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東西丟了
雁門郡收複的消息傳到洛陽的時候,正好劉辯的書信也到了洛陽,一聽說劉辯舉薦郭圖替換逢紀,袁紹頓時怒不可竭,立即對前來報信的何顒說道:“不能換下逢紀,張晟等人都死了,隻有郭圖這家夥活著,一定是他出賣了我。”
袁紹心裏堵得慌,盧植三個月的時間收複並州全境,讓這位宿將一下子又回到天下人的視野中,而主動攬下供應物資和跑到前線的劉辯,輕輕鬆鬆地就收割了無數的讚譽。老百姓不清楚上層的那些勾心鬥角,隻看到劉辯一個皇帝去並州奔波,而朝中的百官屍位素餐地留在洛陽。
袁紹作為司隸校尉,最清楚現在大街小巷的流言蜚語,在這個時候,自己在並州的布局竟然被破壞殆盡,郭圖那個沒氣節的家夥還投奔了劉辯,袁紹隻感覺自己的臉,被千裏之外的劉辯打得啪啪響。
何顒拍拍袁紹的肩膀,理解地說:“六國在那邊也死了好幾個人,劉辯手下的人厲害啊,上麵的意思,讓劉辯回洛陽,隻有他走了,我們才能夠在並州重新布局。等會到朝堂上,你來提這個建議。”
何顒向何進討了報信的差使,就是來與袁紹商量的;袁紹意外地看了何顒一眼:“你們另外在行動?其實我感覺趙升和袁閎應該快點,把何進除了,就算劉辯不回來,主動權也在我們手中。”
何顒看看左右說:“如果何太後安排何苗當大將軍,或者把盧植召回洛陽呢?正是因為盧植在並州的進展太快,讓上麵有所顧忌,命令趙升停止了行動。”
袁紹冷笑道:“六國也像你說的那樣神通廣大嗎?我在袁家的處境你是曉得的,雖然表麵上權力大增,但實際上每個曉得內情的人都對我更加防範。何顒,你我相交多年,給我一句實話,我是不是某個人的替代品?”
何顒曉得袁紹這話不是開玩笑,自己在袁紹麵前把六國吹得天花亂墜,可是一連幾件袁紹知道內情的事都沒有結果,換成自己也會認為,前麵不過是六國那個組合糊弄人的話。何顒微微一笑說:“兩個月,等春暖花開的時候,要是趙升還沒有動作,我來。”
“沒那麽嚴重。”袁紹露出平常那種雍容大度的笑容:“到了大殿,我會促成皇上回來的。”
袁紹兩人到了大殿,才曉得劉辯還有其他打算,決定增設西園總管,任命荀彧為總管、戲誌才為羽林衛左監、許靖為秘書監、張溫為汾陽監、牽招為五原監;這個設置大部分沒有出乎大將軍府的意料,荀彧實際上就是劉辯留在洛陽的話語人,劉備因為在盧植身邊擔任校尉,自然是戲誌才補上。
隻是張溫出任汾陽監,讓朝堂上的大佬們都倒吸一口涼氣,張溫在巔峰的時候可是太尉,現在跑去任這麽一個小職務,怎麽看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一個個都清楚,並州已經有四位可以躋身三公的人物,張溫、楊奇、盧植、蓋勳,劉辯就是建立一個朝廷都夠了。
太傅袁隗咬咬牙說:“天佑大漢,天子英明,目前並州戰事基本上結束,應該恭迎皇上回京了。”
司空劉弘跟著表態:“皇上這次親赴前線,坐鎮並州,鮮卑遠遁,足以威震四方;但是洛陽也離不開皇上,太傅說得對,我們要派人去迎接皇上回來,議郎金旋為人忠厚,可以去一趟。”
大將軍何進立即同意:“好,就是金旋。”
何太後沒想到三個人這麽無恥,連讓別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把事情定下來;不過何太後想想劉辯已經在並州兩個多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確實也應該回來了,就默許了這件事。
楊彪問了一句:“大將軍,皇上的這些安排?”
袁隗唯恐再出幺蛾子,搶著說道:“皇上聖言,哪有什麽需要商議的,全部照辦就是;況且這些也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職位,皇上選中的人足以勝任。”
何進和劉弘其實是想討價還價一番,聽袁隗一說才想到,一來一去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於是都沒有異議;就算有幾個想要挑刺的官員一看這架勢,也悄然地偃旗息鼓。
隻有袁紹站出來補刀:“皇上要是不肯回來怎麽辦?”
何顒跟出來說:“我們應該聯名請求皇上。”
這可是了不得的榮譽,自從桓靈兩帝以來,士族與皇帝的關係總是磕磕碰碰,別說劉辯這樣不管事的皇帝,就是漢靈帝親政的那些年,想要士族裝作尊重哄哄自己,都沒幾個睬他的。這個舉動連何太後都感覺過意不去,佯裝推辭說:“那怎麽行,皇上一個小孩子,哀家寫信催催他就行了。”
車騎將軍何苗慷慨激昂地說:“太後,這可是群臣的一片心意,不可阻攔,臣願意領頭。”
“去。”何進氣不打一處來,誰不知道現在何苗就是劉辯的一隻手,跟在劉辯後麵大把大把數錢;他來領頭,還真膨脹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何進轉向何太後,躬身道:“太後,臣來領頭。”
洛陽快馬連續三天,不斷地把恭迎隊伍的情況送到晉陽,讓劉辯不停地搖頭,他沒想到洛陽的情緒如此激動,不僅以大將軍何進領頭,接近百名官員聯袂請自己回京,還派出了專門來迎接自己的使者,大有不把自己弄回去不罷休的架勢。
最近這幾天事情就是不順,盧植快馬傳信,說發現了一些從未見過的金屬,按照盧植的見解,那些金屬物是經過加工的。可是曹操那家夥,比預計的時間遲了整整七天,關鍵是曹操帶來的幾輛馬車上什麽都沒有,說是東西丟了。
曹操見劉辯神情不對,訕笑著說:“皇上,那些金屬物很奇怪,在夜裏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我和守衛的護衛沒有發現一點動靜,發現後我們搜查了方圓百裏,還是一無所獲。不過,皇上,臣預先將那些物品的形狀描了下來。”
曹操畢竟是曹操,深知作為一個打工者出了差錯,最關鍵的就是挽回在上司麵前的印象,至於差錯是怎麽出的,造成的紕漏有多大,都可以放在後麵討論;要是被上司直接開了,那些差錯從此就和自己無關。
說實話劉辯有點疑惑,那些金屬物據說不是一兩個人能搬動的,一下子消失了,還瞞過所有的人?可麵前是曹操啊,這個陰狠的家夥要是想編一個謊言,那麽一定是天衣無縫的。想到這裏,劉辯決定放棄明麵上的追查,冷著臉說:“你專門寫份公文給盧植,把那些圖紙給我看看。”
圖紙?哦,曹操明白過來,從懷中掏出了一遝紙,總共十一張,畫著十一個不同形狀的零件;劉辯肯定,那是零件,是某個設備上的一部分,設計精巧合理,尤其是那種流線型的邊線,充滿了千年以後的風格,是巧合,還是另一類穿越的結果?
設備都被拆散了,肯定有人曉得情況,劉辯第一次有了要對某件事追查到底的心思;那句話怎麽說的,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劉辯可不想某一天,莫名奇妙地掉了腦袋。
劉辯的臉色陰晴不定,讓曹操、戲誌才、楊鳳、楊亮的心裏打鼓,即便是麵對鮮卑大軍,麵對並州的一團糟,劉辯哪怕表現嫩了點,依舊是可圈可點,沒有出現這樣心神不定的樣子。
曹操三人不由得看看楊鳳,你是大賢良師張角的弟子,好歹也算半個求仙道上的人,總應該有個判斷吧;楊鳳猶豫了一下說:“皇上,這麽大的機械,按照古書記載,隻有秦始皇造十二巨人的設備,或者是指南車。海船有可能需要這麽大的裝置,但曹大人說是金屬的,海船承重不了。”
戲誌才遞給楊鳳一個讚賞的眼色,不管是蒙的還是真有其事,楊鳳能說出這幾個物件就不簡單;劉辯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是啊,自己是不是太神經過敏了;劉辯望向曹操:“那種金屬物是什麽樣子?”
“說不好,很堅固。”曹操明白,自己在劉辯和楊鳳麵前就是門外漢,不能亂編:“盧大人曾經試過硬度,隻有一把西域寶刀可以在上麵劃出痕跡,荀攸說,要是把那把刀改成鋸子,應該能切割下來。”
這個時代的鋼鐵就能應付,劉辯漸漸平息了激動,認真地說:“曹操,你在我這裏待一陣子,拿出一個消滅休屠格的計劃,不能讓他們在北方壯大起來。”
曹操一聽就懂,劉辯是對這些金屬物產生了興趣,休屠格,隻是說是懷璧其罪;不過劉辯都不追究自己失職,後麵還要重用,曹操沒理由拒絕,當即答應下來。
劉辯見曹操爽快,滿意地點頭說:“朝廷派金旋來勸說我回去,就算我想賴在並州,也不會太長時間;我回去後,這件事就靠你。”
曹操似乎想到些什麽似的,解釋道:“我先可以護送皇上回去,再招募一批人員補充西園軍。“
“有心了。”劉辯看似滿意的點了點頭,曹操卻明白,劉辯一定還有事要做,隻是現在不能告訴自己;曹操一代梟雄,自然清楚盧植是讓自己接近劉辯,或者幹脆說,讓劉辯有一個招攬自己的機會。
“金旋?你熟悉嗎?”劉辯抬頭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按照大將軍的安排,金旋是不是今天到晉陽?”
“是的。”曹操警覺的看了一眼劉辯手中的奏章,大將軍何進這次安排得仔細程度,是曹操追隨何進五年來最精致的一次,把劉辯與金旋的每一天行程都安排得好好地。曹操怎麽可能想到,劉辯最清楚金旋的情節就是,金旋在遊戲裏一次次被劉備的手下斬殺。
沒等曹操琢磨清楚,劉辯已經站起來,一副急著要出門的樣子:“我們去接一下金旋。”
最起碼的儀仗是少不了的,即便劉辯不在乎,下麵人還是折騰了一陣;到十裏長亭的路上,曹操幾次想要開口詢問,最終都忍住了,隻有帶著一肚子疑問,騎在馬上看官道兩邊的景色。
眼看著就要到春節,田野間還是一片天寒地凍的樣子,寒號鳥在遠處的樹林裏悲催地叫著,偶爾有兔子在沒有綠色的田裏跑過;陪著劉辯坐在馬車裏的楊亮問道:“皇上,不就是接個人嘛!我和曹操就行了,你何必來這一趟?”
金旋目前隻是議郎,根本不夠劉辯出麵的級別;劉辯閉著眼睛靠在鋪著狗皮的車廂板上,感受著從縫隙漏進來的寒氣,沒有一絲睡意。聽到楊亮的問話,他笑道:“我急著見金旋,是想聽聽真實的情況,並且金大人有大用處。”
楊亮淡淡的一笑道:“現在是冬天,皇上就算想用金旋做榜樣去安撫匈奴,也會很狼狽。”
“狼狽?”劉辯自言自語,並沒有從楊亮那裏獲取答案的意思;楊亮笑道:“金旋是金日磾的後代不假,雖然有匈奴血統,但是他家多少代都是像漢人一樣生活,匈奴各部的人肯定是羨慕金家,但是絕不會認同,畢竟草原上的規則是強者為大,而不是過得好為大。”
劉辯眼中充滿著星星,金旋這樣彪悍的背景正應該是推廣的榜樣啊,劉辯問道:“要是讓金旋出任五部督呢?”
匈奴五部其實是曹操的設想,劉辯拿過來就是為了處理那些要求整個部落要求入籍的匈奴人,暫時以五部管轄,後麵逐步把人散開;劉辯提出來的時候被蓋勳、楊亮等人大為讚賞,盧植等人也讚同,隻是這個五部督不好選。
不過君臣有一點達成了共識,就是不從匈奴部落裏選,要朝廷安排一個官員出任,否則寧願空著這個位置,放慢入籍的腳步;劉辯的建議雖然聽著不錯,但這要金旋願意,否則說什麽都是空。張溫嗬嗬一笑:“這件事好辦,曹操,你聽我的。”
金旋在官道上看到曹操和楊亮,頓時嚇了一跳,直接從戰馬上跳下來,帶著恐懼問兩人:“什麽意思?”
曹操指了指劉辯的馬車:“你現在是大將軍的使者,權勢滔天,你看,皇上也來迎接你了。”
金旋定睛看了一眼,立刻汗如雨下,洛陽早就傳遍了,並州的文武唯皇上馬首是瞻,有曹操和楊亮幫襯,劉辯殺了自己都沒問題。金旋幹巴巴地說:“二位,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指條活路。”
肉菜來了,曹操板著臉說:“金旋,天子相迎何等的榮耀,別愁眉苦臉的。”
明明金旋比曹操高了半個頭,現在看上去似乎金旋矮了幾分:“孟德兄。”
曹操冷笑道:“金旋,皇上有個好位置給你,實權的位置,管著兩三萬人,以後興許更多。”
“啊,真的?”
“怎麽,信不過我?”
“哪有啊!楊亮,你說句話啊。”
楊亮點頭:“曹操沒說謊。”
門閥家族的人說話就是管用,金旋鬆了口氣,有話沒話的問了一句:“哪個郡的太守?”
楊奇笑著說道:“動心了?接替士孫瑞的位置,做蓋勳的副手,護匈奴五部督,相當於一州的屯田校尉。”
這個官職是不小,可是金旋壓根不敢接受,他的使命就是阻止劉辯在並州大展拳腳,要是去做這個什麽五部督,那不就是投到劉辯門下,洛陽的何進等人還不把自己視為死敵。金旋生氣地瞪眼道:“想逼我?”
金旋覺得自己生氣有道理,可這話聽在曹操的耳中,簡直就是挑釁,是找虐;曹操嗬嗬一笑:“來人,聽說洛陽使者隊伍裏有人要對皇上不利,除金大人以外,全部拿下押回晉陽審問,反抗者殺無赦。”
曹操身後的羽林衛聽到命令上前抓人,金旋立時心如死灰,曹操這個閹豎的後代當真是翻臉不認人;楊亮笑著拉住金旋快要癱下去的身子說:“金大人,你還沒拜見皇上呢?可不能失了禮儀啊。”
金旋勉強支撐著來到劉辯的馬車前,一看站在邊上的是張溫,哭喪著臉說:“張大人,給我美言幾句。”
張溫頷首問:“要是皇上不回去,你回到洛陽會怎樣?”
我,金旋心裏話,劉辯不走,我怎麽也不敢走?張溫沒有要求金旋回答,繼續說下去:“現在鮮卑未定,皇上不把事情全部安排好,是不會放心走的;與其你在夾縫裏受氣,不如去蓋勳那邊,有什麽事都是皇上盯著,你也不願意整天做個議郎混日子吧?”
“那是自然。”金旋說完就後悔了,可是世上就是沒有後悔藥,尤其在張溫這樣的老狐狸麵前;張溫高聲說道:“皇上,金旋說願意出任五部督。”
“那就好,總算能給蓋勳一個交待了。”劉辯那邊下了馬車,聲音也不小:“金旋,你先去上任,我和大將軍來說這件事,絕不會讓你為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金旋隻能認命,朝劉辯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