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宋控鶴司

“站住,韓公子,你想讓家族蒙羞麽?!”王全重新站穩了身形,立刻去拉自己的戰馬,同時,麵朝著馬車大聲叫嚷。

一支模樣古怪的暗器,應聲而至。準頭卻差的厲害,完全不像江湖傳聞中那樣,百發百中。

王全見暗器的飛行方向跟自己足足歪出了三尺多,連格擋都懶得格擋,叫嚷著翻身上馬。才上了一半兒,卻又赫然發現,那暗器竟然自動轉了個彎子,掉頭朝著自己的脊梁骨紮了過來。

“啊!”他嚇得頭皮發炸,果斷跳下戰馬,快速前撲。

“噗!”回旋鏢貼著他後脊梁飛過,正中馬鞍!

“唏噓噓噓——”戰馬受驚,抬起四蹄,大聲悲鳴。

待王全和其麾下密諜,將戰馬重新控製住,韓青的馬車,已經在前麵拐彎上了岔路,眼看著就要消失不見。

“追!”青衣人大急,替代王全下令,隨即翻身跳上自家坐騎。

“追個屁!”王全一把將對方從馬背上扯了下來,抬手又補了一記脖摟兒,“這次是馬鞍,下次,就是你的哽嗓!”

“可,可他們一旦有了防備,下次再想像這回一樣將他們堵個正著,就不容易了!”青衣人知道上司是為了自己安全著想,捂著火辣辣的脖子,低聲提醒。

“那就讓他們跑唄!反正案子原本就不是他做的,他也不會跑到夏州或者大遼去!”王全白了對方一眼,慢吞吞地從馬鞍上拔下回旋鏢,放在眼前反複揣摩。

作為控鶴司的老將,他曾經多次潛入夏州或者吐蕃等地執行任務。沿途攜帶長兵器會有諸多不便,因此對容易隱藏的暗器很有研究。

然而,他卻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還能在半空中拐彎兒的暗器。

此物雖然射程不遠,威力也不見得有多大,卻令人防不勝防。短兵相接時抽冷子甩出一枚,肯定能收到奇效。

正研究得興致盎然間,卻又聽見那青衣人小聲提醒,“屬下不是說,他會跑到夏州去。屬下的意思是,此人身上牽扯的秘密極多,萬一被永興軍路轉運司的人提前一步給滅了口……”

“就那幫廢物,也就會在背地裏玩玩陰招!”一句話沒等說完,王全已經撇著嘴打斷,“真刀真槍,他們連韓公子的屁都聞不到!”

說罷,又看了青衣人一眼,低聲補充,“我等身為控鶴使,有些職責,不能逃避。但是,也不能光顧著做事,就忘了人心。”

“今天若是將韓公子全須全尾地勸回去,控鶴司裏的老兄弟們,雖然心裏嫌咱們多事,表麵上,也不能說咱們不該咱們履行職責。可若是真動手把他給打成重傷然後再抓回去,你說上頭是會給咱們請功呢,還是找機會把咱們全都送到幽州去跟大遼的刺事人過招?”(注:刺事人,是正史記載的遼國間諜組織,隸屬於遼國南麵司。正史上被大宋活捉並且公開處理的有名有姓的刺事人,就有十五六個。)

“嘶——”青衣人倒吸一口冷氣,果斷閉上了嘴巴。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老牌控鶴使,他當然知道,整個大宋控鶴司,都是太宗皇帝趙光義和韓重贇兩人聯手打造。

並且,當時太宗皇帝還沒從太祖那裏接過皇位,很多事情都需要避嫌。控鶴司的真正主事者,就是韓重贇一個人。

如今韓重贇雖然死去多年,韓家也為了避嫌,主動將族中子弟從控鶴司中剝離。可控鶴司上層的一些老人,卻仍舊念著韓重贇當年的點撥提攜之恩。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抓了韓重贇的侄孫。上司們出於大局,口頭上,肯定會給予表彰。暗地裏,卻不知道會對自己恨成什麽樣。

下回輪到需要死士前往遼國,肯定想都不想,就讓自己來充當。

“咱們都知道,海捕文書上羅列的那些罪名,是怎麽一回事!”唯恐青衣人再想不開多生事端,王全掃了他一眼,又扭頭掃了掃其他密諜,繼續補充,“既然發現了他的蹤跡,出手意思上一下,就算盡到職責了。至於沒攔住,乃是本事不濟,並非沒有盡心。”

又聳了聳肩,他撇嘴冷笑,“前幾天京兆府有人給老子挖坑,讓老子日夜兼程趕去定安給張縣令收屍的事情,老子還記得清清楚楚呢!老子當時不想暴露控鶴司都頭的身份,隻能吃了那個啞巴虧。但是,老子卻不能讓他們繼續由著性子胡來!”

“那倒是,京兆府那邊,欺人太甚!”青衣人和其餘幾個密諜,都知道王全以左軍巡司使的身份,去“請”縣令張威,卻“恰巧”趕上縣令張威舉火自焚的事情,一個個咬著牙點頭。

作為密諜,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對付遼國的刺事人和夏州的飛龍衛。然而,卻不代表他們對發生在大宋內部的齷齪事情,必須要冷眼旁觀。

而縣令張威自焚這件事,以密諜們的眼光來看,可謂漏洞百出。

偏偏京兆府的某些官員,還自以為得計,拿一位隱藏於京兆府軍巡司的控鶴司都頭,當做了整個事件的見證者和過後拋給經略安撫使張齊賢處置的“擦桌布”!

“有關韓公子化了裝,趕著馬車送她媳婦的事情,隻留在控鶴司內部,誰都不準外傳!”見青衣人和其他幾個密諜,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王全笑了笑,開始著手做下一步安排。

“是!”青衣人和其他密諜們,齊齊拱手。

“老餘!你擅長辨識蹤跡,給我碼著車轍和馬蹄印,帶領大夥跟著韓公子!”王全衝著眾人輕輕點頭,然後繼續發號施令。

“是!”青衣人拱手領命。隨即,又遲疑著問,“跟上韓巡檢?都頭,您剛才不是說,咱們意思一下就行了麽?”

“蠢貨,老子讓你跟著他,又沒讓你抓他!”王全把眼睛一橫,低聲嗬斥。

不待對方訕笑著謝罪,他又迅速解釋,“這會兒,永興軍路內,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抓他。咱們跟著他,什麽黑道白道,誰跟誰是一夥,哪個又跟夏州那邊早有勾結,就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猛地將拳頭當空抓緊,他做了將一切握在掌心的手勢,“官場上的事情,咱們沒權力管,隻向上頭如實匯報即可。可若是夏州的那群泥鰍衛,也自己主動跳出來,咱們就剛好將他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