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其實解決的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就算爺爺不去打仗,那土地分配不均,土地兼並的現狀也壓根無法改變,曆朝曆代皆是如此。就算能改變一城一地,也無法保證全國都如此。就好像爺爺說的利益分配論一般,這裏麵牽扯的人和利益太多了,上至皇親國戚、朝中勳貴,下至府衙官員,士紳、地主,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就算在我朝靠著爺爺的威名可以震懾宵小,完成土地丈量和重新分配,那到了我爹那一朝呢?”

“還是會重新出現新的勳貴階級,他們一樣也會與民奪利,土地依舊會出現分配不均的現象。到那個時候,百姓沒有土地,沒有生計來源,一樣還是會有無數人餓死。”

這些話可不是朱瞻基信口胡說的,這是古代封建王朝社會的本質,也是曆朝曆代的共性問題。對利益的追逐是人的天性,根本不可能消除,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真的可能吃不上飯,真的可能會餓死的時代,對利益的追逐幾乎已經轉化成了生物對生命渴望的程度,是刻在基因裏的天性。

對於21世紀的人而言,可能一袋米隻是一袋米,沒有它並不會對自己的人生產生太大的影響,可對於這個時代不同,一袋米,在很多時候就是一家人的性命。

試想在這種幾乎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感受過饑餓和死亡危機的時代,那種對物質的追求,是前所未有的。

哪怕日後發達了,那種對饑餓的恐懼回憶也會讓人無時無刻都處於瘋狂的貪婪狀態下。

這一點朱瞻基從上一世老一輩爺爺奶奶以及父母那一代的身上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差別。

一家人中哪怕收入最低的一個,其工資收入中的一部分,也完完全全能夠滿足一家人所有的基本食物問題。可在他小的時候,依舊能夠在爺爺奶奶家的院子窗台上看見曬的樹皮。

那時候他一直以為是什麽特殊的藥材之類的東西,可有一次聽到母親談起時,才明白那是因為爺爺奶奶那一輩窮怕了,餓怕了,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提前曬一些在現代人看起來根本不能充當食物的東西,就是害怕在什麽時候吃不上了,在危難之時充饑。

還有在生活中,哪怕是生活在繁華的都市,他們依舊可以做到每天一分錢不花。

路過看見什麽瓶瓶罐罐,還會收集起來賣掉。

隻要是能多賺一分錢,對於他們那一代的人而言就絕對會去做。相反,新時代的人就會考慮,值不值,想不想,和自己詩和遠方的觀念又是否衝突。

這就是時代的差異,而當有過這種經曆的人進入到官場,手中拿到了權力後,可以輕而易舉的為自己謀私的時候,一念之差,其對社會產生的危害可想而知。

而當這種狀況占據了這個社會的主流,成為普遍現象時,土地皆並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一萬會發生並且愈演愈烈。

所以,朱瞻基很清楚,在現有的稅收製度下,土地皆並的現象不可改變,即便靠著強權改變了一時,終有一日還是會繼續反彈,甚至遠超現狀。

但這些問題朱瞻基知道,朱棣又何嚐不明白,輕哼一聲,道:“這些話隨便揪個朝中大臣也知道,關鍵是要如何解決,你若能答的上一個合理的辦法,這關便算你過了。”

聽著朱棣的話,朱瞻基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即便以他個人的腦子想不出來,但有史可鑒啊。隻不過,朱瞻基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十分好奇的反問道:“爺爺,咱們說好的是考較處置政務的能力,您確定這個問題您能解決?”

既然是考較的問題,這出題之人總是要會的吧?

難不成你問天上有多少顆星星,也得答出來才行嗎?這不就成玩賴了嘛。

聽到朱瞻基的質疑,朱棣這心裏還真有點尷尬,這說好了是考較,卻拋出這麽個滿朝文武都解決不了的死局,多少有些難為人的意思了。

不過,朱棣自個兒心裏明白是明白,但題都出了,難不成承認自己玩賴?

隻能是繼續嘴硬的說道:“別扯其它亂七八糟的,你小子若是沒有這點本事,就乖乖的在這兒給爺爺老老實實的處政。”

瞧著老爺子這蠻橫不講理的態度,朱瞻基也隻能無語的揉了揉太陽穴。

“其實解決的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聽到朱瞻基還真敢接下這話,朱棣頓時樂了。開玩笑,這千古難題還能被你一個小子解決了不成。

“繼續說。”

朱棣沒有第一時間質疑,但心裏卻早已做好了借機糾錯教育的準備。

這千古死局若是能被朱瞻基這個區區毛頭小子給解決了,那曆經滄桑,泥潭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朝中大臣們也就別活了。

當然,對於朱棣的心思朱瞻基並不知曉,就算知曉也不會在意,反而是在仔細思考斟酌後,說道:“其實辦法還是很簡單的。一共可以從三個方麵來解決。”

見朱瞻基這話越說越狂妄,連很簡單都說出來了,朱棣心中不由一陣輕笑,但朱瞻基畢竟年紀小,朱棣倒也沒有在意,年輕人不氣盛那還叫年輕人嗎?

若年輕人都變的沉著冷靜,做事說話謹小慎微,那還要他們這些年紀大的做什麽。

所以,朱棣雖然並不覺得朱瞻基真能說出什麽好辦法,但依舊沒有打斷他,任由他繼續說下去。

年輕人嘛,是要犯錯的,隻有犯了錯才能進步學習。

“這第一,肯定是改革當前的稅收製度。想要達到在朝廷的稅收製度下沒有人會因此而餓死的情況,那首先就得滿足一點,根據實際情況進行稅收,錢多糧多地多的多征收,錢少糧少地少的少征收,最起碼要保證在現行的稅收製度下,沒有任何生計來源的百姓不會受到任何來自於稅收製度的壓力,促使這些異常窮苦的百姓達到最起碼不入不出的情況。”

“唯有在這個情況下,才能保證百姓不會因為朝廷的稅收而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