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為韓寨主治病(三)

“怎麽會這樣的呢?”一想到自己的蛇毒居然沒起到作用,韋一嘯的心裏就打起鼓來。

接著他又自顧自地念叨了一句:“難不成自己下的毒被那小子給發現了?”

“不應該呀,就那湯藥的味兒,鬼能聞出來我下過毒啊?這是怎麽回事兒呢,難道說,是老天爺嫌我心急了?”

那個叫耗子的家夥顯然並沒有聽清韋一嘯自己在那裏叨咕著什麽,於是,他隻好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話。

劉鐵頭在聽了耗子剛剛地回答之後,也跟著湊了過來,他望著陷入沉思中的韋一嘯,想都沒想就脫口問道:“老大,怎麽樣,咱們還叫人兒不?”

“叫個屁!人都沒死,你沒聽到嗎?你的耳朵長到後腦勺上去了嗎?”韋一嘯回身就罵了他一句。

“咋會沒死呢?”劉鐵頭咧著大嘴直不愣登地又問了一句。

“天知道是怎麽回事!”韋一嘯突然抬起頭麵朝著總寨的方向冷笑了一聲,接著他又咬著牙齦繼續說道:“我估計是老天爺看那韓老三作惡多端,不想讓他死得那麽痛快,所以才準備好好地折磨折磨他,也罷,隻要那小子的藥沒見效,那韓老三遲早還是要死的,咱們也不必急於一時。”

說完之後,他又低下頭麵露微笑地對那個叫耗子地手下說道:“盯了大半夜,你也夠辛苦了,這點銀子你就拿去吃兩碗酒吧。”

說這句話的同時,韋一嘯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錠螺紋銀。

掂著這個三兩重的銀錠,韋一嘯神色一斂,又故作威嚴地對耗子說道:“不過呢,你此次到底是未竟全功,所以不能按以前的那個數給你,你小子就下次好好努力吧。”

說罷,韋一嘯一抄手,便把這三兩銀錠扔在了耗子的手心裏。

接到這不輕不重的三兩銀子,耗子先是稍微愣怔了一下,但隨即,他就滿臉堆笑地向韋一嘯道了聲謝。

再之後,他一個轉身,便又沿著山路回總寨去了。

在路上,耗子一邊摸著這帶著螺紋的三兩銀子,一邊小聲地抱怨著:“他沒死這又不怪我,你交代我的任務就是過來報信兒,我這咋還沒竟全功呢?真是的,說好的五兩銀子,臨時又變卦,就沒見過這麽小氣的老大……”

不過抱怨歸抱怨,他倒也不敢生什麽二心,畢竟他這頭確實是得了錢了,另外韋一嘯狠起來的時候又那麽嚇人,因此,他可不想自找麻煩。

看著耗子那離去的背影。

韋一嘯又暗自嘀咕了一句:“那可是三瓶蛇毒啊!我攢了好幾年呢,怎麽就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想著想著,韋一嘯望著那已經大亮的天光,心情又變得煩躁起來。

其實,說起那三瓶蛇毒。

韋一嘯哪裏能想得到,這蛇毒入湯藥根本就是無效的。

話說,蛇毒其本質就是一種毒性蛋白質,因此在經過高溫煎煮之後,蛋白質自然就會失去活性了,蛇毒也就不會再起什麽作用了。

除此之外,蛇毒這玩意通過口服本身就沒什麽毒害作用(當然你口腔內有傷口或者有潰瘍除外),因此,韋一嘯把蛇毒投進湯藥裏麵想去害人,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不過,這種後世才弄明白的藥理知識,韋一嘯自然是理不清的。

他這頭還在為蛇毒沒起作用而煩心呢,而陸遠那頭卻壓根不知道韋一嘯曾經在湯藥裏麵下過蛇毒。

此時的陸遠,他現在其實比韋一嘯還有憂心呢。

看著韓寨主雙手抱頭在**扭動的樣子,陸遠的心態已經來到了崩潰的邊緣,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有點後悔給韓寨主開藥了,他覺得光憑書本上的知識,恐怕是治不好這個瘧疾的。

於是,他捂著額頭就暗自懊惱了起來。

韓少恒本來就已經難過得無以複加了,此時,當他確認了叔父的病情確實沒有好轉以後,他心痛朝著天棚亂喊了一通,接著就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屋子外麵的天空已經漸漸明亮了起來,可是屋子裏麵卻依舊是一片陰霾。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

隨著韓寨主一聲長長地“唔——”聲呼出,他的身體一下子就涼了下來,頭痛也隨之戛然而止,再之後,伴著一陣大汗的湧出,韓寨主便眯著眼睛再度昏沉了過去。

韓夫人見狀,也顧不上自己的悲痛了,她從地上爬起身來,哆哆嗦嗦地幫韓寨主重新蓋上了被子,之後,她就癱坐在韓寨主的身旁,泣不成聲了。

呆在這間充滿了悲傷的屋子裏,李時珍忽然想起了父親曾經治療過的一位瘧疾患者,當時,父親也是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來幫他治療,可是那個人還在是一輪又一輪地發作中,最終痛苦地死去了。

因此,當李時珍看到韓寨主在這一輪病發之後,又昏迷在了**,他不由得仰起頭,看著天花板,心裏充滿了絕望。

就這樣。

這間昨天晚上還滿是希冀的房間,此時已經徹底被失望包圍了,隨著韓寨主的昏沉過去,大家也都難過地不想再說一句話了,屋子裏麵除了韓夫人的抽噎聲之外,竟然聽不到半點聲息了。

在孔老大夫看來,這種景象,似乎正預示著生命的凋零,於是,他坐在藤榻上,發出了一陣長長地歎息。

此時,隨著晨霧漸漸散去,天邊的太陽突然間變得光彩了起來,一抹新來的光亮透過窗縫,整張地麵竟然被照得熠熠生輝了!

就在這一片無邊的靜默之中,躺在**韓寨主突然張口說話了!

隻見韓寨主輕輕地伸出了自己那雙浸滿了汗漬的大手,慢慢轉過身來,柔柔地拍了拍韓夫人的後背,同時沙啞著嗓子衝她說道:“夫人,夫人,咳咳……,別難過,我,咳咳……,我……”

韓夫人一聽夫君居然開口說話了,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隨即,她趕緊抬起頭來,把韓寨主的手重新塞進被子裏,同時哽咽著叮囑他道:“你別亂動了,才剛發完病,這會兒身體是最累的時候,你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啊!你要是沒了的話,還讓我怎麽活啊,閨女現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你可一定要挺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