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做詩?

說完這番話,傲嬌蘿莉也沒了其他動作,更是看都沒看顧懷一眼,隻是伸手從身後侍女托的托盤裏又取了顆蜜餞。

顧懷的眼角抽了抽,心想你到底是有多饞?小嘴都快塞不下了還吃?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幾個草原漢子停下了動作,回頭看向小郡主等待命令,然而少女也沒有再開口,隻是死死地盯著傲嬌蘿莉的動作。

她認識她。

前些日子跟父王一起去燕王府,她曾經見過燕王夫婦有多疼愛這個中山王府的小郡主,當她的父王隻能站著和朱棣說話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卻能坐著,當朱棣對他父王的請求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這個小姑娘卻能一句話就逗得那個掌控著大明北方十幾萬軍隊的藩王哈哈大笑。

都是郡主,憑什麽?

如果當年大元沒有撤出中原大地,你現在就是賤民,而我就是你。

女人的忌妒心向來是不講道理的,更何況傲嬌蘿莉除了身份,連樣貌都比她更漂亮,這讓一直自傲的她更加憋屈。

但她還是收斂了臉上的戾氣,點了點頭,說出了字正腔圓的漢話:“見過中山王府郡主。”

傲嬌蘿莉擺了擺手:“不熟,不用客套,總歸也就見過一麵而已。”

她指了指顧懷:“這個人我保了,既然害怕被人看,幹嘛不戴個麵紗?”

少女的臉又有些扭曲起來:“郡主是不是有些不講道理?”

“我是郡主,你也是郡主,別告訴我你在北邊做什麽事情都要講道理,”傲嬌蘿莉吐了個果核,“此事到此為止。”

“隻是一個贅婿,郡主也舍得出麵?”少女突然笑了起來,“莫非郡主和這贅婿...”

“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可不能說,君子慎言,女子...也一樣,”一道溫潤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人群分開,胖胖的身影被扶著慢慢走了出來,“草原可能不太講究這個,但這裏是北平。”

內侍鬆開了手,朱高熾喘了口氣,收斂笑意正了正衣冠朝著傲嬌蘿莉一拱手:“小姨。”

人群嘩然,之前聽到郡主名頭,就對傲嬌蘿莉和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測,如今看到朱高熾鄭重行禮,自然明白了傲嬌蘿莉的身份。

中山王府的小郡主,燕王妃周王妃的親妹妹!

一時間見禮聲此起彼伏,而見到這一幕,被朱高熾暗訓了一把的少女戾氣越發重了:“大明自詡禮儀之邦,就隻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沒有客人要無緣無故上門挖人眼睛,”傲嬌蘿莉踮起腳尖拍了拍朱胖胖的肩膀,朱胖胖隻能無奈彎了彎腰好讓她夠著:“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客氣了。”

“我父王意欲與大明交好,留下我在北平見證兩國之交,你們如此苛刻,就不怕再生事端?”

這下子傲嬌蘿莉和朱胖胖都笑了起來,隨即整個詩會裏圍過來的書生們都忍不住笑了,一片笑聲裏,隻有幾個蒙古漢子有些不知所措。

朱胖胖認真說道:“大不了再打過。”

圍過來的書生們大概也沒想到往日內斂守禮的燕王世子也有如此豪氣的一麵,一片轟然叫好聲中,隻有少女臉色有些慘然,是啊,當初占據中原大地,都沒有打贏這些看起來孱弱的漢人,如今大元都被趕出了大都,這些話又怎麽能威脅到他們?

她臉色微白:“我還是要一個交代。”

朱高熾皺了皺眉頭,事情的經過,在內侍過來的時候已經說清楚了,為了一個贅婿得罪草原郡主顯然是不劃算的生意,更何況如今草原人似乎也被打怕了,有意想要談攏止戰,這個時候讓這個草原郡主在北平囂張一點,也沒什麽問題。

但怪就怪在傲嬌蘿莉突然站了出來,亮明了身份要保那個贅婿,他雖然不知道小姨和那個贅婿有什麽關係,但事情鬧大了的場合,該怎麽說該怎麽做他還是不用思考的。

不站在大明這一邊,難道去捧草原的臭腳?

他讀書又沒讀傻。

可這草原郡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詩會都已經是這般情況了,她居然還要個說法?真當北平還是元人說話算數那會兒?

朱高熾的眼神掃過北平布政使和前禮部尚書,見兩人隻是袖手低聲談笑,沒有要出麵的意思,也隻能歎了口氣:“郡主想要個什麽說法?”

少女冷笑了一聲,指了指已經被放開的顧懷:“大明贅婿類比私奴,今日不是詩會麽?既然他也能來詩會,想來是有些本事的,碰巧我父王一直讓我學中原文字詩詞歌賦,詩詞好不好,我還是知道的,今日我便與中山王府小郡主做個賭約如何?如果他做得好詩,此事就此作罷,如果他做出來的狗屁不通...”

她收回手指,和傲嬌蘿莉對視著:“...那我就要和他入贅的商賈之家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把他買下來,帶回草原。”

“不過我應該會出一個沒人會拒絕的價錢,小郡主覺得怎麽樣?”

剛剛把蜜餞送進嘴裏的傲嬌蘿莉有些煩了,實在是對麵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太過胡攪蠻纏。

帶回草原能做什麽?怕是比被挖了眼睛還要淒慘。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本來打算看戲,結果卻走下了樓梯攔下了這些人,明明那個登徒子就是個手腳不幹淨的聰明人,這樣的人她是不喜歡的,為什麽要替他出頭?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該不該繼續駁了對麵那草原郡主的麵子?

朱高熾卻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轉向了顧懷:“你覺得呢?”

一直沉默的顧懷有些意外,這聲音很平靜,也很溫潤,在這種時候還會征詢他的意見,看來朱高熾在北平的名聲也不是空穴來風。

哪怕是習慣了政治的燕王世子,也意外地還是有些讀書人的風骨。

顧懷拱了拱手:“見過世子...在下真的不會做詩。”

嘩然聲起,圍過來的讀書人們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顧懷這麽不會做人。

做詩做得好不好...最終不還是朱高熾說了算?擺明了就是個台階,朱高熾隻要誇上兩句,到時候難道草原少女還能鬧得起來?象征性問一問你,你還謙虛起來了?

再次沉默下來的顧懷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他的嘴角也有些苦,難道是他不想做詩把這莫名其妙的禍事糊弄過去?可按照他的水平,做出來一首蹩腳的打油詩,那就真是要出大問題。

難道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中過秀才的就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