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寧死

大門隻是虛掩，輕輕一推就打開，心腹貓著腰往裏麵走去，卻猛地傳來破空聲音，下一秒，心腹額頭被一隻鏽跡斑斑箭鏃穿透，登時倒地斷氣。

其他人嚇得往兩側躲避，聆敬陽趴在地上不敢動彈，院子裏麵傳來一陣怒吼。

“不怕死的，進來，和爺爺打到天亮，爺要是跪著祈求活命，就是狗雜種。”

裏麵頓時傳來一陣兵器敲打聲，像是在鼓舞士氣，看這陣勢，院子裏麵至少有百餘死硬明軍，大順軍在院子外麵不敢打進去，裏麵明軍沒有實力衝出來。

張順連忙讓部下請求援兵，聆敬陽很敬佩這些忠心耿耿明軍將士，大廈將傾，仍舊堅守軍人執著，不一會兒，附近大順軍紛紛前來支援，數百披甲大順軍士兵舉著盾牌，往院子裏麵進攻。

明軍仍舊用弓箭和火銃進攻，一輪齊射以後，數十個大順軍士兵被打死打傷，聆敬陽從明軍弓箭規模和火銃聲音中可以看出來，院子裏麵至少有數百明軍將士。

大順軍在第一波進攻中被打死數十人，其他人可不怵，硬著頭皮往裏麵進攻，整個京城都是大順軍天下，還會怕這數百明軍。

張順領著部下也往裏麵進攻，聆敬陽在張順左側，保護張順不被明軍偷襲，進入院子以後，聆敬陽看到院子很大，幾乎是一個校場規模，四百多明軍將士在一個年輕將領帶領下，踏著整齊步伐做最後的戰鬥。

張順也是頗為可惜這些勇敢明軍，要是加入到大順軍任何一個營軍，這個營的實力會上一個台階，可惜這些人冥頑不化，非要和大明朝一起埋葬。

兩支軍隊很快殺成一團，這也是聆敬陽第一次經曆封建軍隊廝殺，明軍和大順軍殺得人頭滾滾，不斷有士兵被砍掉四肢，更有很多士兵被敵人一刀砍中要害，倒地不起。

聆敬陽不忍心下手，他還沒有做好砍殺準備，不管是大順軍，還是明軍，在沒有對他造成威脅情況下，他都不會下殺手，但是又不能讓別人以為他是一個懦夫，於是他一心一意保護張順不被攻擊。

張順和他不一樣，作為部總，他是進攻殘餘明軍最高指揮官，衝殺在最前麵，一口氣砍了五六個明軍，這其中也是有聆敬陽保護，聆敬陽至少給他擋下三次致命進攻，其中最危險的，是一個還沒有斷氣明軍士兵，躺在地上用長矛捅向張順腹部，被聆敬陽一腳將其踢出去，張順才不至於被開膛破肚。

在聆敬陽保護下，張順可以盡全力殺敵，張順也很感激聆敬陽的護衛，帶著部下繼續廝殺，兩支軍隊越打越狠，明軍人數多，但是架不住大順軍源源不斷的援軍，不斷有明軍將士被數倍大順軍圍攻打死，最後越打越少，隻剩下年輕將軍和數十個親兵在繼續戰鬥。

在這一場戰鬥中，明軍和大順軍傷亡人數幾乎一樣，剩下殘軍被數百大順軍團團圍護，大順軍將士很是憤怒，這群明軍明明是甕中之鱉，卻還負隅頑抗，造成數百大順軍將士傷亡。

張順在戰鬥中途，就不再是最高將軍，因為李道威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帶著親兵抵達戰場，他的到來，讓張順成為這場遭遇戰二把手，將殘餘明軍包圍起來以後，和聆敬陽等人等待李道威的軍令。

李道威抵達以後，並沒有下令繼續進攻，進入京城以前，陛下有令，各部盡量收降明軍將士，補充麾下軍隊戰鬥力。

他走上前，和明軍將領說道：“爾等也是華夏後裔，當今建奴勢大，三番五次入關，殘殺百姓，吾等應齊心協力，驅逐建奴，何必在此血流成河，便宜建奴呢？”

李道威這番話，說到很多人心坎子去，可是殘餘大明將士已打紅眼，戰友大多數已經成為地上屍體，隻想痛痛快快以死報國。

年輕的將軍和李道威隔空大笑：“你說的有些理，可我等食大明俸祿，生是大明軍人，死是大明軍鬼，今日能夠為大明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算是不辱先祖了。”

李道威有些憤怒，再一次勸降：“你們皇帝老兒都沒影了，變節投降我大順文武官員數不勝數，你們在這裏每殺死一個大順將士，以後和建奴作戰的將士，就會少一個，你難道要糊塗到死嗎？”

年輕將軍閉上眼睛，突然一笑，說道：“你隻看那些搖尾乞憐的人，殊不知我大明也有赤膽忠心之人，昨日，京城被攻破，有多少文武百官寧，可全家自殺殉國，也不願意爾等反賊效力，這些你沒有看到嗎？”

青年將軍決意戰死，以報效朝廷，聆敬陽很想知道這個將領名字，李道威生氣此人死腦筋，卻也敬佩忠勇，略帶敬佩之意吼道：“告訴我，你是哪一支部隊？”

青年將領很自豪告訴他，他是京城府軍前衛指揮僉事，是禁軍中級將領，在其他同袍紛紛投降以後，他仍舊選擇為大明盡忠。

李道威閉上眼睛，長歎一口氣，說道：“你可有未了心願？”

“沒有了，今日能夠和諸位血戰一場，也算是不汝身上這一副鎧甲。”

青年將軍說完以後，像是想起什麽，又說道：“這位將軍方才說，我等每殺死貴軍一個軍士，以後抵禦建奴勇士就會少一人，此言不假，既然天命如此，我等死去便是，還請諸位爾莫要讓建奴入關，取了天下。”

李道威知道此人一心求死，連忙喊道，不可。

可青年將軍飛速拔刀自刎，二十多個殘兵追隨將軍也紛紛自殺，讓數百大順軍將士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麽，很多人並沒有獲勝的喜悅，反而覺得有些失落。

李道威臉上很難看，這些大明將士死的沒有價值，卻讓他當頭一棒，建奴確實是一個勁敵。

陛下在起兵檄文中，也提到大明抵禦建奴不力，屢次被建奴入關，燒殺搶奪關內百姓，進入京城前還聽劉將軍說，不久後將會調集主力部隊北上山海關，和吳三桂的關寧軍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