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滿城盡白發，死不丟陌刀（2/5）
涇州城。
涇州都督於鴻興已殺的精疲力竭，緊握橫刀的雙手有些顫抖，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們終於再一次抵擋住了突厥的猛烈進攻。
看著身邊的兄弟接連倒地上，倒在血泊之中。
於鴻興聲嘶力竭。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咚...咚...咚...
此時，一道悠長的戰鼓聲突然從唐軍軍陣後方響起。
一個佝僂著身子，胸前掛著破舊戰鼓的老丈正緩緩向軍陣而來。
手中的鼓杵正有節奏的敲擊著戰歌。
在他身後。
是一個手持著已經破敗不堪，掉了顏色牙旗的老漢。
在他身後跟隨著好一些手持破舊兵刃的老丈。
原本應該頤養天年的他們，卻為了驅逐豺狼，舉著骨頭當兵刃，重入戰場。
“披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高舉牙旗的老漢，高聲唱了起來，他的眼睛望向前方鮮血淋漓的戰場，眸光堅毅，無所畏懼。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跟在牙旗老漢身後的老兵們，披著殘破的鎧甲，手持破敗的兵刃。
他們放聲悲歌，鼓足勇氣，一步一步向戰場走來。
誰都知道，他們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走向鬼門關的。
誰都知道，他們瘦弱的身軀扛不住突厥蠻夷一刀。
誰都知道，他們今日重現戰場便再也沒打算活著。
他們熱愛這個民族，他們熱愛這個國家，他們亦熱愛這片土地。
拋頭顱，灑熱血，隻為扛起漢家大旗，隻為挺起漢家脊梁，隻為用這血肉之軀抵擋虎豹豺狼的腳步。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
“逃！你們快逃！”
於鴻興回過身來，淚水滑落臉龐，打濕了他的衣衫。
他恨。
他恨自己無能，不能守住城邦，抵禦豺狼。
他恨自己無能，還需要這些花甲古稀撿起兵刃，保家衛國。
“都督！我們跟這幫狗雜種拚了！”
於鴻興身邊的將士們亦是無法抑製心中的怒火。
他們怎可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花甲古稀命喪畜生之手。
“將軍不要悲傷，我們這些半截入土的老頭子能在大唐危亡之際，馬革裹屍，血染沙場，那是我們的榮幸。”
“突厥豺狼，侵我邊疆，我們要讓他們知道，大唐的土地，不是任由他們踐踏的。”
“即便身死，我們也要給他們致命一擊。”
牙旗老漢，走到軍陣後，挺直腰板，高聲道。
“涇州老兵，劉三河向將軍報到！”
身後的聲音此起彼伏。
“涇州老兵，趙四虎...”
“涇州老兵，張柳生...”
......
於鴻興身為涇州都督，鐵骨錚錚，此時已淚如泉湧。
滿城盡白發，死不丟陌刀。
可還未等他說話。
突厥蠻子再次吹響了進攻號角。
這一次，是那些涇州老兵擋在了前麵。
他們不顧涇州軍的阻攔，奮力衝到了一線。
老兵們身體瘦弱，拿著生鏽的兵器，麵對殘暴的突厥蠻子，無疑是以卵擊石。
即便這樣，這些老兵依舊勇往直前，毫不退縮，用他們的生命抵抗突厥蠻子，用他們的生命保護著身後的百姓。
於鴻興雙目含血，眼睛已經變的血紅一片。
他看到那老兵劉三河被一個殘暴的蠻子攔腰斬斷。
趙四虎被砍去了頭顱...
張柳生被穿破了喉嚨...
於鴻興目眥欲裂，心中怒火燃燒到了極點！
突厥怎敢殘暴如此！
“今日我於鴻興就算是死！也要殺盡你們這些畜生！就算是死！也要化身厲鬼，向你們索命！”
握緊橫刀！
於鴻興氣勢更甚！
身邊的將士們被於鴻興的氣勢所感染，紛紛視死如歸，殊死一搏。
就在此刻。
涇州城南門方向傳來動靜，突厥蠻子大笑。
“哈哈哈，你們這些羸弱的唐人，以為撤退就有用嗎？”
“大將軍早已派勇士們去屠殺你們撤退的人了。”
“弱小的漢人，隻配成為我們刀下亡魂。”
突厥蠻子大笑嘲諷。
於鴻興和眾將士們絕望，雙眼血紅。
“該死的畜生！屠我族人！我要和你們同歸於盡！”
“就是死也要拉下這些畜生墊背！”
“蠻夷不除，大唐何以安生！”
南門處的動靜越來越近，明顯是有人馬向此地而來。
於鴻興瘋狂。
手持橫刀殺向突厥蠻子。
“殺！”
“死戰不退，血染蒼穹，以身護城邦！”
眾將士也發了瘋似的衝上前去，血肉橫飛。
將士們用生命捍衛著漢家殊榮。
“哈哈哈...弱小的唐人，顫抖吧，恐懼吧，癲狂吧，我要將你們全部剁成肉碎！”
突厥將領瘋狂大笑，自以為勝券在握，盯上了涇州都督於鴻興，“拿下你的人頭，獻給小可汗，小可汗一定會重賞於我！”
於鴻興正浴血奮戰。
突厥將領手中的彎刀猛然向於鴻興劈砍而去。
鐺！
於鴻興來不及閃躲，手中橫刀下意識抵擋。
然，力量不敵。
橫刀被突厥將領斬飛出去。
於鴻興麵露絕望。
鏖戰一天，他全靠意誌支撐，身上早已沒了力氣。
眼看著彎刀向他斬來，於鴻興滿心悲歎。
可惜沒能為大唐多殺幾個畜生，可惜沒能掩護百姓安全撤離。
死在這蠻子刀下，實在是屈辱！
就在於鴻興以為必死之時。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並沒有出現。
於鴻興詫異的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瞠目結舌。
隻見一身獸麵連環鎧，手握方天畫戟，跨坐紅色駿馬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
氣勢淩人，威武霸氣，手中的方天畫戟上正掛著那突厥將領的人頭。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於鴻興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站在此人身邊，於鴻興隻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熱血沸騰，戰意昂揚。
“犯我大唐疆土者，殺無赦！”
一路上，望著涇州城內慘絕人寰的一幕幕。
斷壁殘垣，黑煙彌漫，百姓與將士們的屍首橫滿了街道。
突厥蠻子還在肆意追逐著百姓，燒殺搶掠，生殺予奪。
秦牧看到了幾歲的孩童被突厥蠻子活活摔死，塞進麻袋。
看到了瘦弱的女人被淩辱。
看到了手無寸鐵的男人被不斷折磨。
秦牧眼眸早已冰寒到了極點。
今日，他要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