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冬青死,阮夢瘋

“首先,解釋一下不同的作者名,你們也能夠看得出來,其實每個作者名所作的詩風格不一樣,我是為了區分開這些風格和情懷,避免寫混了,才特意標注出不同的名字。”

秦小滿無辜地攤開雙手,反問王耀輝。

“大乾律令裏沒有規定過,作詩不能用不同的筆名吧?”

“……”

王耀輝噎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無聲勝有聲。

“秦兄,我的老師知章先生也有不同的筆名,他在上戰場寫檄文時、寫詩時以及雲遊留字時都是不同的筆名。”

肖成棟的補充,讓王耀輝的臉直接黑了。

“那字跡不同呢!”

王耀輝死死地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不顧往日翩翩公子的形象,近乎嘶吼。

“誰不知道你秦小滿不學無術,隻會寫狗爬字,你說那些詩是你親自作的,總不會還請人代寫抄錄吧?”

他目光如箭看向秦小滿,嗤笑一聲。

“你可別告訴我,這字是你身邊的書童寫的,你秦小滿沒有書童隻有一個目不識丁的貼身丫環!”

“對,月季是沒辦法替我寫詩的。”

秦小滿坦然回答。

“哈哈哈哈!秦小滿,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你們都聽清楚了!”

王耀輝笑得癲狂。

“我承認詩不是月季寫的,沒說不是我自己寫的,你笑得這麽大聲也不怕閃到舌頭。”

秦小滿不等王耀輝質疑,對著肖成梁眉毛一挑,看向涼亭。

根本不等他開口,肖成梁已經一陣風似地跑到涼亭,搬來一張桌子,上麵還放著筆墨紙硯。

“《望嶽》氣勢磅礴,我是用草書所寫。”

他說著,用左手拿起了狼豪筆。

他的這個動作,令在場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秦小滿,你是左撇子?!”

跟了秦小滿二十多天的肖成梁,還是頭一次見秦小滿用左手,同樣也是第一次見有人拿左手寫字。

“是啊,不巧的是,我寫完那些詩就因為路遇強盜傷了左手,這才沒能將那五首律詩寫完整。”

“我手傷還沒完全恢複好,可能有些許的差異,大家湊合著看吧。”

秦小滿毫不含糊地落下一筆。

他筆走龍蛇,十分流暢地寫完了整首《望嶽》。

“王耀輝,你拿去對比一下,看看還能挑得出什麽毛病來不。”

殺人誅心。

秦小滿就是要摁著王耀輝的腦袋,讓其親口承認自己這一局輸得有多徹底。

“……”

王耀輝才學橫溢是真的,像判斷字體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對比。

看一眼便明了。

秦小滿左手寫的這首《望嶽》全詩,與冬青給他的信紙上的半首《望嶽》,不止是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

特別是折鉤處的小鉤子,如此鮮明的特色,猶如鋒利的彎刀直入人心。

《望嶽》這首詩確實是秦小滿親筆所作!

“要不我再把《別匡山》用行楷字體寫一遍?其實我不光有不同的筆名,我左手還能寫出不同字體的字來。”

秦小滿又給了王耀輝會心一擊。

明示王耀輝,剩下的那些字體他都會,並且,那些詩也全都是他寫的。

王耀輝手裏的折扇顫抖起來,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得變得慌亂起來,嘴裏反複地念叨著“不可能、他怎麽會作詩”、“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是左撇子”,隱隱有些逃避的意思。

可秦小滿容不得他借著裝瘋賣傻逃避現實。

就在這時,王之昌闊步而來,一拳砸在了王耀輝的臉上。

“王耀輝,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說是秦家的奴仆和阮家的小姐向你揭發秦小滿代筆一事,如今證實秦小滿就是所有詩文的原作者,你要是無法反駁,就要承擔汙告反坐的罪名!”

王之昌的一拳沒能打醒王耀輝。

但他的一番話,卻讓王耀輝迷茫的雙眼重新綻放光芒。

而秦小滿聽完王之昌的話,急忙朝著角落裏的冬青看去。

不好!

撲哧……

一個王家護衛毫不猶豫地一刀捅在冬青的心口上。

冬青不敢相信地望著王家護衛,眼角餘光投向秦小滿,他張開嘴還要再說什麽,王家護衛手裏的刀再次狠狠地往裏一戳。

“噗嗤……”

冬青噴出一大口血,睜著血紅的雙眼,像一灘軟泥滑跪在地。

“大人,這個秦家的奴仆手裏藏著利器,意圖刺殺大人,被我發現後及時製止。”

王家護衛說著從冬青的懷裏掏出一個包裹著的深藍色布包。

抖落開來,裏麵束發用的金銀玉質地的簪子還有裝飾用的金銀匕首撒了一地。

秦小滿看到那些眼熟的物品,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些是冬青從我房間偷盜的財物……”

哪怕知道王家護衛是故意陷害,可帶尖的東西也能勉強算是利器。

隻能說冬青太過貪婪,臨走了要去投奔王家還要從他這裏順走些財物。

估計是打著王耀輝解決了他,他從此回不去了,這些財寶丟了也沒有人知道的算盤,卻不想,正好給了別人殺他滅口的理由。

“原來是主子的財物,像這等吃裏扒飯的狗賊就該殺之而後快,以儆效尤!”

王之昌惡狠狠地破口大罵,話鋒猛地一轉。

“我兒都是輕信了這個狗賊的話,才誤會了秦公子所作的詩都是經人代筆的,現在看來,這個狗賊就是想著讓我兒以代筆一事問罪秦公子,他好帶著那些盜取來的財寶遠走高飛!”

“……”

秦小滿早在冬青慘死時,就知道王之昌要作妖。

隻不過沒想到王之昌會這麽不要臉地把罪名全都推到一個家丁頭上。

“長史大人,一個小小的秦家家丁,怎麽能夠搜羅這麽多人來汙告秦公子,假冒李杜筆名的五人,可是王公子邀請來參加詩會的!”

縣令夫人不甘地看了眼倒在血泊裏的冬青,毫不留情麵地揭穿了王之昌的陰謀。

“章夫人可錯怪我兒了,這五人雖是我兒子邀請來參加詩會的,可人,卻是她找來的。”

王之昌伸手指向站在冬青兩步外的阮夢。

“阮夢,你為何害我兒耀輝?!”

一襲宮裝華服、由於特意裝扮過,所以美得有些明豔到讓人睜不開眼睛的阮夢,此時正一臉驚悚地盯著躺倒在地的冬青。

“不……”

她嘴裏喃喃有詞,聽到王之昌的指責,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抱著腦袋蹲到地上,聲量逐漸變大。

“不……這不是真的!”

“王郎,我不是故意害你,那些詩是冬青給我的,一定是秦小滿找人代筆寫的!”

“對!隻有證明他是代筆我哥才能把五千石糧拿回來……我會幫你找人冒充李白杜甫他們,我要讓秦小滿身敗名裂,我要讓他後悔退婚……”

阮夢說的話雖然有些顛三倒四,但大家還是能夠聽得出來她話裏的意思。

假冒李杜名諱的五人是阮夢找來,並想借機陷害秦小滿,坐實代筆一事。

而王耀輝確實與其有關聯,但具體的關聯,她講得並不清楚。

“吱吱吱……”

突然,幾隻灰不溜秋的肥老鼠從角落的箭竹叢裏竄出來。

王家護衛適時地抬腿一踢,一隻肥老鼠落在阮夢的頭頂上,扒拉著她的頭發。

“啊!!!王郎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