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聽
李茂貞的命令被府吏起草成文書,以六百裏加急的速度下發到治下州縣。
我李茂貞會輸嗎?
不會,因為我是李茂貞。
椅子上的李茂貞兩眼放光,仿佛看見山南節帥張威跪在他麵前磕頭求饒,仿佛看見攜帶小皇帝冊封聖旨的中使飛馬從長安趕來,仿佛看見岐州城內恢宏壯麗的岐王府拔地而起。
碧瓦飛甍的岐王宅裏,文武百官垂手立於大殿兩邊,李從懷那小子則站在他岐王的身後,被達官顯貴和黔首閭左尊稱為世子,可惜這小家夥呆呆的,沒些世子的氣象。
李茂貞的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不過似乎並沒有判明形勢。
建中年間,關中有涇原和鳳翔造反,加上邊患威脅,對唐廷造成了腹心之痛,淮西又有李希烈居中呼應,死死拿捏財賦供應線,德宗隻能向成德、盧龍、魏博、淄青妥協。
及至文德,關中大亂剛剛平定,朝廷錢糧儲備不足,中央之兵不過七萬,神策軍這種烏合之眾又占一半,但楊複恭伏誅和楊守亮入朝給長安注入了一劑強心藥。
楊守厚、楊守信、楊守貞、楊守許等手握一地軍政大權的外宅郎君向李曄請服後,長安方麵隻要拿得出籌碼,能差遣的兵馬更是不在少數。
如果長安方麵當真要跟鳳翔翻臉,以朝堂上那些人的心思,天雄、彰義、感義、武定、保大、保塞、義勝、匡國等軍會不會配合朝廷幹涉山南戰事還是兩說。
對於這一點,韓建似乎比李茂清楚得多。
本來李茂貞、韓建、王行瑜、王行約、李茂莊五家約好了一起伐山南,打下山南十七州之後再分配錢糧女人,不料韓建、王行約、李茂莊卻打了退堂鼓。
李茂貞多次遊說,卻隻有王行瑜一人明確表態出力,心裏不做主的李茂貞又遣使去了華州等地,十一月初五這天,韓建終於來信攤牌了。
韓建在信中表示,從目前形勢來看,楊守亮已經入朝,朝廷也承認了張威的山南節度使,還派出鎮海軍帥李忠國和監軍使張泰前往梁州防禦,小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啊。
如果這時候我們五家還要一起去伐山南,那就是**裸的造反了。
你倒是不怕,我韓某人可就在長安邊上,萬一小皇帝拿我祭旗,韓某如何抵擋?所以為了更有把握,咱們應該再等等,等把關內連成鐵板一塊再說山南的事。
關中諸鎮當中,天雄、彰義、感義、保大等軍不能指望,所以還是要寄希望於楊守貞等人,畢竟小皇帝殺了楊複恭全家,楊守貞這些外宅郎君肯定對小皇帝恨之入骨!
可龍劍和華州不和,你也是知道的。
楊守貞恨我入骨,我不好出麵遊說,故而隻能請你和王行瑜想辦法了。
所以在這些外宅郎君沒有明確表態之前,為了穩當起見,韓某決定忍辱負重,繼續向朝廷稱服上稅,容忍那昏君和佞臣的侮辱,當然,這是暫時的。
但你們千萬要放心,韓某的心永遠和你在一起,會悄悄支持你們的,如果二位打不下興元或者吃了敗仗,韓某一定居中調停,上書朝廷為你們脫罪。
小皇帝要是敢對二位趕盡殺絕,韓某決不會袖手旁觀,雖然韓某的心跡日月可鑒,但畢竟是給你寫的信,為了表達晚作答複的歉意,我特地隨信附上心意若幹,請笑納!
對了,李忠國凶得很,天威軍也是群瘋狗,你們千萬小心,切切!
“娘賣的韓建!”
李茂貞把韓建的書信捏成一團,錘案咒罵道:“口口聲聲不會袖手旁觀,要是真到了那一天,這狗東西韓建絕對是第一個落井下石的,畜牲不如,卑鄙,無恥!”
罵完了還不解氣,又把韓建的信扔到地上一陣亂踩,監軍使韓全誨站在一邊,知道李茂貞氣得不輕,沉聲少許才輕聲勸阻道:“別踩,踩不得!”
李茂貞怒道:“怎麽就踩不得,監軍使也向著韓建這狗賊?”
韓全誨蹲下身撿起被李茂貞踩成稀爛的書信,小小翼翼收拾好,起身對李茂貞道:“留著這信,將來也好要挾韓建就範,不怕他不從。”
李茂貞馬上明悟過來,拍手笑道:“即使他韓建將來投靠朝廷對本帥落井下石,但隻要這封信一送到長安,他還得乖乖的回來,李昌符當初不就是這麽反的嗎?”
李克用和王重榮兵犯長安後,田令孜帶著僖宗出逃鳳翔。
朱玫和李昌符相識一看,互相幹瞪眼,覺得和田令孜的同盟太尷尬,就想立一個不受田令孜影響的皇帝,當時朱玫抓了襄王李煴,征得李昌符同意後,朱玫帶李煴回了長安。
新皇帝的確有了,但老皇帝還在鳳翔啊,二人一拍即合,決定領兵捉拿僖宗,但是被擊退了,朱玫被部將王行瑜殺死後,李煴逃奔王重榮,也被殺死。
事變平息,到了去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僖宗也準備重返長安了。
聖駕抵達鳳翔後,李昌符害怕僖宗回到長安後會發現他曾和朱玫聯合以及試圖捉拿僖宗的文書,於是借口大明宮還沒修好,請僖宗暫幸鳳翔。
但留下皇帝對李昌符卻是更大的災難,很快,時名楊守立的李忠國和李昌符翻臉了,雙方士兵在街頭上打群架,僖宗派人來勸解也無濟於事。
當夜,李昌符襲擊僖宗行宮,被李忠國擊敗,李昌符被斬後,僖宗命李茂貞接管鳳翔。
前車之鑒在前,隻要把這封信交出去,他韓建還坐得住?
韓建當然知道給李茂貞寫這封信的後果,但眼下的朝廷和李茂貞他都得罪不起,二者相權取其輕,為免與鳳翔交惡,隻能硬著頭皮寫下這封信。
韓建已經想好,要是日後皇帝問罪,就哭著求饒一番,再說些為李茂貞所脅迫的話就好了,隻要我不造反,小皇帝還能拿我怎麽樣?頂多一頓叱責了事。
這些路子,他韓建太熟了。
聽韓全誨說完,李茂貞露出了讚許的笑容,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中官真是壞啊!”
文德元年來到十一月上旬,冬至也快了,自紫金樓再別,李曄已有大半月沒見過裴貞一,這些日子裏,李曄每個下午都會來龍首原看看,一邊舉目望長安,一邊等那個人。
可裴貞一就像消失了一樣,再也不來,讓李曄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十六這天,李曄打算出宮走走,但是卻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勸諫,陛下要視察民情,得先讓欽天監擇黃道吉日,再選禁軍將校護駕都從,並大擺天子儀仗,微服私訪是不行的。
勸諫的人還包括劉崇望和裴樞等重臣,李曄隻得作罷。
當晚,李曄又把出宮的心思給高克禮說了,可高克禮也不敢私自帶著皇帝出宮,不過在李曄的一力堅持下,高克禮還是壯著膽子同意了,但李曄得等一天,他要準備準備。
翌日,李曄在龍腿子高克禮的陪伴下,從龍首原偷溜出宮,隨行的還有高克禮在內侍省精心挑選的十五個健壯可靠的武宦。
李曄一身青色大放圓領袍,高克禮等人做隨從家丁打扮跟在左右,這等陣勢再加上李曄神色倨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權貴之子,所到之處,百姓紛紛避開。
那副囂張模樣,真是入骨三分。
想起自己這些日子的安排,李曄決定先找個茶肆坐坐,在高克禮的唆使下,李曄最終選擇了永安坊一家名為長樂的大茶肆,無它,隻因高克禮說這茶肆上檔次。
上檔次的地方,消費者的身份也不一樣,李曄此行要觀察的人就是知識份子。
來到茶肆,小廝迎了上來,李曄斜著眼睛朝高克禮使了一道眼色,高克禮心領神會,一把推開那小廝,囂張道:“排上座,準備香茶!”
聽到這話,再看李曄裝容華貴,小廝不敢怠慢,一邊賠笑一邊跑去報告管事。
當管事看到李曄,眼神立刻亮了,卻是為難道:“上座……”
李曄瞟了管事一眼,拋出幾十錢打賞,不耐煩道:“本公子有的是金山銀山,一輩子花不完,就怕你這長樂茶不如我意,休要聒噪!”
管事眉開眼笑,將李曄迎到三樓一處憑欄寶處落座,管家打扮的高克禮貼身陪伴,那十幾個武宦則在坐在肆中各處裝作喝茶,一雙賊眼不時打量著四周的人。
李曄喝著茶,烤著炭火,細細聽聞起來。
“在座諸位可知朝廷新設的武學是什麽?某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個大胖子正在唾沫橫飛的向周圍人吹噓見識,茶客們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吧?”
見聽者議論紛紛又不發表高見,大胖子得意道:“得了,告訴諸位罷,那是今上新立的國學,就好比那國子監下轄的太學、太學、四門學,但這武學卻是專門教軍頭的!”
一人道:“武夫目不識丁,讓他們上學根本是對牛彈琴,武人不可靠,讓文人去帶兵打仗不就行了,做這等賣力不討好的事,得花朝廷多少錢呐!”
“你不懂啊……”
大胖子白了那人一眼,又繼續朝聽者道:“陛下之前在宮裏說,本朝曆次叛亂都有大量軍頭牽涉參與,兵馬本是朝廷兵馬,現在卻淪為宦人和節帥的私軍,朝廷錢糧供養的兵馬卻不忠於朝廷,朝廷任命的軍頭卻不忠於朝廷,陛下這才高瞻遠矚設立了武學。”
又一人問道:“這武學教誰?又要教什麽?聖人經義還是曆代兵法,還是二者並重?”
大胖子想了想,解惑道:“據說神策軍的軍官要盡數入武學讀書,教的內容大抵是排兵布陣、君臣大義、聖人經書之類的罷,據說學不好的人就不能再任職。”
二樓一名年輕郎君點點頭道:“這事我也聽說了,按這個勢頭下去,以後不是武學出身的人就不能帶兵打仗,不過事非朝夕之功,如今又不太平,少說也得十年罷,況且各鎮節帥一向不聽調遣,樂於組建衙軍,又多募後院子弟,朝廷教出來的軍頭也沒地方上任啊,白費勁!”
這話一出,茶肆裏頓時沉悶起來,就現在這情況,朝廷教出來的軍頭到哪上任去?
坐在李曄對麵的一個郎君本來也隻是聽,並不發表意見,不知何故,見茶肆安靜後,便朝之前說話那人投去目光,接話道:“兄台繆也,乃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話音落地,茶肆裏爆發出哄堂大笑聲,一下子充滿了快活的氣息,小郎君麵色寸寸漲紅,爭辯道:“既然如此,願聞足下高見!”
眾人人齊齊看向反駁那人,李曄也朝對麵這郎君投去目光,但見此人腰白玉之環,左佩長劍,右備容臭,相貌英武,一名中年男子恭敬立於身後。
被幾十雙眼睛看著,此人也不慌張,喝著熱茶淡淡道:“朝廷取仕不公,科舉形同虛設,舉國腐敗,才子報國無門,貪官墨吏橫行,就是當朝宰相也鮮有不收人事的,韋相公就是因此罷官。”
“科舉成敗,在於人事、名望、門第,三者不具,任你滿腹才華也無用,才子報國無門,當然要另尋出路,今天下方鎮使君,可有誰不曾開辟幕府以招賢納士?”
“別說隻是方鎮大帥,就是朝廷派出的監軍使都有幕府,這些幕僚佐官跑去投效方鎮,為主公出謀劃策,甚至執掌一州軍政,這是在跟誰為敵?”
邊上一人嗤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人家沒了出路,還不能找個地方混飯吃啊?沒學著黃賊造反,廟堂的大人們就該回家燒高香嘍。”
聽到這,茶肆眾客很是感慨,有人歎氣道:“黃賊家境富足,又善於劍術,馬術箭法也好,小時候好很有詩才,五歲就能對詩,結果呢?”
黃巢幾度不中,滿懷憤恨寫了一首不第後賦菊就離開了長安,幾年後,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黃巢攜黃存、黃揆、黃鄴等八人起兵響應王仙芝,百姓亦是爭先恐後投奔起義軍,數月之間,從眾至數萬,敲響了唐王朝滅亡的喪鍾。
這樣的爛唐,早該完了。
那郎君又道:“可話又說回來了,據說陛下要親領武學祭酒,如此一來,陛下據大義名分,入讀武學的軍頭就是天子門生,求職都是求榮華富貴,入讀武學還能得個天子門生的名號光耀門楣,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裏,又一人附和道:“這武學弟子都成了天子門生,天下良才也讓武學取了,剩下的才有各地節帥分的份,陛下這招著實有些高,明君聖人呐!”
說武學無用的那人聽到這裏,起身朝李曄對麵郎君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足下高才,吾不及也,一番謬論惹人笑話,慚愧慚愧。”
對麵那郎君點點頭,含笑道:“陛下自登基以來,先是隱忍誅殺了楊複恭,收回北衙禁軍,又廣募良家子組建整訓神策軍,而今又開設武學,以今上揆之,我估計朝廷很快就要全麵整頓科舉了,那些墨吏的好日子到頭了,如此聖人,中興有望。”
先前聽到眾人的議論,特別是在聽到有人公然為黃賊張目,高克禮早就火了,隻是迫於李曄才沒發作,眼下聽到有人吹噓李曄是明君,臉色才緩和下來。
久久沒說話的大胖子懶洋洋道:“那可不是?柳相公拜相才多久,京城落馬的大人已經有十幾個了,五監六部九寺都有人被逮,每天都能看到衙役拖家帶口的抓人,乖乖……”
“要是張湯、趙禹這等酷吏,咱們這些人的日子倒是有奔頭,要是本朝來俊臣這等酷吏,朝野不安呐,官大人不死也得脫層皮,不過當官的總歸沒幾個好東西,就該這麽辦!”
“諸位,諸位,且聽小老兒一言!”
李曄正聽得起興,管事卻大步跑到大堂中間,招手示意眾人住口,又賠笑道:“莫談國事,編排本朝宰相是天大的罪名哪,要讓人報了官,滿堂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坐在李曄對麵的郎君點點頭,回應道:“放心,吾等心裏有數。”
被這麽一番警告,眾人也不敢聊得太過分了,大胖子又把話題轉回了武學,隻是歎氣道:“可惜某年紀大了,又不識得字,武學不肯收,不然也去讀個武學,唉……”
大胖子邊說邊搖頭,一臉惋惜遺憾。
一個老者質疑道:“至尊聖人日理萬機,哪裏還有功夫管著武學?天子親領武學祭酒的消息,多半是謠傳,老夫才不得當真。”
大胖子聞言,投去目光道:“這您就不知道了,天子隻是領祭酒,具體事務據說是交給了表聖公去做,表聖公當世大才,文史經義信手拈來,隻是罷官隱居很久了,天子這回征召他就是要他做這事,這是我聽孫軍使府上門子的舅子的表兄的把弟的四哥說的,改些日子我還求他找找門路,獻上人事疏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求個麵試機會。”
“麵試?這是何物?”
大胖子得意道:“主動報名的武學弟子要經三道遴選,第一關就是麵試,好像是各衙門的諸位大人們一起問話,然後報名者回答,大抵是這麽回事,某也不甚清楚。”
“就你也想入武學啊,你祖上幾輩人出過功名麽,你三朋四友有過官身麽?”
一個商賈模樣的中年男子見大胖子出風頭,忍不住出言嘲諷,完了又對邊上人說道:“這李溫玉向來如此,整日吹噓自己是神通公後人,打蛇趁杆上,嘴裏沒一句真的。”
“喲,神通公後人?”
茶肆的新客都驚了,李曄也朝大胖子投去了審視的目光。
這個李神通,可不是一般人。
姓李氏,諱壽,字神通,宗室名將,太祖李虎嫡孫,鄭孝王李亮嫡長,高祖李淵堂弟。
大業十三年,李淵晉陽起兵後,李神通隨平陽公主割據鄠縣響應,李唐開國後,獲授右翊衛大將軍、淮安郡王,出任山東道安撫大使。
一生攻竇建德、伐劉黑闥、討徐圓朗,立功無數,拜左武衛大將軍,李世民即位後,授其開府儀同三司,貞觀四年病逝,獲贈司空,諡號靖,配享高祖廟。
大胖子急了,站起來爭辯道:“你這老東西,不要胡言亂語,某何時說過假話?”
“諸位都聽聽,曆來當兵哪裏需要識字的?掄得動刀劍,拉得開弓弩,是個能跑的活人不就成了?你一介布衣就想做天子門生,我看是想當官想出了癔症!”
“哈哈哈哈哈!”
“這家夥怎麽可能是神通公後人,大放厥詞編排自己祖宗,真是忤逆子!”
茶肆裏爆發出哄堂大笑,大胖子不生氣,也不著急,隻是道:“張老東西我告訴你,我可是聽陛下說了,有教無類,那仗義什麽……”
“仗義每多屠狗輩。”
旁桌一個書生出言提醒,麵帶笑意。
“對,俠義每多屠狗輩,陛下說了,不能絕了百姓進身路子,武學招生不分尊卑,隻要通過考校,一概不問!”
“那武學的考核條件是什麽?”
“我問了,隻要寫得出六十個字,背得來武學令,再通過麵試,就能下舍!”
“得了,你說的話當不得真,還神通公後人,你要真是,早就飛黃騰達了,還用客居長安三月找不事做?別吹牛了,找個活幹要緊,不然連茶肆也住不得了。”
大胖子也不理商賈的嘲諷,隻是對先前為他提醒的書生道:“我看你也別想著進士了,進士科就是考到老死也不見得能上,白耽擱日子,以你的才學,考武學肯定是輕而易舉,你熟讀經文,腰上又佩劍,能文能武的,將來要是出鎮一地節帥,嘖嘖……”
一番話吹得那書生找不著北,心裏還真盤算起讀武學的利弊。
唐人崇文尚武,武人好佩扇,文人多帶劍。
武夫希望自己能變成文化人,文人則幻想著領兵坐鎮邊疆殺敵報國。
初唐四傑楊炯詩雲:“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千裏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寫出這別詩的高適不但是邊塞詩大家,也是個凶狠的武人,先後出任淮南、劍南東川二鎮藩帥,還親自領兵出關討伐安史叛軍,解救睢陽之圍。
就連癆鬼李賀都高喊著:“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終唐一代,文人可謂出將入相,高適這類文武全才的大佬則成為了全國士子的偶像,所以許多書生都略通武藝兵法,也能從軍吃苦,征戰戍邊也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