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山海關（一）
包衣溫飽解決以後，聆敬陽並沒有著急帶部隊趕往山海關，一是從三屯營到山海關有段距離，二是部隊剛剛整軍，還有很多需要去完善地方。
首先是兵要認識將，將也認識兵，讓各部將領和士兵熟悉，就需要半天時間，其次是軍備，城中糧草可以讓部隊食用三天，從清軍那裏繳獲一批糧草，至少在未來五天內糧草充足，聆敬陽沒有把糧草分給各部，而是給每部發放一天糧草，其餘糧草全部由老饅頭負責護送。
再次是武器裝備，清軍火器裝備率高，披甲率也高，這一次戰鬥中繳獲不少鎧甲和火器，全部裝備給全軍最勇敢戰士和將領，保證軍隊戰鬥力下線不至於很低。
最後就是銀子，在戰鬥中也繳獲建奴一些銀子，但隻有兩百多兩銀子，這些銀子隻夠全軍將士四分之一月軍餉，聆敬陽也不吝嗇，把銀子都發給眾將士，當做上半月的軍餉，城中部隊在銀子刺激下士氣爆棚。
城外還有零星清軍殘餘部隊，不甘心失敗，想要伺機偷襲三屯營，聆敬陽也不含糊，讓方小眼領著包衣軍去城牆，這些包衣和清軍有著血海深仇，又有軍餉，城外清軍風吹草動，都被包衣死死看著，清軍沒有半點機會偷襲，隻好在城外搖頭歎氣。
城外的清軍沒有兵力進攻三屯營，聆敬陽下令全軍在三屯營休息，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整，第二天全軍啟程趕往山海關，在出發之前，聆敬陽明確各部將領，所部將士不許有人掉隊，為了防止麾下部隊投奔以前老部隊，給部隊帶來內訌，聆敬陽還授權老饅頭，要有人想回去，不要強行留住，人可以走，但是武器留下。
老饅頭聳聳肩膀，和聆敬陽說道：“你這是在防李如風，還有那兩個唐通的人？”
他以為李如風還好點，主要全鐵風和冷如鐵，這兩人昨天還是唐通部下，雖然唐通已經投降大順軍，可畢竟跟著以前戰友一起戰鬥，總比跟著聆敬陽這一群陌生戰友要強。
聆敬陽像是點頭，又不像是點頭，和老饅頭笑而不語，一切盡在不言中，老饅頭和聆敬陽說道：“掌旗的，咱們這個哨就剩下我，冷龐，王恩，還有王堡，你看是不是把王堡也提一下？”
聆敬陽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王堡是哪個，他想了一會，有點印象，是四個大明降兵之一，其他三個降兵在戰鬥中犧牲，就剩下他一人活下來，他和老饅頭說道：“就讓他去全鐵風那裏當哨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得令。”
老饅頭興奮衝衝帶上王堡，去全鐵風部擔任哨總，全鐵風見老饅頭帶個人來當他的哨總，二話不說，立即給王堡安排哨總，王堡在全鐵風部成為聆敬陽一顆棋子，至於這顆棋子會不會起到效果，聆敬陽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啟用。
這一隻小部隊為了避開其他軍隊，計劃走小路去山海關，聆敬陽和諸位將領說起，他們不僅是要避開清軍，還要避免被大順軍其他部隊給吞並。
為此聆敬陽特意召來全鐵風，冷如鐵二人，二人是薊鎮活地圖，聆敬陽迫切希望他可以提供更適合的路線，全鐵風和聆敬陽說道：“我軍可以從遷安城往東北前進，沿著這條路抵達界嶺口，這條路基本上沿著長城走，可以避開其他各路兵馬，但距離長，耗時久，大概五天時間可以趕到山海關。”
今天是十八號，從這條路走，等抵達山海關，戰役已經結束，迎接他們不是大順軍兵馬，而是被清軍打的潰敗的大順軍，還有清軍和關寧軍組成的虎狼之師，那時候去山海關沒有任何意義。
聆敬陽說道：“如星夜馳行呢？”
“這條路走不快，都是山路，五天能趕到已經是最快速度。”
聆敬陽滿腦子都是二十一日爆發的山海關大戰，突然腦光一閃，山海關大戰二十一爆發，並不代表李自成率領主力部隊在二十一趕到山海關，此時大順軍主力部隊，應該也在趕往山海關路上。
實際上李自成就在昨日，也就是十七日率領大軍抵達永平府，如果聆敬陽可以全軍提速趕往撫寧，或許能夠和李自成會師。
可聆敬陽這支部隊速度太慢，他帶著部隊往永平府前進，早上出發，到中午時隻前進二十公裏，全軍大部分將士累得坐在地上起不來，聆敬陽看著這些士兵，一個個氣喘籲籲，身體素質太弱，尤其是包衣，更是累的吐舌頭，或許這些包衣從喜峰口入關就耗盡精力。
不得已之下，聆敬陽隻好讓金大手等俘虜給大軍安營紮寨，金大手帶著十多個死活不投降俘虜，給大順軍將士搭建起二十多個簡易軍用帳篷，聆敬陽讓方小眼部去放哨，其他將士都躺在帳篷裏麵睡午覺，養足體力，下午繼續前進。
按照聆敬陽計劃，今晚星夜馳行，爭取在二十號趕上大部隊，那時候想方設法也要讓李自成獲得清軍入關情報，在山海關大戰中留足兵力抵擋清軍突襲。
尤其是唐通部，在一片石方向要加強防守力量，隻要堅持到大順軍消滅關寧軍，清軍突襲就會失去作用，大順軍有時間重新排兵布陣，和清軍一決雌雄。
聆敬陽計劃很不錯，可隨後趕來一支軍隊，讓聆敬陽暴跳如雷，這是大順軍後營一支部隊，全軍一千餘人，隸屬於後營右果毅將軍高一功部隊，他們作為預備役，也星夜趕往山海關。
恰好趕上聆敬陽這支部隊，在他們眼裏，隻看見不知是哪個營的數百大順軍士兵，懶懶散散躺在帳篷裏休息，這支部隊將領不由得大怒，帶著數十個騎兵闖進聆敬陽軍營，被方小眼帶著士兵擋住。
後營將士看見方小眼等人額頭光禿禿的，頓時大驚，這不是清軍嗎？
他們趕緊大聲呼喚其他將士，準備進攻聆敬陽軍營，聆敬陽聽到軍營外人聲嚷嚷，提起大刀，帶著眾將士來到軍營大門口，大老遠就看見方小眼和他的部下，舉著武器頂著一大群陌生軍隊，不讓他們進入軍營。
聆敬陽連忙下令各部應戰，他帶著親兵來到軍營大門口，方小眼見他前來，說道：“掌旗，這些人非要說我們清軍。”
這是鬧烏龍，聆敬陽和後營將士說起他們也是大順軍，在完成兵部侍郎左懋泰布置的任務以後，趕往山海關參加戰鬥，後營是大順軍老營部隊，這隻部隊將領是都尉，叫做王啟，他頗為瞧不起聆敬陽，說道：“你們這些人一看就是清軍種，別以為老子不認識清軍，老子在關外砍清軍人頭時，你們這群娃娃兵還在娘胎肚子裏麵。”
王啟在崇禎十三年參加鬆錦之戰，所在部隊和清軍血戰後敗北，他當時還是一個把總，帶著數十個士兵逃回關內，卻遭到無情鄙夷，一氣之下，投了闖軍，跟著闖軍走南闖北，因為是正兒八經官軍，作戰勇敢，大順軍攻破京城以後，王啟被提拔為都尉，職位在聆敬陽之上。
“我是兵部侍郎任命掌旗，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山海關，找到左侍郎，問問他我們是不是大順兵馬？”
聆敬陽有底氣，他麾下八百多將士，剛剛和清軍血戰，一腔熱血和勝勇無處發泄，真打起來，麵前這隻大順軍將會被打的屁滾尿流。
王啟這時候才看清楚聆敬陽附近將士，一個個橫眉怒眼，看這架勢都是不是善茬，王啟還是覺得自己資格老：“鬼曉得你們是不是清軍細作，本都尉命令你們，在前麵走，我們在後麵看著，到了前線，我會親自拜見侍郎。”
李如風看不下去王啟擺譜，怒罵道：“你算哪根蔥？就資格老，我看你就是老王八。”
話音剛落，兩軍將士打成一團，因為都是舉著大順軍旗幟，都默認彼此是友軍，沒有械鬥，都是用拳頭來比一比誰的更硬，一千多將士拳拳到肉，打得不亦樂乎。
聆敬陽拚了老命，想阻止雙方鬥毆，卻被一個老營士兵一拳打在腮幫子上，這一拳頭打怒聆敬陽，他反手就是一拳，襲擊他的士兵頓時被打昏在地，其他老營士兵見聆敬陽一拳就打昏一個人，都上來群毆聆敬陽，聆敬陽那打的過這麽多人，正準備往後撤，身後衝出來數十個士兵，和老營士兵打成一團。
這群士兵中有一個聆敬陽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朱由檢，王承恩也跟著朱由檢一起打，兩人常年生活在宮中，鬥毆本領自然不強，很快就被老營士兵一頓揍，聆敬陽衝上去，一腳一個，連打帶踢，打散這群老營兵，趕忙去支援其他部下，營地仍然在繼續鬥毆，兩軍大有今天不分出勝負，不罷休的勢頭。
最終還是聆敬陽部下技高一籌，畢竟剛剛得到休息，體力充足，王啟和他的部下，被打的抱頭鼠竄，數百人被打倒在地，痛得直哼哼，王啟本人更是被老饅頭一個老拳，打的兩眼冒金星，部下趕緊掩護他撤退，這場鬥毆以聆敬陽部大勝全勝而告終。
老營將士不服氣，從剛才打鬥中，他們認同聆敬陽等人確實是大順軍，如果不是大順軍，早就動刀子，可還是咽不下這口氣，非要和聆敬陽再來一場群架，找回麵子。
聆敬陽可沒有時間和他們玩，他必須要盡快趕往山海關，將清軍秘密入關消息告訴李自成，王啟讓部下去挑釁，下午找個時間再來一場戰鬥。
王啟死活不讓聆敬陽啟程，聆敬陽不得已，隻好喊話王啟，說是有重要情報，問王啟敢不敢來他的軍營，王啟頭也鐵，反正有這麽多部下，他去聆敬陽軍營，可以掙回麵子，於是他帶著一個掌旗，兩個部總來到聆敬陽軍營。
進入軍營，方小眼等人捂著被打的發紅眼睛，死死瞪著他，在剛才鬥毆中，方小眼這些包衣被打的最狠，誰讓他們額頭瓦光瓦亮呢，老營士兵打起來也順手，方小眼等人幾乎抗下大部分老營士兵進攻，給其他將士爭取打敗老營機會。
聆敬陽見到王啟，他額頭鼓起一個大包，這是老饅頭傑作，老饅頭站在聆敬陽後麵，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王啟一眼就看到老饅頭猥瑣模樣，心裏那個氣，卻又不好發作，隻能是憋在心裏。
“這位將軍，我們是右營白鳴鶴將軍下屬部隊，此次趕往山海關，是有重要情報向陛下匯報，還請將軍行個方便，莫要繼續鬥氣，傷了和氣不說，還傷了眾將士軀體。”
聆敬陽這一番話非常客氣，王啟卻還不依不饒，今天他的部下被打的東倒西歪，有好幾個哨總被打的，現在還迷迷糊糊神誌不清，他又是都尉，比聆敬陽高一個級別，下午非要再來一場戰鬥，否則這口子咽不下去。
“老子堂堂都尉，可是老營老部隊，今日被你們這群右營新兵打了，傳出去以後還怎麽混，今天下午，必須找回場子。”
聆敬陽實在是不想和他爭口氣，語氣開始強硬起來:“這位將軍，夠了。”
他突然把語調變冷，王啟有些不適應，剛想開口說話，聆敬陽又說道：“你是都尉，比我高一級，我應該尊重你，可你這樣小家子氣，把前線友軍置於何地？”
王啟不知道聆敬陽給李自成送去清軍入關情報，以為聆敬陽這支部隊不過是送去普通情報，就算是下午再來一場搏鬥，晚上還是可以繼續趕路。
聆敬陽突然上前，把王啟嚇一跳，以為聆敬陽要弄死他，往後退一步，聆敬陽在進一步，飛快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中午你在我軍看到所謂的清軍，是我們在三屯營打敗清軍，從他們手中救回來的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