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朕欲立威於軍,親掌兵馬!

“報!陛下,我西山營的哨騎發現,來西山的不是普通邊軍,而是韃子,建奴韃子!”

因張貴舉薦而調任新設西山營任參將的孫應元,此時剛下馬,拜在天啟和張貴等人麵前,就立即抱拳稟報了起來。

當初,在張貴提起西山不會被權貴官僚所容,而天啟因此決定在西山置一營兵馬後,便有了西山營。

明代軍製分為衛所製和營兵製。

營兵製主要是以募兵的形式組建成一營兵馬,鎮戍各地。

而一營兵馬的數量通常不固定,多則上萬少則一兩千,營主將的級別也不定,有總兵領一營的,也有參將、遊擊、守備領一營的。

而西山營隻三千兵馬,皆是張貴在從流民中選出八百青壯為自家家丁後,又從新到流民中選出來的三千青壯。

而編入西山營的這三千青壯在一年前就由張貴委托給了熊廷弼訓練。

熊廷弼在遼東練兵數年,還帶著新練兵馬與建奴打了幾場勝仗。

也正因為此,在袁應泰代替熊廷弼任遼東經略之前,努爾哈赤屢次進攻沈陽和遼陽都沒有在熊廷弼手裏討得便宜。

隻是熊廷弼後來被京城裏的言官彈劾去職,袁應泰走馬上任,代替熊廷弼成為遼東經略後,才導致大明連丟沈陽、遼陽兩處重鎮。

可見熊廷弼善於練兵。

熊廷弼在武備學堂籌辦期間,主要工作就是受張貴囑托,練西山營的兵馬。

而在半年多以前,武備學堂學員正式接受訓練開始,西山營才交給了孫應元,由孫應元繼續進行訓練,且順便征剿附近流寇,積攢實戰經驗。

如今,整個大明西山一帶的軍事力量,除了張貴的家丁隊和武備學堂的入伍生總隊外,就是西山營。

武備學堂的入伍生總隊就是武備學堂的學員和教習組成的一個編製,合計一千餘人。

但入伍生總隊從學員到教習皆是精英,如熊廷弼、馬世龍、沈有容、盧象升、夏允彝、黃得功等。

而前麵提到的西山營和武備學堂是現在西山一帶直接效忠於天啟的兵馬。

張貴的家丁隊自然直接效忠於他自己。

掌控京城和西苑禁衛的兵馬則是周遇吉的前鋒營和滿桂的神樞營。

其中,周遇吉的前鋒營負責整個京師的防衛。

前鋒營是天啟讓張貴提督京營戎政後,張貴提拔周遇吉,且讓周遇吉將從京營中整頓出來的勁卒整編成的一支兵馬,算是京營現存唯一可戰的一營兵馬。

滿桂能掌控神樞營則是因為他在受張貴舉薦任京師副總兵後,於百官伏闕西苑的事件中表現良好,受到天啟信任,被直接提拔神樞營坐營指揮使,其麾下家丁也編入到神樞營內,故而使得他現在相當於成了天啟的禁衛統領。

在聽到來西山的是建奴後,張貴在緊張之餘,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這幾支效忠於皇帝的兵馬以及自己的家丁隊,擊退來犯之敵。

天啟也是一樣。

兩人因此對視了一眼。

“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大膽,為了消滅西山,直接請虜入關,果然如卿所言,隻有我們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卑劣事!”

旋即,天啟沉聲對張貴說了一句。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乃明智之君,早已做了準備,西山一帶,陛下的兵馬加上臣的家丁,合計有五千兵馬,且各個健壯如塔,忠勇敢戰,所持火器甲胄也皆是上品,所以守住當是沒問題。”

“隻是陛下不宜身涉險地,還是回京較妥,京城城高牆厚,神樞營和前鋒營兵馬更多,也更易護得陛下周全,這裏不如留給熊部堂統率禦敵,熊部堂在遼東就統領過數十萬兵馬,乃我大明鮮有的統帥之才!陛下讓他在西山統率西山營和武備學堂入伍生禦敵,當沒有問題。”

張貴這時提議道。

魏忠賢聽了也連忙讚成,他雖然很不喜歡熊廷弼,但也不得不承認熊廷弼在指揮打仗上還是很靠譜的,也就道:

“皇爺,國舅爺說的是,我們還是趕緊回宮吧,這裏有熊部堂,想必是萬無一失的。”

“宋人為防武夫亂政,故令文官掌兵,如今我大明亦變成文官掌兵,然文官掌兵又使文官亂法,天子之威亦喪!”

“如何才能使兵馬護國安邦?隻能天子親掌!可天子隻一人如何親掌?隻能立威於軍!如何立威?當效太祖、成祖親自領兵殺敵!”

天啟說到這裏,毅然決定道:“朕不回京,就在西山,張貴也留在這裏,統籌調度諸事,魏忠賢,你回去,嚴查趁朕不在而胡來之人。”

“皇爺,這……”

魏忠賢很意外地忙看了張貴一眼。

張貴也是無語,但他沒有阻止天啟,畢竟他不可能阻止一個皇帝想立威於軍的雄心,也就答應道:“是!”

魏忠賢見張貴沒反對,他自己也不好在觸逆聖意,也隻得答應著離開了西山。

“雖說陛下已決定要親自指揮禦敵,但這謀劃還是可以歸之餘眾人的,臣認為還是將熊部堂、馬都督、沈總兵皆傳來一起參與軍機為好。”

張貴提議道。

“準!”

天啟點點頭,又對張貴笑道:“把盧象升、夏允彝還有那個孫傳庭也叫來!朕看他們也很知兵,朕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這麽知人善用的,冷眼看了半年,武備學堂的人竟不少都跟朕在朝堂上看見的那些讀書人大不一樣。”

“是!”

張貴微微一笑,應了一聲,便讓人去安排。

孫應元這裏則奉天啟的旨意繼續派出哨騎去探知來襲建奴的情況。

“建奴所長者,以楯車加重甲步軍進行步戰,其中各牛錄之巴牙喇為主兵,最是悍勇!另有負朱箭者,負責維持士氣。按照建奴規矩,有怯戰者,會被負朱箭者用無頭朱箭射上紅點,戰後這些身上有紅點者就會以怯戰之罪被斬殺!而也因此,建奴兵馬變得悍不畏死!”

半個時辰後,在熊廷弼等來了天啟這裏時,天啟就很認真地聽著熊廷弼關於對建奴兵馬的了解。

“難怪卿在武備學堂入伍生總隊和西山營內,設訓導官負責帶兵突擊與宣教忠君報國,還設鎮撫官維持軍紀,更要求火器發展到破楯的地步,敢情早就備著將來與建奴作戰,想必舉薦熊愛卿替朕主持武備學堂,也是想到他是目前唯一勝過建奴的帥才?”

天啟對張貴笑著說了起來。

張貴笑道:“凡事瞞不過陛下。”

天啟拍了張貴一下:“你呀,心思之遠,讓朕也沒想到,也難怪天天在西山排演韃子戲,還要朕設漢奸罪,在西山工業司和軍械司幾個大廠做活的百姓們隻怕也早就把韃子視為大敵了吧。”

張貴點頭:“差不多,臣的要求是,就算是小孩,也得知道奴爾哈赤是誰。”

“甚好!如此民心可用!”

天啟起身說了一句,接著就問熊廷弼等:“諸卿認為,此次當如何禦敵?”

“來犯之建奴有一千五百餘人,用建奴自己的話說,是一個甲喇,五個牛錄,以臣之見,可讓西山營出西山堡迎敵,國舅張貴領麾下家丁策應,武備學堂的入伍生總隊隨陛下留在西山守衛。”

熊廷弼道。

“不!”

天啟擺手道:“朕親率武備學堂的入伍生總隊正麵迎敵,國舅張貴率家丁策應,你熊愛卿率西山營迂回到建奴後方。”

“陛下是想讓建奴有來無回?”

熊廷弼問道。

天啟點頭:“沒錯!天子腳下,他們怎麽能說來就來!”

熊廷弼忙諫阻道:“陛下,不可,這樣實在是太冒險,陛下親自迎敵,一旦有閃失,則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建奴可以隨意潛越入關,敗也能全身而退,那才是後果不堪設想。”

天啟說了一句,就道:“朕意已覺,不必再議!”

天啟說著就拿出一道早已擬好的密旨給熊廷弼:“朕其實也早有打算,已擬好任你熊愛卿為北直、山西、山東三省督師的聖旨,以兵部尚書銜,節製這三省所有兵馬,一旦建奴被朕親自擊退,你可以直接命令各邊督撫率邊軍攔阻關外建奴援軍,阻截關內敗退建奴,他們誰要是不幹,你可直接斬之,當然那種情況下,他們想必不會不幹,不然就是明著投敵了。”

張貴和熊廷弼不禁對視了一眼。

同時,張貴不禁暗歎:“天啟才是運籌帷幄的統帥之才啊!”

“遵旨!”

熊廷弼也立即應了一聲,他見皇帝早有決勝之心,也就沒再諫阻,隻是在離開天啟這裏後,才對張貴暗囑道:“若情況有變,還請國舅爺直接讓家丁強請陛下逃離,別的武臣臨陣脫逃,可能會被處死,但陛下絕不會殺國舅爺的。”

張貴淡淡一笑,旋即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