許小子自辯。”

魏征好懸沒拂袖而去，還是黃公公拉著他的袖子在勸：

“哎，魏大人何必著急，咱家聽聞，越是有才之人越是固執。若今日不將之折服，日後還不是越陷越深，越錯越厲害？”

魏征這才勉強坐下，冷著臉道：

“好，老夫今日就看看你有什麽高見。”

“高見是沒有的。”

楊凡沒臉沒皮的給兩位貴客續茶，笑嘻嘻的說道：

“敢問魏大人，若是我為商賈，活民千萬，算不算是有功於國？”

“商賈也能活民千萬？”

魏征冷笑，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楊凡賊賊的一笑，再次一指茶杯道：

“就以這茶為例，我若為茶商，有茶山萬頃，雇工數萬。這數萬人，每人背後都有一口之家，靠著我發工錢過活。”

“請問魏大人，這算不算活民千萬？”

魏征再次一愣，這，這，這不對啊！

聖賢書上可沒說這方麵的道理。

楊凡再次說道：

“再以這茶杯為例，我為窯主，雇工萬人。這一萬人背後，每人都有一口之家，靠著我的工錢度日。”

“這，算不算活民千萬？”

“嘶~”

魏征愣住了，黃公公也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若說剛才的茶山，還可以說是農事的一種，這燒製瓷器，可是實實在在的商事。

楊凡再接再厲：

“小子聽聞交州以南有小國占城，有特產‘占城稻’，可一年三熟。”

“最近幾年天災頻仍，小子若是遠赴萬裏，販糧而歸，算不算活民千萬？”

“噌~”

魏征直接站起身來，把茶具都撞的東倒西歪，枯瘦的手掌抓住楊凡的手腕，眼睛死死的盯著楊凡：

“此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