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慘烈
“他娘的。”
朱元璋像是火燒屁股一般，直接跳了起來，許青也是一臉慌張。
照這麽發展下去，不出一刻鍾，敵軍就會兵臨城下。
並非明軍怯戰，實在是對方的這種作戰方法太過無解。
他們居高臨下看得清楚，但那些在後麵悶頭直衝的敵軍毫無所知，
那些人隻是執行著長官的命令，全然不知前麵發生了什麽，等到這些人來到前麵時，已然晚矣！
“快，快讓其他城門的守軍撤回來，共同禦敵，快……”
朱元璋當即派親兵，持軍令去調動大軍。
敵軍還在穩步推進，想停也停不下來，此時雙方已經擠作一團。
隻要不慎跌倒，立刻就會被後麵的人踐踏，生生踩踏至死。
在這種攻勢中，任何高明的戰陣都失去了效果。
近了，又近了……
弓弩手們早已手臂發酸，射箭的頻率也越來越低，明軍被人潮裹挾著不停地倒退，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們的長矛根本施展不開，雙方由搏殺變成了推搡。
看起來很滑稽，卻一點也不好笑。
每時每刻都有人喪命，他們不是砍死、刺死，而是被活活踩死。
這種無賴打法，完全超出了許青、朱元璋的預料。
終於，明軍退無可退，被擠到城門前。
但後麵的人依然在前進，雙方人馬徹底混在了一起，場麵混亂不堪，若不是明軍穿著統一製式的服飾，連敵我都無法分辨。
“嘎吱吱……”
千瘡百孔的城門發出‘哀鳴’，顯然快要承受不住。
伴隨著‘嘩啦’的聲音響起，城門終於破碎，接著，洶湧的人潮入了城。
許青和朱元璋徹底傻眼，滿腦子都是三個字：
城破了！
“殺！”
這時，一股股明軍從城內殺了出來，手持大刀長槍殺了上去。
隨著他們的加入，穩步向前的潮流也遲滯下來，真正的大混戰開始了。
陣營全被打亂，毫無章法可言，旗語也失去了效果，所有人都在各自為戰。
“轟轟……”
數顆霹靂彈打進來，瞬間有數百人斃命，但現在雙方混在一起，敵軍也有傷亡，甚至比明軍還要多些。
“四弟，你先回去，這裏交給我就成。”
朱元璋眼睛血紅，拎著大刀就要衝進去，卻被許青一把拉住。
這樣的混戰，別說是他，就算是常遇春上去也得飲恨。
“莫衝動，我們還有機會！”許青咬牙道，“咱們趕緊建立第二道防線。”
說罷，拉著朱元璋繞了出來，指揮最後的麵的明軍。
“兄弟們，撤，往後撤！”
許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集結了五千明軍撤退。
而前麵的一萬多人早已和敵軍混在一起，就算是聽到了撤退的命令，也無法撤離戰場。
這一做法無異於壯士斷腕，但許青也沒有其他辦法。
慘叫聲，哀嚎聲，踩踏聲……響徹這方天地。
王二麻看到大軍進了城，嘴角浮現一抹陰狠的笑意，其他三人也是滿臉笑容。
“王哥，你這招還真是厲害，雖然損失大了點兒，但卻極為有效，一炷香就破了城，比大炮還管用。”
“哈哈……”
王二麻傲然一笑，“走，咱們也進城，現在明軍軍心渙散，堅持不了多久，屆時招降他們便是。”
“好主意！”
幾人欣然同意，他們現在對王二麻心悅誠服，不知不覺間已對他馬首是瞻。
城中的大戰還在繼續，數萬大軍擠在這狹小的城門口附近，擠擠攘攘，個人勇猛徹底失去效果。
現在的情況就像是‘拔河’，在雙方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比的是人數優勢。
顯然，王二麻的人數占優。
明軍們一邊戰鬥，一邊被人潮裹挾著後退。
這邊，許青等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挖戰壕，堆土牆。
城中百姓也聞訊趕來，老人，婦女，孩子……都在盡著自己的綿薄之力。
張財主，趙財主，李財主……一眾地主豪紳帶著家仆為明軍減輕壓力。
在這麽多人的共同努力下，終於在敵軍趕來前，建立了一道人為天塹。
不過這樣一來，敵軍是暫時擋住了，同時上萬明軍也被阻擋在外。
許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但也無可奈何。
朱元璋咬牙道，“弓弩手給我狠狠的射，不要傷了自家兄弟。”
弓弩手們一個個紅著眼，也不說話，隻是手中的箭矢一發接一發的射著，盡量減輕友軍的壓力。
天色漸暗，敵軍的攻勢也越來越猛。
戰爭無情地剝奪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許青暗歎：
這個世上也隻有萬物之長的人類，才能組織之這麽多同類進行大戰，也隻有人類有能力殺死這麽多同類。
真是可悲！
此刻，混戰中的明軍已不足八千，敵軍也是死傷慘重，四萬大軍一路行來，隻剩兩萬五上下。
八千打兩萬五艱難程度可想而知，即便有弓弩手的幫助，依然是節節敗退。
這時，敵軍後方響起一陣洪亮的聲音：“現在投降，大帥既往不咎，否則，屠城！”
“不降，屠城！”
成千上萬人齊聲大喊，聲音震天響，本就處於下風的明軍聽到這話後，更是戰力大減。
朱元璋拳頭緊握，額頭青筋直突突，良久之後，拳頭微微鬆開，嘴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
“明軍聽令！”
“大哥。”許青一驚，連忙拉住他，“就算咱們降了，百姓們也不會逃脫他們的欺淩。”
“我明白！”
朱元璋苦澀道，“可我不能看著這些兄弟白白送死啊！”
許青沉默，雙手慢慢從他袖子上移開，內心自責不已，自己這次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若是不讓徐達他們反攻濠州，或許不會有這樣的局麵。
“四弟，不怪你。”朱元璋知道他在想什麽，“那是大家的都同意的。”
說著，他笑了笑，“不管怎麽說，咱哥幾個也算是轟轟烈烈，雖然沒成大事，但也不枉此生了。”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聲道：“明軍聽令……”
“殺……！”
一陣喊殺聲傳來打斷了朱元璋的話。
許青一怔，連忙爬向土牆尋聲望去，灰敗的臉色頓時湧現狂喜之色。
“大哥，三哥他們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