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韋一嘯下毒(三)

接下來,韋一嘯便和孔老大夫並排坐在了椅子上,他們一邊不鹹不淡地聊著天,一邊等待著韓少恒歸來。

大概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韓少恒終於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趕了回來。

他人還沒進屋呢,聲音便先傳了進來:“陸神醫,陸神醫,俺回來了,你要的藥我都弄到了,你是不知道啊,這天黑之後在山路上狂奔,還真他奶奶的不是個滋味,你瞅瞅你瞅瞅,看我這胳膊給摔的……”

韓少恒的話才說了一半,韋一嘯那瘦高陰森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簾,此時韋一嘯正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呢。

韋一嘯的突然出現,頓時把韓少恒嚇了一個激靈,於是他慌忙把藥包往自己背後一藏,接著便躡手躡腳地向陸遠待著的小屋溜去了。

他那鬼鬼祟祟地動作統統落入了陸遠的眼睛裏,此時陸遠站在小屋門口,瞅著韓少恒的行為就覺得頭大。

他在心中暗道:“這個韓少恒正直是正直了點,可是這心機也太少了吧,就他這番浮誇地動作,不讓韋一嘯起疑才怪呢,幸好韋一嘯現在是閉著眼睛的,要不然這小子直接就給整露餡了。”

想到這裏,陸遠趕緊迎上前去,他大大方方地從韓少恒手裏接過了藥包,同時聲音清亮地衝著眾人說道:“少恒兄弟辛苦啦,恰好韋寨主也來了,回頭我把這些藥弄一弄,咱們晚上就可以給韓寨主熬藥了。”

韓少恒聽到陸遠那堂堂正正的一聲招呼,不由得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

於是他羞紅著臉衝著陸遠憨憨一笑,隨即便鑽到裏屋和李時珍聊天去了,他覺得自己處理這種複雜局麵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因此他也不準備在這裏給陸遠添亂了。

陸遠此時也沒有多說廢話,他接過孔老大夫送過來的藥包之後,也跟著韓少恒鑽進了裏屋。

孔老大夫自然知道這配伍方法是人家的秘密,所以他就守在門口等著陸遠在裏麵配藥了。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就看到陸遠雙手端著熬藥的砂鍋從小屋裏麵走了出來,並且砂鍋裏都已經放好了水。

接過這個沉甸甸的砂鍋,孔老大夫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他在心中驚歎道:“這位陸先生也太細致了吧?這個活我來幹就行了呀!哎,要不咋說人家是神醫呢,就這個事必躬親的精神,一般人就做不到啊,得嘞,既然陸先生都做到這一步了,那接下來我也得把事情做好了才行啊。”

想到這裏,孔老大夫趕緊衝著陸遠一點頭,接著便恭恭敬敬地說道:“陸先生請放心吧,這熬藥的事情就交給我了,我保證把這藥給韓寨主熬得妥妥的!”

說完之後,孔老大夫端著砂鍋就往廚房那裏走去了,一路上他都是小心翼翼四平八穩的,他生怕走路的時候再出了什麽岔子。

而在這個過程中,韋一嘯也在旁邊暗自慶幸著。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幸好當時沒把蛇毒撒在藥上麵啊,要不然那小子在配藥的過程中準定能發現這個破綻,還好我心思縝密,看來,這次是老天都在幫我啊,韓老三啊韓老三啊,既然老天要收你,那我也隻能順應天意了!”

念叨完這句話之後,韋一嘯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接著便大踏步地跟著孔老大夫進到了廚房裏麵。

他這一進廚房,孔老大夫直接就愣住了,他完全沒想到韋一嘯也會跟著到廚房這裏來。

於是在把藥鍋放在爐子上之後,孔老大夫便一臉疑惑地向韋一嘯問道:“韋寨主,您這是?”

韋一嘯看了看孔老大夫,又用手向陸遠他們的小屋裏一指,然後悄聲說道:“孔大夫,說實在的,那個新來的小大夫,我屬實信不過,我還是信得著你啊!所以,我特地到這兒來守一會兒,我尋思著,萬一有什麽意外發生的話,我也好能相機處置。”

“啊——,原來如此啊。”孔老大夫拉長了聲音啊了一聲,又接口說道:“那真是辛苦韋寨主了。”

說到這裏,孔老大夫抿了抿嘴唇,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他心想:“這位韋寨主真是莫名其妙,他口中所說的意外究竟指的是什麽呢?若是韓寨主的病情起了變化,那還得是由我們來處理啊,他能相機處置什麽呢?這真是一個怪人啊。”

不過孔老大夫並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口,他隻是衝著韋一嘯笑了笑,之後便坐在爐子邊上看著藥鍋了。

韋一嘯此時倒也不急,他先是在旁邊找了一個凳子,之後就坐在那裏繼續閉目養神了。

時間就在兩個人的靜默中悄悄地流逝著,整間屋子裏麵除了藥鍋不斷吐出的咕嘟聲之外便再無其他聲響了。

大概過了兩刻鍾的時間。

眼瞅著這藥的火候快熬得差不多了,韋一嘯突然睜開了眼睛,緊接著站起身來就走到了藥鍋前麵。

他不待孔老大夫有所反應,便徑直用旁邊的抹布揭開了藥鍋的蓋子,然後在披風的遮擋之下,直接就將三瓶蛇毒一股腦地倒入了藥鍋之中,倒完之後,韋一嘯把藥鍋一蓋,隨即張口就說了一句:“嗯,這藥的味兒還挺正,看來那小子沒有騙咱們。”

說完之後,他看都沒看孔老大夫一眼,便一甩披風兀自走出了房門。

看著韋一嘯這一連串突如其來地動作,孔老大夫整個人都變傻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孔老大夫瞅著門外那已經消失的人影,撓著腦袋就嘟囔了一句:“這聞味兒就能聞出來藥好不好?怪人,真是個怪人啊!”

說罷,孔老大夫看著藥鍋裏那咕咕冒出的熱氣,又一臉莫名地搖了搖頭。

又過了一小會兒,孔老大夫見這藥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便把藥鍋端起來,小心翼翼地將藥倒入了瓷碗中。

端著這碗黑亮黑亮的藥湯,孔老大夫也學著韋一嘯的樣子,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隨著一股濃烈的藥氣鑽入鼻腔,孔老大夫不由得**了一下鼻子,隨後他又暗自搖了搖頭,心中道暗:“就這味,有啥特殊的嗎?藥不都是這種味兒嗎?難道是我老孔鼻子不好使了?”

想著想著,孔老大夫又輕輕地皺了皺眉,接著便穩穩地端著藥碗,慢慢從廚房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