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片石（二）
聆敬陽默默看著他，毫不客氣說道：“冷龐，你要去應天府，為什麽不早一點去呢，李自成破潼關後，你為什麽不走？”
“朕，在江北還有數十萬軍隊，怎麽會輕易南下，數年前清軍在京城也吃閉門羹，我以為可以守得住，哪曉得朕養了一群廢物，廢物啊！”
朱由檢有些陷入狂躁，他不能接受李自成勢如破竹，從陝西打到京城，一路上朝廷兵馬望風而降，那些他寄以厚望的將軍，大臣都做鳥獸散。
遠的不說，近在眼前的唐通，領著薊鎮兵馬投降，一來一去，大順軍兵馬壯大不少，朝廷兵馬又少了。
“你說這話對得起那些殉國忠臣嗎，你可知道京城被攻破前，有多少人選擇和大明朝一起殉葬嗎？”
朱由檢也想起來，在京城收拾屍體那一天，在那個陌生院子裏，有一大群和大明一起走的官員和家屬，還有數百不願意投降禁軍將士，最後選擇自刎而死。
“你現在說這些，是想讓我自殺以謝天下嗎？”
聆敬陽輕輕說道：“別老是把死掛在嘴邊，你死和不死，都不能救大明朝，如果我沒有猜錯，應天府已立新君。”
朱由檢徹底崩潰，他想仰天長嘯，都是他優柔寡斷，要是早一點去應天府就好了，他和聆敬陽說道：“新君是誰？”
“反正不是太子，也不會是你的其他幾個兒子。”
聆敬陽越說越氣，眼前這個男人自己不去應天府，也不讓太子去應天府，最後被大順軍一鍋端整個皇族，導致江南小朝廷，在清軍大兵壓境時，還為了皇位繼承人內鬥。
朱由檢還是不死心，說道：“或許太子去了江南。”
“幼稚，太子沒兵沒錢，去了江南，也是傀儡。”
聆敬陽還神秘告訴朱由檢，應天府那一位新君，就算是太子站在他麵前，他也不會承認太子，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打發太子，心善一點，放太子一條生路，心狠一點，一杯毒酒，送太子去極樂世界。
朱由檢被聆敬陽說的滿臉通紅，仿佛他就是一個幼兒，被大臣戲耍，還和自己嘔氣。
“夠了，朕不去江南，今晚就在一片石和清軍一決生死，明日會有人掩埋我等屍體，也算沒有辱沒先祖。”
“你給我好好活著，今晚和我一起去一片石，能不能擋住清軍進攻，還需要竭力死戰，要是讓清軍擊敗唐通，殺入關內，整個關內沒有一支軍隊，可以和清軍爭奪天下。”
朱由檢很是矛盾，突然說道：“聆敬陽，要是沒有擋住清軍，你能否領兵突襲唐通，將唐通兵馬化為你的兵馬？”
朱由檢這麽做，是想擁有一隻武裝力量，聆敬陽麾下兵馬數量並不多，卻非常雜，其中大順軍非常多，就像聆敬陽說的，軍中不能一家獨大，想要自立，就要需要其他勢力來平衡大順軍勢力。
唐通兵馬就是非常好的選擇，他們之前是薊鎮邊軍，和大明朝還有感情，隻要幹掉唐通，那些普通士兵會在一次成為明軍。
聆敬陽冰雪聰明，豈會不知道朱由檢心思，和他表示唐通敗了，他們突襲唐通兵部，隻會讓大多數潰兵投降清軍，隻有聚攏兵馬，往三屯營撤退，保存實力東山再起。
王承恩在後麵聽了兩人一言一句，忍不住和聆敬陽說道：“聆將軍，要是擋住清軍進攻呢？”
聆敬陽舉目望遠處看去，說道：“那就繼續潛伏，莫要以為清軍被擊敗，就會喪失入關決心，他們可不願意常年活在冰天雪地裏，這一次沒能夠入關，也會在李自成進攻江南之際，再一次突襲入關。”
朱由檢騎在馬上，想了一會，慎重的和聆敬陽說道：“聆敬陽，你如助我光複大明，朕，封你為一字王。”
聆敬陽聳聳肩膀，說道：“哈哈，我不稀罕一字王，我隻希望華夏民族少一點流血，我答應你，隻要我們這支部隊南下江南作戰，我會盡最大努力送你到江南。”
朱由檢聽到這些話，充滿感激之情，突然又想起什麽：“那你呢，不和朕一起打天下嗎？”
“我一開始挺想和你一起的，可在大順軍這些天，我覺得他們也是一群有血有肉的漢子，我和你一起去江南，他們呢？”
聆敬陽希望得到朱由檢的回答，朱由檢良久不能言語，聆敬陽告訴朱由檢，他是這群大順軍主將，就算是他投降江南明軍，這些部下也不會投降，不投降明軍，就會被江南明軍剿滅，再回到大順軍，也會當成叛軍被消滅。
所以他不能讓這群有血有肉漢子，成為個人野心犧牲品，朱由檢聽著聆敬陽每一句話，被聆敬陽人品折服，和聆敬陽說道：“真有兵刀對壘那一天，朕一定下令諸軍退避三舍，以謝聆將軍。”
“我希望不會有那麽一天。”
聆敬陽說完後，李如風從前軍跑回來，有些急切和聆敬陽匯報右營指令，右營製將軍袁宗第下令聆敬陽這支兵馬，迅速和白鳴鶴部匯合，全軍駐守在一片石東側，保護唐通，白廣恩部右翼不被敵軍突襲。
聆敬陽立即下令全軍往一片石東側前進，李如風和他一起去白將軍那裏報道。
朱由檢看著聆敬陽和李如風離去，仿佛在這一瞬間得到升華，聆敬陽一席話，讓他成熟不少，作為一國之君，他不能，也不會和其他人吐露心聲，也沒有人敢像聆敬陽這樣和他說話。
他認識到之前自己是多麽絕情，多麽愚蠢，他和王承恩說道：“王恩，你說我們還能東山再起嗎？”
王承恩用蚊子嗡嗡大小聲音，和他說道：“有聆敬陽這等良將，日月將會重現人間。”
日月意欲明，朱由檢笑而不語，猛地用腿夾馬腹，戰馬猛地往前衝刺，王承恩也跟上大部隊前往一片石東側陣地。
聆敬陽和李如風趕到白鳴鶴軍中，白鳴鶴也很重視聆敬陽，能夠從三屯營突圍送來情報，是條漢子，很欣賞聆敬陽勇氣和能力，聆敬陽又在陛下麵前露臉，這一次戰鬥結束以後，肯定會受到重用，如果人品可以，女兒倒是可以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