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嗬嗬...”秦牧看著這憨厚的淳樸漢子,輕笑道:“怎麽,我們幾個就這麽像壞人嗎?”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信我們?”

“再者說,你不信我們,這糧食和吃食,你總該相信吧。”

“我們沒有必要拉著十幾輛馬車的糧食欺騙你們。”

聽著秦牧的話,大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歉意道:“這位大人,不是我們不信任您,實在是我們被人欺負怕了。”

“您等著,我這就去叫族長出來。”

大漢撂下一句話,便向村內走去。

秦牧看著一旁,眼睛都快鑲進燒雞的幾個人,問道:“你們幾個要不要先吃點?”

話落,秦牧聽見了明顯的吞咽口水的聲音。

幾人雖然很想吃,但依舊保持著理智,抹了一把口水,笑著回應道:“謝...謝謝大人...不...不用了...”

這幾個淳樸的漢子,恪守著自己的底線。

須臾。

一個花甲老人在大漢的帶領下,向秦牧走來。

望著秦牧,花甲老人加快腳步,走到秦牧麵前,深深揖禮,“茫崖村村正徐恭慶,見過秦牧大人。”

“方才這幾個小子多有得罪,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徐恭慶雖年近花甲,但身子骨十分硬朗,腰杆筆直,穿著滿是補丁的長衫,卻顯得幹淨利落。

“徐老客氣。”秦牧回應道:“今日我為茫崖村的百姓們帶來了糧食和吃食...”

聞言,徐恭慶先是一愣,隨後聲音顫抖,“秦牧大人,我們何德何能,受您如此之大的恩惠。”

“我們茫崖村非但不能向您繳納糧食,還用接受您的救濟,老朽實在...”

茫崖村劃分給了開國男秦牧的事,徐恭慶早就接到了旨意。

這幾日他還在為此事擔憂,今後茫崖村的日子將更加難熬了。

他們手中實在沒有多餘的糧食孝敬這位新來的開國男。

方才,聽聞秦牧帶著糧食前來,徐恭慶還不信。

這等好事會落到他們身上。

天方夜譚。

見到秦牧和那十幾輛糧車後,他才知道大漢所言非虛。

“徐老,旁的話不必多說,我們進村...”

秦牧看著徐恭慶流露真情,連忙勸解著。

“好。”徐恭慶用力點了點頭,“秦大人,我們進村...”

薛仁貴和那幾個大漢,帶人拉著馬車,向村內緩緩而入。

走進茫崖村,看著一座座牆壁坍塌,屋體傾斜破敗的房屋,秦牧便能體會到茫崖村生活的不易。

“徐老,這茫崖村為何如此破敗?”

秦牧掃視村落,忍不住問道。

“唉。”徐恭慶長歎一聲,“不瞞秦牧大人,我們來這茫崖村也不過三個月。”

“原本我們在涼州外有著自己的村落,奈何突厥屢屢進犯邊境,毀了我們的家園。”

“不得已,朝廷才將我們安置到了茫崖村。”

“如今大唐的情況您也了解,內憂外患,朝廷哪有多餘的精力管我們這些逃難的百姓,能給我們個落腳的地方,便已經十分仁德了。”

徐恭慶說這話倒是一點也不誇張。

大唐有律,人丁私自遷徙那是要充軍的。

亂世,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這是大唐的真實寫照。

“我看著茫崖村的周圍良田不少,你們為何不開墾呢?”薛仁貴忍不住問道。

“您有所不知,先不說我們缺少耕牛,就連基本的農具都寥寥無幾,如今又不是種植季節,唉...”

“生存哪有說說那麽簡單。”

“難...難啊..”

徐恭慶回應著,眼眸中透露著無奈。

薛仁貴聽著徐恭慶的話,不由心酸,流民的生存,真是艱辛。

他勸解著徐恭慶,“徐老,您也不必如此擔憂,既然我家少爺來了,茫崖村我們一起重建。”

“真的嗎?”徐恭慶聽著,心下歡喜,轉頭看向秦牧。

“仁貴說的沒錯。”秦牧不由的點了點頭,“既然陛下已經將茫崖村封給了我,那我絕不會置之不理。”

“今日我們先填飽肚子。”

“仁貴,明日你便帶領茫崖村的兄弟們去采購農具和修繕房屋的工具和用料,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茫崖村百姓住上新房。”

“不再忍受饑寒交迫之苦。”

對於自己人,秦牧一向十分大方,而且他還指望茫崖村的土地和勞力,為他賺取銀兩呢。

薛仁貴回應道:“是少爺,此事交給我您放心。”

話落。

噗通...

徐恭慶與茫崖村的幾個大漢全都跪到了秦牧麵前。

“秦牧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做牛做馬無以為報。”

徐恭慶老淚縱橫。

沒想到半截已入土的年歲,還能碰到秦牧這樣的官爵。

“徐老,你這是做什麽?”

秦牧上前,一把將徐恭慶攙扶起來。

“秦牧大人,我們被突厥掠過,被土匪追過,被丘八劫過,唯獨沒有遇見您這樣的官爵。”

徐恭慶扶著秦牧雙臂,言語激動。

“你放心。”秦牧將他扶了起來,“今後,有我秦牧在,便無人再敢欺辱茫崖村的百姓。”

......

茫崖村。

中央廣場。

全村男女老少全都聚到了這裏,吃著秦牧帶來的吃食。

秦牧大致數了一下。

這村落的人還真是不少。

足足有一千多人,四百餘戶。

不過,多是逃荒而來的流民,除了人,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家當。

隻是吃著大餅,喝著剛剛熬好的米粥。

他們的臉上便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種笑容,發自內心。

“少爺,您也喝一碗吧。”

徐恭慶端著一碗米粥來到秦牧身旁,臉上噙著喜色。

他也對秦牧改了稱呼,叫少爺顯得更為親近。

望著一村的人,又吃又喝。

徐恭慶不知道有多高興。

他不知道上一次如此高興是在什麽年歲了。

“好。”

秦牧也不客氣,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

“少爺,明日采購來農具,咱們村內的壯丁們可有的忙了。”

“其實,茫崖鎮周邊的沃土真不少,足足有幾百畝,這也是當初我們選擇定居這裏的原因。”

“眼瞅著八月就要過去了,我們可以利用九月一個月的時間開墾良田,然後十月種植冬小麥。“

“嘿...若是趕上風調雨順,明年定是大豐收。”

“到那時候,咱們也不用少爺您救濟了,還能給您繳納不少的糧食。”

徐恭慶說著,臉上堆滿了笑容,眼中滿是希冀。

緊接著,他又有些不要意思。

“不過這糧食種子,還是要少爺給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