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文武雙聖，雄主之心

清晨，吳軍旗艦，甲板上。

“順風仗人人會打，但身為名將者，最重要的是會打逆風戰。能夠以少擊眾，以弱勝強。現在，咱們吳軍相對於陳漢軍，當然是強軍。不過麽……那些陳漢降軍卻是弱旅。”

頓了頓，朱元璋笑眯眯地向朱元璋看來，道：“如今決戰在即。標兒，你有辦法，讓他們變成一支強軍嗎？”

朱標道：“無非是恩威並施而已。”

“如何施恩，如何立威？朱元璋問道。

朱標道：“戰前飽餐戰飯，許諾賞賜。曉以利害，申明軍紀。臨戰之時，嚴格執行軍法。”

“如此，隻能算中規中矩，合格而已。指望這些人變成強軍，似乎不可能。”

朱標道：“那依父親之見，咱們應該如何做，才能將這些弱旅，變成強軍呢？”

朱元璋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道：“你讀的書比咱多，應該聽說過，韓信背水一戰的例子。當時，韓信麾下的精銳兵馬都被漢高祖劉邦調走，身邊隻剩下了些新募之軍。於是乎，韓信讓這些新募之軍，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終於，韓信以五萬新軍大破趙軍二十萬，成就了兵仙之名。”

朱標會意道：“陳友諒讓巨艦的各樓層之間互不傳音，似乎也是類似的道理。陳漢戰艦上有很多新兵，這些新兵沒經過多少戰陣很容易因為敗仗喪失鬥誌。於是乎，陳友諒讓上下三層的聲音完全相隔，即便一層戰敗，也絲毫不影響另外一層。如果說韓信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那陳友諒就是讓軍士們置之死地而不知了。”

“標兒聰明！”

“但是今天，咱們又該如何增強這些弱旅的戰力呢？”

“你跟咱來。”

“是。”

朱元璋在前麵走，朱標以及劉基、宋濂等數十員文武大臣，緊緊跟隨。

功夫不大，二人已經下了小船，來到一艘陳漢降艦上。

“參見吳國公，參見世子！”

眼見朱元璋到來，三千名降軍都上了甲板，大禮參拜。

朱元璋沒理他們，隻是吩咐，道：“來人！取香案來！”

“是。”

功夫不大，一副香案擺好。

朱元璋捧香，向上蒼祭拜，朗聲道“黎民被難數十年，吾今除暴解紛，實天命之！吾吳國上下，今日定當戮力作戰，滅陳氏梟雄，以順上蒼之意！”

頓了頓，又向後看來，道：“若此戰功成，吾定令汝等士卒，俱享富貴。爾等今日作戰，務必盡心，上順天意，下報吾心。否則，既是逆了天意，也是辜負了咱的一片好意！”

“謹遵吳國公之命！”

“那麽，去吧！”朱元璋道：“爾等回去，各守本位，準備決戰。”

“是！”

一艘戰船承載三千軍士，當然各有本位。軍士們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朱元璋又命令道：“現在，汝等所站之地，即為汝等之信地。從現在開始，擅離信地者，斬首！”

然後，朱元璋將石灰粉賜下，命每名軍士的身邊畫了一個圈。這個圈就是信地的範圍。臨戰之際，無軍令出圈即斬。即便戰時忙亂沒來得及斬首，戰後也必定斬首！

最後，朱元璋又命人將戰艦兩層之間的艙門徹底用釘子釘死，樓梯徹底毀掉，不準各層之間有任何聯通。

要麽不做！

要麽做絕！

陳友諒安排的層層隔音算什麽啊？朱元璋直接讓這些降軍各層之間，完全隔絕。

他們要麽勝利，要麽死！

置之死地而後生！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就是另外一種背水一戰！

戰爭哪有那麽多奇謀妙計？

絕大多數情況下，就是有組織勝無組織，嚴密的組織勝鬆散的組織。有紀律勝無紀律，嚴苛的紀律勝鬆散的紀律。

大秦能無敵天下是如此！

朱元璋從開局一個碗到擁有天下，也是如此！

……

……

陳漢投降過來的戰將不僅僅有這一艘，而是四十來艘。朱元璋不厭其煩地登上每艘戰艦，重複以上的步驟。

直到一個多時辰後，才帶領朱標、宋濂等人回了旗艦。

整個過程的勞累程度真的不亞於一場大戰，但是朱元璋親力親為，麵上沒露出半點不耐。

如果說，朱元璋之前和朱標的談論，是在教朱標如何用兵的話。那現在，朱元璋就是用行動，來告訴朱標為君之道罷了。

光知道如何做還不行，還得不怕煩難親自去做！

什麽是言傳身教？

這就叫言傳身教！

回到旗艦之後，劉伯溫、宋濂、章溢、葉琛等人麵麵相覷，都讀出了對方目光的震駭和期待之色。

曆朝曆代的天家父子，不知有多少互相提防和勾心鬥角。

像朱元璋和朱標這樣，毫無藏私，傾心傳授的父子，堪稱亙古未有，可遇而不可求。

一個開國帝王，如此傾盡權力培養下一代。哪怕是繼承人是中人之姿，也能培養成一代明君啊！

而朱標呢？文武雙全，聖人之姿！

如此人物，再經過朱元璋的精心培養，到底能成長到何等程度？

文武雙聖，再加上一顆雄主之心，是不是就是最為完美的聖君？

真是期待啊！

……

……

再一刻鍾後。

“吳國公有旨，拔錨起航嘍！”

“吳國公有旨，拔錨起航嘍！”

“吳國公有旨，拔錨起航嘍！”

……

隨著聲聲吆喝，船錨拔起。

風為西風，水向東流，吳軍主力近三十萬眾順風順水，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涇江口的陳漢軍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