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不忠不孝,犯欺君之罪
此刻,蒙烈父子已經安全,也不用再演戲。
梁休再次回到隊列裏,雙手攏在一起,低著頭,又開始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梁休似乎聽到西南三州,有流民作亂什麽的,朝堂上又吵鬧了一陣子。
再一睜眼,朝會已經到了尾聲。
老太監賈嚴,擺正拂塵,清了清嗓子,正要宣布退朝。
突然,殿外傳來一道淒然蒼老的聲音。
“陛下,老臣要狀告太子,求陛下為老臣做主啊!!”
“殿外何人喧嘩?”
隨著賈嚴傳話,親衛放行,門口立刻衝進來一個人影。
來人一路踉踉蹌蹌,走到大殿中央,啪嗒一下,跪在地上,長揖在地。
“陛下!臣乃弘文館學士,散議大夫崔士忠,陛下,臣有冤情,臣要狀告太子。”
梁休忍不住撇撇嘴,懶洋洋道:“行了,崔學士,大家又沒聾,不用叫得那麽大聲。”
“閉嘴!”
梁啟沒好氣地瞪了梁休一眼。
要不是群臣在此,他真恨不得衝下去,對準太子的屁股狠狠踹兩腳。
這臭小子,剛剛才被人家告完狀。
這還沒消停呢,又來一個告狀的。
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簡直無法無天了。
氣歸氣,梁啟還不得不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對崔士忠道:“原來是崔學士,你要狀告太子,不知太子犯了何事啊?”
崔士忠直起上半身,目光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麽。
很快,他就發現了最前麵的少年太子,眼底不禁閃過一絲冷笑。
一個毛頭小子,真以為自己是太子,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裏?
敢得罪老夫,老夫就能讓你名譽掃地,名聲爛大街。
看你太子之位,還坐不坐得穩!
想到這裏,崔士忠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一臉鄭重地道:“陛下,臣要狀告太子二宗罪。”
“其一,毆打當朝官員,目無法紀,其二,褻瀆師長,不知尊師重道。”
梁啟隻能配合演戲:“此話當真?”
崔士忠一本正經道:“此乃微臣親眼所見,斷然不敢有半句妄言,請陛下明鑒。”
此話一出,群臣嘩然。
眾人看著太子,竊竊私語,表情各有不同。
凝重、失望、懷疑、竊喜、幸災樂禍……
盡管不一而足,但有一點,大家幾乎達成共識。
那就是,這位剛到束發之年的少年太子,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在此之前,外界普遍對太子的評價是,知書達禮,聰慧內斂,仁慈敦厚。
甚至,有不少朝臣曾據此推斷,太子將來,一定會是一代仁君。
實乃江山之幸,百姓之福。
可是現在,別說外人,就連一些熟悉太子的大臣,也對梁休產生了陌生感。
曾經那個滿身優點的太子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是一個乖戾殘暴,還愚蠢淺薄的少年。
不論怎麽看,都不像一名合格的國家繼承者。
一想到將來,炎國會交到這樣的人手上,很多憂國憂民的老大人,就忍不住唉聲歎氣。
更有之,簡直痛心疾首。
這些被兩位王爺看在眼裏,不免又暗生幾分竊喜。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他們敢肯定,隻要崔士忠狀告成功,梁休在群臣心中的印象,立刻就要變臭。
與之相比,之前的彈劾已經算不了什麽。
反正打擊政敵這事,今天做不成,還有明天,明天不成,還有將來。
隻要把柄抓得好,總有成功的那天。
反倒是名聲這東西,一旦臭了,再想恢複,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顯然,炎帝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又開始為自家兒子頭疼。
用手指揉了揉眉心,許久,才明知故問道:
“崔學士,你說太子毆打朝廷官員,到底毆打的是哪一位啊?”
不出所料,崔士忠立刻報出了上林苑苑丞張茂的名字。
隨後,便將昨日梁休如何囂張狂妄,又如何縱容手下太監打人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崔士忠大義凜然道:“啟稟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屬實,張茂至今還因重傷,臥床家中,陛下隨時可差人查證。”
隨即,禦史大夫禦蔣允又站了出來,麵無表情道:
“啟稟陛下,若崔學士所說不假,太子就犯了縱仆行凶,毆打朝廷命官等罪,理應問責懲戒。”
麵對這個一根筋,梁啟更加惱火。
一個上林苑管種地的,最多不過七品的小官,也能叫朝廷命官?
打了就打了。
我梁啟的兒子,打一個芝麻小官怎麽了?
當然,這話他不可能真說出來,隻得問梁休:“太子,崔學士說的可對?”
“啟稟父皇,他倒也沒有說錯,那個上林苑丞,確實是兒臣叫人打的。”
眼看太子如此理直氣壯,沒有半點愧色。
群臣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開始為張茂鳴不平。
梁休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開門見山道:“可能諸位大人,覺得孤做的不對,不過……”
他依舊麵不改色:“孤打他,並不代表,孤就有錯啊。”
群臣盡皆愕然。
這算什麽鬼話?
就因為你是太子,就可以胡亂毆打朝廷命官了?
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
當即就有人忍不住,紛紛下場,群起而攻之。
“太子豈能這樣說,殿下身為天下表率,犯了罪,就必須接受更嚴厲的懲罰。”
“不錯,張大人雖然職位不高,也是朝廷命官,怎可隨意侮辱!”
“太子已是束發之年,不是小孩子,豈可如此胡鬧……”
譽王心中樂開了花。
瞧準機會,站了出來,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太子,盡管你身份在本王之上,但有句話,本王卻不得不說。”
他一本正經道:“你我身為皇族,代表著皇家顏麵,更應該以身作則。”
“如今,你為非作歹,還知錯不改,不僅會讓皇家丟臉,也會讓父皇跟著蒙羞。”
他義正言辭地道:“我若是你,一定會挺身而出,主動請罪,不然,將置我皇族尊嚴於何地?”
“說得好!”
誰也沒想到,梁休不但沒動怒,反而鼓起掌來,笑道:“既然譽王如此深明大義,怎麽還不跪下,向父皇磕頭請罪?”
“本王又沒犯錯,為何要請罪?!”譽王嗤笑道。
“誰說你沒犯錯?”
梁休義正言辭道:“你犯了不忠不孝,目無君上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