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與虎謀皮

三人聚首屋內,商量奇襲瀘州之事。

老馮聽了策略,質詢道:“王將軍,某覺得是不是草率了?”

“隻要有成功的可能,就應該去博取,刺史新任,瀘州人心處於搖擺,誅殺了刺史,餘者多會觀望。”王猛說道。

“某是擔心,王將軍去了,不能見到刺史,身為鎮守一方的刺史,不會輕易會見陌生人。”老馮說道。

“某可以冒充了信使。”王猛說道。

“就是信使,刺史也不會輕易接近。”老馮說道。

“八成會見,新任瀘州刺史是一個阿諛庸人,隻要某冒充顧彥朗的親衛,他肯定會接見了某。”王猛說道。

“瀘州是相對富庶的東川節度重地,顧彥朗願意使出庸人鎮守?”老馮說道。

“顧彥朗用人,自有他的想法。”王猛回答。

老馮點頭,道:“奇襲是賭命,某是不願王將軍深陷險地。”

“謝馮判官好意。”王猛回應。

韋扶風微笑,道:“王將軍,如果襲奪瀘州,如何前去?”

“順流嘉陵江能夠直達渝州,自渝州的大江逆流而上可達瀘州,卑下認為不宜走渝州水道,逆江的舟行有可能不順,可在途中的合州登陸,再向西南陸行進入昌州大足縣,在大足縣有水道入沱江,可直達瀘州。”王猛回答。

韋扶風點頭,道:“好,我們在合州登陸,讓監軍大人去往渝州。”

定了行程,韋扶風讓王猛離開去休息,留下了老馮說話。

看著老馮,韋扶風問道:“你看奪得瀘州有幾分可能?”

“應該有三分可能,屬下了解過王猛的出身,曾經是東川節度使楊師立的部下,楊師立敗亡,隨上官投奔了山南西道節度,但在山南西道軍中雖然是出名悍將,卻是不為節度使楊守亮重用,一直是個隊正校尉。”老馮說道,特意的做過了解。

“曾是東川楊師立的部下,看來是對東川非常熟悉。”韋扶風說道。

“就算熟悉,他的策略也不足取,除非他在瀘州有內應,否則就是飛蛾撲火。”老馮駁說。

“內應?”韋扶風若有所思,繼而又道:“或許是有內應。”

“公子,若是其有內應,奪瀘州之事藏著巨大隱患。”老馮輕語。

韋扶風點頭,道:“吾知道是與虎謀皮,他想利用吾的大義立足瀘州,更想獲得楊守亮出兵牽製東川軍力。”

老馮道:“若是他能夠奪得瀘州,隻怕後果囚禁了公子。”

韋扶風點頭,轉言問道:“酒送入了嗎?”

“有三艘主船,冒用縣衙的名義各放入了一壇。”老馮回答。

韋扶風點頭,想一下,道:“你去了解東川之事,主要問詢東川節度使的親族和妻族,還有瀘州刺史和昌州刺史。”

“是,公子還有吩咐嗎?”老馮道。

“暫時沒有,辛苦你了。”韋扶風回應,老馮起身告辭離開了。

韋扶風也離開,轉去了碧衣女所在的客店,叩門後,碧衣女開門讓韋扶風進入。

韋扶風回身關了門,轉身微笑的看了碧衣女。

“姐姐。”注視之後,韋扶風親切喊道。

碧衣女嬌容平靜,輕語:“紫袍玉帶,你已然是大唐高官。”

韋扶風輕搖頭,道:“朝廷日薄西山,所謂的高官虛名居多,我這是虛有其表。”

碧衣女平靜輕語:“你有了很多衛士,不應該與我同處一室。”

“姐姐在我身邊,我能夠安心沉睡,我也需要姐姐的更多幫助,姐姐的存在,能夠掩飾了我的出身卑微,請姐姐繼續寬容了我。”韋扶風輕語懇求。

碧衣女沉默,過了一會兒,輕語:“你什麽時候能夠去了成都?”

“我需要幫助伯祖獲得勝利,如果伯祖在西川失利,結局會被罷官,後果造成韋氏一族的更加困頓,所以我在謀求獲得瀘州的軍力。”韋扶風解釋。

碧衣女輕搖頭,道:“你這般行事,卻是需要很久。”

“姐姐大仇已報,心無牽掛,不如與我長久一起。”韋扶風眼睛柔視碧衣女,大膽表白。

碧衣女輕搖頭,道:“你我不是一類,我的心不願卷入了世俗紛擾,隻想清靜餘生。”

“姐姐,亂世之中,那裏會有清靜之地,任何一處道觀都避免不了兵匪禍害,若是獨入深山避世,那絕非生存的長久之計。”韋扶風駁勸道。

碧衣女輕搖頭,默然轉身裏去。

韋扶風看著輪廓美好的背影,內心裏甚為溫情,這些日子過來,雖然和碧衣女隻是守禮相處,但卻萌生了默契的好感。

韋扶風柔視中,忽邁步走過去,接近了碧衣女,低聲問道:“姐姐的名字,請告訴我好嗎?我想記在心裏。”

“你我緣聚,亦會緣散,沒有必要相知太多。”碧衣女輕語拒絕。

“姐姐知道我的名字,應該讓我知道姐姐的名字,也許我們會分離,但我不願美好的回憶中,留下不能彌補的憾事。”韋扶風語氣堅定道。

碧衣女默然,韋扶風也默然等候,片刻後,碧衣女輕語:“怕了你啦,我名林清雪。”

“清雪,清雪姐姐,我記在心裏了。”韋扶風鄭重輕語。

林清雪轉身看了韋扶風,輕語:“我遷就的陪伴你,隻是為了報恩。”

韋扶風點頭,林清雪輕語:“你是什麽官職,需要我做什麽,我盡量輔助你。”

韋扶風點頭,走前一些,輕語敘說了一番。

林清雪聽了嬌容訝異,韋扶風又取出節印送上,林清雪玉手拿著節印翻看。

“這顆節印姐姐拿著。”韋扶風說道。

林清雪搖頭的玉手遞回,輕語:“如此緊要之物,你應藏身不離。”

韋扶風微笑搖頭,道:“我是節度使,官服就是權威,節印沉甸甸的影響官儀,姐姐拿著,用時我一吩咐,更能夠顯貴。”

林清雪點頭,韋扶風心裏卻是明鏡,節印是死物,這顆川南節度印的價值,還不如一具軍弩。

太監楊輝雖然沒有這顆印,卻是能夠弄來另一顆替代。

......

次日一早,韋扶風,林清雪和老馮,坐同一車離開客棧,出城去了碼頭。

抵達碼頭,順利的登船啟程,一趟載兵船順水而下。

韋扶風,楊輝和萬隆,各自乘坐了最大的三艘船。

韋扶風船上是五名屬下護衛,老馮的船上還是一火士兵跟隨。

登船時,老馮上了韋扶風的船。

啟程後,與韋扶風在內艙繼續議事,主要是關於東川之事,老馮在城中走商那裏,打聽到了很多信息。

韋扶風聽的非常認真,東川節度使顧彥朗和其弟顧彥暉,都曾經是神策軍將。

顧彥暉如今在成都那裏,做為東川軍的代表,率領數千軍力歸屬韋昭度聽用。

東川節度使顧彥朗頗有軍事才能,也擅於交結攀貴,與王建很有交情。

其弟顧彥暉則喜歡與長安勳貴交往,據說身邊的官員多是出身長安貴族。

聽了後,韋扶風問道:“老馮,你說王猛意圖冒名信使,他是不是有什麽取信的手段,不然就算有內應,刺史也不會輕易讓他靠近。”

老馮想一下,道:“或許他有東川節印的公文,能夠臨摹偽造。”

韋扶風點頭,道:“如今的東川節度使印,必然是楊師立擁有過的。”

老馮點頭,道:“拿著偽造的公文,加上有內應響應,刺史一死,確實能夠造成人心搖擺。”

“若是沒有內應,有公文也是成不得事。”韋扶風反證道。

老馮點頭,道:“是很難抉擇,利用王猛奪城,易遭其反噬,不用則實施不得。”

“絕不能用他,奪城我親去。”韋扶風淡然道。

“公子,最好不要冒危。”老馮阻止道。

“我說個策略,你看可行否?”韋扶風輕語。

“公子請說。”老馮回應。

“我想冒充顧彥暉的妻弟,前往昌州見刺史,假稱出任昌州和瀘州的都防禦使,號稱川南都防禦使。”韋扶風說道。

“都防禦使?公子是想先奪取兵權。”老馮說道。

“嗯,商州和金州,曾經置立金商都防禦使,權威相當於節度使,而我有公文和節印,都防禦使的身份,不高不低,易讓瀘州刺史接受。”韋扶風說道。

“那也得需要東川節度使的公文。”老馮說道。

“那就看王猛有沒有公文。有,我去瀘州,沒有,我去渝州見機行事。”韋扶風說道。

“公子什麽時候出手?”老馮問道。

“今晚,我喚王猛過來。”韋扶風說道。

“今晚?不好善後。”老馮說道。

“今晚,最是出其不意,你看外麵順風順水,不過五六日或可抵達合州,若是登陸行事,隻怕吃虧的是我們,至於善後,屍體剝光扔入水,然後讓王大虎穿上衣甲冒充離開,乘夜離船上岸。”韋扶風說道。

老馮點頭,道:“監軍那裏?”

“很難滅殺了他們,隻能讓他們去了渝州,如果能夠奪得瀘州,他們的存在對於瀘州反而有利,能夠形成表麵上的呼應勢力。”韋扶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