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一曲轟動
琵琶聲起,清脆入耳的聲音,令人心曠神怡。
本來調子極慢,顯得些許優雅,但接下來萬逸樓唱的速度,小奴兒秀眉微蹙,撥弦的速度越發快起來。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前一段,有些學子評頭論足,倒是一般般,正常的敘事手法,並不見太高水準,隻能說是中規中矩。
有些學問高一些的學子,已經開始皺眉。
“忽聞水上琵琶聲,主人忘歸客不發,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小奴兒看著手中琵琶,會心一笑。
怪不得要用琵琶來演奏呢。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周圍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這種描述,已是大家的水準了。
小奴兒也是眼前一亮,曲子倒是不錯,隻是吟唱的人,一副公鴨嗓,壞了雅致。
接下來萬逸樓所吟唱的內容,宛若在人群中扔了個重磅炸·彈。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幹。”
這是賣藝女的自述,小奴兒的琵琶聲不自覺的幽怨起來,她眨巴眨巴眼,感覺有東西流到嘴角,有些鹹,是眼淚。
周圍看熱鬧的風塵女子,早已哭成淚人,這不就是他們的真實寫照嗎?
青樓靜悄悄的,人群中有人在掩麵哭泣,也有男子在歎息。
賣身女子,年輕時以色侍人,等老了,自然色衰愛弛。
“我聞琵琶已歎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
學子們眼睛都直了,這詞,真是這莽夫寫的?
他們羞紅了臉,剛剛還說對牛彈琴,現在想想,這牛,怕是說的他們吧?
而且這曲子,千古未聞,極為新穎,讓人聽了心中舒適。
一曲唱罷,在無人開口。
詞曲,當真一絕,即便是當朝大儒,也難出其右。
……
許久,小奴兒才緩過神來,她輕輕擦拭臉上的淚滴,看著周圍其他姐妹涕泗橫流,輕歎一聲:“公子真乃奴家知音。”
萬逸樓嘿嘿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還請公子入內,為奴家解惑。”
“解衣我倒在行,不過這解惑嘛,倒是容我考慮考慮。”
他一臉賤笑的樣子,讓周圍學子恨的牙癢癢,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寫出如此佳句呢?
小奴兒這朵鮮花,怕是今晚要插在牛糞上了。
……
入帳後,一陣芬芳撲麵而來,這味道甜而不膩,讓人心曠神怡。
萬逸樓猛嗅兩口,隨後嘿嘿奸笑兩聲:“美人,春宵苦短,你我還是早些休息吧。”
說著,他脫掉外衣,快步朝著牙床走去。
“萬公子莫急,此時太陽還未下山,你我還是先研討研討詩詞吧。”
小奴兒臉上露出一抹緋紅:“公子真是文武雙全,寫出如此詩句,怕是手上功夫也是極好的。”
“小娘子好眼力,竟能看出我是有修為傍身的。”
“公子儀表堂堂,相貌不凡,螳螂腿,馬蜂腰,身段更是一絕,如此身材,若不是長期習武,如何能保持的呢?”
螳螂腿,馬蜂腰,飛魚服,繡春刀。
這本是外人對錦衣衛的形容,後被人拿來形容男子身形俊俏。
萬逸樓雙手抱著後腦,在屋內來回踱步:“你眼力不錯。”
這是胡扯了。
沈黎也能看出他是習武之人,青樓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是習武之人,完全是他不知遮掩,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又無半點動靜,恨不得告訴全天下老子是習武之人了。
“相逢何必曾相識,詩中這一句是極為出彩的,敢問萬公子,是何時所得此詩的呢?”
“呃,也就是端午節吧。”
萬逸樓岔開話題道:“良宵苦短,咱們還是快些寬衣,到了牙**,你我聊聊心裏話。”
小奴兒寄身風塵中,察言觀色更是一流,萬逸樓越是轉移話題,她就越是懷疑,這詩,根本就不是他寫的。
他說端午節?也就是前兩日,莫非是哪位大儒所做,還沒來得及宣告世人,便被他剽竊了?
必然如此。
她美眸流轉,淺笑嫣然的看向萬逸樓:“萬公子當真好文采,小女子沉迷此詩無法自拔,不如……”
“你無法自拔,我幫你拔。”
萬逸樓越是這麽說,越是堅定了小奴兒的猜測。
“不如公子在作一詩,若是還讓小女子驚為天人,小女子即刻寬衣解帶,服侍公子。”
一聽寬衣解帶,萬逸樓眼睛都直了,可說到作詩,他又如霜打的茄子。
無論如何,氣勢不能輸,他忙答道:“你要知道,這名詩佳句,都是需要天時地利與人和才能做出的,如何轉眼間就做出另外一首名詩了?”
“不妨,公子隨意寫一首便是,說得過去也是可以的。”
萬逸樓一聽寫詩,頓時心裏有些發怵,這首《琵琶行》,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背誦下來的,至於寫詩,他更是一竅不通。
他一個武夫,背這玩意兒比被武林秘籍還難。
不過沈黎那小子肯定會寫,他頓時靈光一閃:“我所作詩,必須在家中書房苦思一晚,呃,你們……我們詩詞界有一種人,叫做苦吟派,我便是苦吟派其中一員,不如這樣,明日此時,我再來答複你。”
“如此,甚好。”
小奴兒也鬆了口氣,總是將這登徒子送走了,若是明日他還能拿出佳句,我便再考教他一番,確定是他寫的,我才能以身相許。
……
……
……
夜幕漸漸降臨,沈黎守在妞妞床前,看著她紅腫小臉尚未消腫,心都碎了。
生活總得繼續,林晴無精打采的收拾家中和院子,大雨過後,將她的菜圃衝的七零八落。
收拾一陣後,她踩著泥濘走到院子中間的石板路上,在斷斷續續的石板路間,她一腳踩到一塊硬物,拿起來一看,正是昨日沈黎陰幹的墨塊。
地上,除了土灰色,完全不見墨跡。
而那塊墨塊,也變成了淡灰色,依舊散發著槐花的香味。
她有些奇怪,正常的墨,融化後不應該連周圍的地都變成黑色嗎?怎麽現在都成無色了?
這種墨,用來寫字的話,若是沾了雨水,會不會也變成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