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集合

柳雲被困在陣中已經三個時辰了,她找不到陣型薄弱口,隻好強行衝陣,盾陣雖然擋不住她,可是每有一名盾兵倒下,邊上後麵立馬就有一個盾兵補上缺口,她的速度被大陣死死的壓製,根本衝不出去。盾牆後麵不斷地有輕弩射箭,威力不大,因為威力太大容易誤傷自己人,弩箭插在柳雲身上,大部分被鎧甲擋住,少部分入肉不到一分,傷口很小,流血不多,三個時辰的時間,柳雲身上已經插滿了箭,雖然隻是輕傷,但架不住它疼啊,柳雲疼的齜牙咧嘴,卻也無計可施。

“難道我今天就要拉倒了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柳雲陷入絕境,卻沒慌,力氣基本沒怎麽消耗,她還能堅持很久,困將陣著重突出一個困字,殺傷力不足,因為如果夾雜殺陣,必然會削弱防守,這就失卻了此陣的護衛作用。

坡下岩軍已經堅持不住了,哪怕羅淵和石真硬再怎麽指揮,現在這種情況真的無力回天。方隆和申重戰在一起,誰也奈何不了誰,全盛狀態的方隆武藝高申重一絲,但是方隆著急去救柳雲,心神不能集中,故而戰申重不下。

“報,隱山兵距離此地不到五裏了。”有斥候來報,辛康點點頭,擺手叫來傳令兵,對他吩咐幾句,然後看一眼陣中的柳雲,目露一絲譏諷,然後慢慢退去,帶著親兵離開此地。

傳令兵四處傳令,炎軍的軍陣開始變度調動,正在廝殺的方隆敏銳感覺到了炎軍的調動,他抽出注意力觀看四周,當他看到東北方向時,本來緊繃的麵孔露出喜色,他奮力逼開申重,趁機回身對羅淵大喊,“他們陣型調動了,空虛點在東北,速速向那邊突圍,機不可失。”羅淵聽到方隆的聲音,看向東北果見那邊軍隊調度防備薄弱,不過對方似乎醒悟過來,正重新調整,想要補上這個不經意間露出的缺口。

申重也聽到了,他向東北望去,果然那邊的人馬在頻繁調動,申重氣罵,“辛康這狗東西,指揮個戰陣都不行,竟然犯下這麽大的失誤。”

“哈哈,看來你今日留不下我等了。”方隆故意氣他,後麵岩軍兵卒接到羅淵的命令,瘋狂向東北處衝殺,見這邊果然是包圍圈的薄弱處,求生的渴望讓他們瞬間充滿了氣力,欲來攔截他們的炎兵皆被岩軍衝散。

羅淵讓石真硬帶人先撤,他自己留下來要去救柳雲,“方將軍拖住申重,我去救我家大帥。”說著,他帶著幾個人繞過方隆和申重的戰場,奔向柳雲那邊。

方隆一看,緩緩搖頭,當下最要緊的不是去救柳雲,而是抓緊撤退,把部隊帶出去尋找險地列陣固守,必須在隊伍徹底潰散前穩定住,要不萬事皆休。他雖然謀略不足,但是行兵打仗這麽多年,這些常識是有的。

希望石真硬那憨貨能靠點譜吧。

“給我追,死死咬住他們,不能讓他們跑了。”申重對周圍兵卒大喝,這裏早就找不到辛康的身影,不知道辛康去哪了。

羅淵為了救柳雲,直奔困將大陣中去,陣卒見有人來衝陣,放開一條路徑讓羅淵衝進去,然後他就在裏麵轉開了圈,迷路了,屁用沒使上......

岩軍奔著東北方向撤退,後麵炎軍隨後掩殺,岩軍死傷不計其數,不過好在因為炎軍辛康不在,申重傳令追擊稍微慢了一點,岩軍衝出包圍後勉強和炎軍拉開了一點距離。

方隆見大部隊已經撤走,又望了眼陣中被困的二將,咬咬牙賣了一記虛招,晃開申重後趕緊後撤,朝東北方向衝出去。都到嘴邊的鴨子,就這麽飛了,申重暴跳如雷,不去管方隆,帶人來到坡上大陣,見柳雲和羅淵還被困在裏麵,對控陣的將領說:“下令,陣內弩兵換強弩,給我活活耗死柳雲。”

“將軍,換了強弩我軍陣兵恐會被波及的啊。”

“來不及了,沒看見軍隊去追岩軍敗軍了嗎,困將陣沒了大軍保護,萬一他們外來援兵趕到,大陣轉瞬即破,速度下令。”說完,申重拍馬追向東北。

那將猶豫一下,還是下令陣卒換重弩,重弩一換,頃刻間陣內哀嚎聲一片,大批陣卒死在了己方亂箭之下,同樣柳雲和羅淵也不好受,都撿起了一麵重盾,縮身防禦,苦苦堅守,再厲害的武將,也經不住這亂箭齊發。

柳雲仗著力大,幹脆扔掉長槍,左右手各持一麵撿來的重盾,步行突圍,沒辦法,對方突然用重弩,她的馬瞬間被活活射死。她拿著這兩麵重盾埋頭就衝,哪裏人多就往哪裏跑,陣中的牆陣亂了,畢竟都要死在自己人手裏了,誰還有那個精力列陣,除了最外圍的幾圈陣卒在不停的向裏麵射箭,內部的陣卒已然全亂,弩箭速度太快,威力太大,柳雲和同樣手持雙盾的羅淵身中數箭,生命岌岌可危。

苦苦支撐一刻左右,隱山方向傳來喊殺聲,袁華與樂信的援兵終於到了,困將大陣陣卒頓時一陣驚慌。

“柳帥莫慌,我等來也。”樂信扯開嗓門,告訴他們援兵到了。

柳雲聽到聲音,朝喊殺聲向望去,就見袁華身著道袍,昂首挺胸的駕著馬朝著這裏急奔,兩隻手扯著韁繩,後背又有兩隻小樹幹般粗細的大胳膊,舉著一棵六七米長大樹,不停的揮舞,**馬呼哧呼哧的,跑一步一哆嗦,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柳雲擦擦眼睛,確實是四條胳膊一棵樹,因為袁華道袍寬大馬背空間又小,他挺直身子道袍被風吹的鼓起,遮住了後麵的樂信,之所以舉著一個樹,因為樂信遠遠看到這種盾牌大陣覺得普通刀劍不好破陣,拿樹掄人方是王道,袁華深以為然。

袁華坐在馬上,感受著因為急奔而來的風阻,他這輩子第一次策馬衝陣,這般刺激的感覺,讓他想起來曾經夕陽下的奔跑,

“樂將軍,我覺得你先前說的不對,你舉著幾百斤的樹這馬尚且能夠堅持,你和別人共坐一馬,我認為絕對沒問題,下次請你換個人吧,老夫七十多了,實在受不了這麽折騰啊。”

“軍師說的不對,豈不聞千裏之穴,潰於一旦,如果末將前麵坐的不是軍師,而是那重得多的大漢,我再舉著這個樹,馬可能根本跑得起來。”樂信一臉認真,說著話,兩條夾著袁華的小短腿又使了使勁。

“不說現在,問題是之前你就拿著幾十斤的刀,為啥也要和我共乘一騎。”

“咦,軍師你看,那裏有隻鳥,哇偶!”

袁華:“......”

人形巨猴強與軍師共乘一騎,道衣袁華瘦弱無助隻好屈服,這一切的背後,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請收看道德故事片:“袁華與樂信那不可不說的故事。”

等袁華靠近,柳雲才注意到袁華身後還坐著一個人,長臂短腿,模樣特別,柳雲一眼認出了樂信,無他,這家夥模樣太好認了。

“看來我果然是天命之子,命不該絕啊,哈哈哈。”柳雲看到有人來救自己,心情舒暢,開心的大笑,一時之間,銀鈴般的清脆笑聲環繞戰場,是辣麽的好聽。

若能得佳人一樂,與世為敵又何妨。一句詩自然地在每個人心中形成,不分敵我。

袁華奈何不了樂信,隻好梗著脖子架馬衝陣,一路奔來覺得自己哪怕親身衝上來,也不能失了那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飄飄然如神仙狀的氣勢,騰出一隻手捋捋胡須,一副智珠在握波瀾不驚狀。炎軍將領見一老道上前衝陣,這簡直是沒把他放在眼裏,心中生氣也不顧為啥這家夥四隻手了,奔著袁華過去想要陣斬了這老頭。

袁華見來人凶神惡煞,心裏稍微有點慌,張張嘴想要說點門麵話,結果他剛一張嘴,背後樂信大吼,震得袁華腦子嗡嗡作響,“狗東西見我八臂金剛之威。”說罷,雙手舞動巨樹,來將持刀應戰,樂信一樹將對方掄死,不帶一點泥水,袁華感歎一聲,唉,何必呢,活著不好嗎?

袁華衝進陣邊,樂信揮舞大樹,一樹掄飛一排,後麵跟上來的岩軍趁勢衝進去廝殺,炎軍這三千餘陣卒本就是專門布陣困將所用,哪裏參與過這般混亂廝殺,於是陣型瞬破,爭先拋棄裝備逃命。

袁華帶人救下柳雲和羅淵之時,她倆已經被射成刺蝟,渾身上下血流不止,好在都是輕傷,不打緊。

“袁老爺子,這次你來的可真及時。”柳雲見著袁華,安全感暴漲,“對了,你啥時候和樂信練成如此神功,看你們配合的這般行雲流水,一個在前麵裝逼一個在後麵奇模怪樣。”

“咳咳...不能說,說多了全是淚。”袁華擺手,樂信扔掉大樹抱拳施禮,柳雲點點頭。

她回過神要了匹戰馬騎上去,說:“時間緊迫,我們以後再敘舊,我們快去支援石真硬。”眾人點頭,趕緊追向炎兵敗軍,這夥敗軍前麵是申重的大軍,申重大軍的前麵就是石真硬和方隆,柳雲現在憋著一股子氣,恨不得申重辛康就在麵前,自己要好好和他們算這筆賬。

一個純種的老爺們被人活活“射”了好幾個時辰,再好的脾氣也得發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