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八殊王召見天九

三日後,早上七點。

八殊王臥房。

雲瀟郡主聽丫鬟說,八殊王已經起床更衣了,急切的趕了過來。

“父王?”

站在門外,雲瀟關切的喊了一聲。

門被打開,隻見八殊王穿著得體,頭發也已梳洗,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好了太多。

一向冷若冰霜的雲瀟,此刻的眼眸,竟然泛起了一絲晶瑩的淚花。

“瀟兒,怎麽還哭了,父王不是沒事嗎?”八殊王露出了笑容。

“父王,您的心可真大,居然還笑的出來?”

“大病初愈,難道不該高興嗎?”

“自然是高興,但是您都已經臥床三個月了,楚郎中說了,父王的病就是膳食太過單一引起的,以後就算您念佛,也不能依著性子來了。”雲瀟說道。

“嗬嗬嗬……父王依你便是。”

雲瀟愣了下,之前對於這件事,不管別人怎麽說,八殊王都是一意孤行,今天卻一反常態。

八殊王走出了門,抬頭望了望刺眼的太陽。

“誒,瀟兒,你說的那個楚郎中,可還在府中?”

“在府中候命呢。”

“聽管家說,是一個很年輕的土郎中?”

雲瀟細想片刻回道,“父王,楚郎中的確很年輕,不過並不是土郎中,他說你病情的時候,說了很多聽不懂的話,就連太醫院的範玉榮,也絲毫不解。”

“有趣,有趣……好久沒有見到這麽有趣的人了,帶他去佛堂,父王要見見此人。”

“女兒這就去傳他。”

雲瀟欠了欠身,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向楚天九住的院子走去。

……

楚天九所住的小院。

此刻,楚天九正在曬著日光浴,旁邊沏著一壺茶,茶杯裏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公子,雲瀟郡主來了。”

在不遠處練劍的紅依,看到長廊的方向出現了雲瀟的身影,急忙提醒著楚天九。

楚天九遠遠望去,不免被雲瀟絕美的身姿所吸引,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典雅的氣質。

“雲瀟郡主不愧是雲都第一美人,就連我都越看越喜歡。”紅依收起劍來到楚天九旁邊感慨道。

“此等美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紅依看著楚天九,“公子,你與雲瀟郡主曾有婚姻,郡主這麽美,你不想娶啊?”

“天下男人,誰不想娶。”

“等時機成熟,表明身份就是了?”

“這世間,隻有布衣楚天九,再無世子楚易寒。”

楚天九的眼神雖然孤寂,但卻決然。

雲瀟郡主走到近處,楚天九和紅依迎了上去。

“見過郡主。”二人施禮道。

“楚郎中,父王要見你,你的劍侍就不用跟著了。”

雲瀟對待楚天九的語氣比之前有了幾分溫度。

“是!”

楚天九應了一聲。

楚天九跟在雲瀟的身後走著,一路無話,一直到了佛堂。

停下身來,雲瀟才轉身看向距離她有三步之遙的楚天九。

“近一年,父王幾乎很少見客,父王大病初愈,你功不可沒,本郡主今日提醒過膳食的問題,雖然父王嘴上答應的很好,但是本郡主知道,父王心中有一份執念,按照你之前的說法,隻有父王改變膳食,才能徹底根治父王的病,對吧?”雲瀟問道。

“正是!”

“如果你能說服父王,不僅有千兩賞銀,本郡主還有重賞。”

“千兩賞銀,包括根治王爺的病,郡主無需再賞。”楚天九雙手呈上前,再次施禮。

雲瀟細細打量著楚天九,之前心係八殊王病情,才導致有些心亂,現在靜下心來,她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輕的土郎中,好像從進了王府的大門,都是不卑不亢,有禮有節。

一個土郎中,不該有這般處變不驚的定力。

“進去吧!”

雖然雲瀟心中生疑,此刻也沒有在多問。

楚天九推門走了進去,佛堂不大,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尊菩薩。

佛像前,擺著香案。

八殊王背靠著楚天九,盤腿坐在蒲團上,手撚 佛珠,嘴裏默念著經文。

“草民楚天九,見過王爺!”

楚天九來到身後,行跪拜之禮。

“無需向本王行禮,若是有心,就向菩薩三拜吧。”

楚天九打量著八殊王,沒有多言,而是磕了三個頭。

在記憶中,八殊王並不是一個信佛的人,後來楚天九建立慾天盟,也曾收到消息,八殊王現在是一個虔誠的佛徒。

這件事的契機,也恰巧是八年前。

楚天九沒有打擾八殊王,一直耐心的等候。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八殊王手裏的佛珠才停止了轉動。

“你叫楚天九?”

“正是草民。”

聽到八殊王突然問話,楚天九短暫愣神回道。

八殊王緩緩起身,轉過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楚天九。

“起來吧。”

“謝王爺。”

佛堂裏昏暗的光線下,八殊王細細打量著楚天九。

三天前,楚天九在為八殊王診脈的時候,八殊王睡意朦朧,模模糊糊的看了楚天九的正臉,覺得跟楚易寒有幾分相似。

當時他也太過虛弱,雖然心中震驚,卻無力多言。

細細打量之後,雖然還是有幾分相似,但是聲音卻判若兩人。

其實,八年前的楚易寒隻有十二歲,正處在變聲期。

“拿了賞銀,離去吧。”

“王爺,賞銀固然重要,但醫者本分,王爺的病隻是稍有好轉,並沒有完全治愈,草民還不能走。”楚天九回道。

“治好了,又能如何?”

“王爺身份尊貴,錦衣玉食,難道不想長壽嗎?”楚天九有些疑惑。

“長壽?天底下,誰不想長壽,有些人活著,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卻依舊活著。”

八殊王雙手背後,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楚天九,試圖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麽。

但是楚天九的眼神清澈無比,毫無雜念。

“王爺的話太深奧,草民隻是郎中,聽不太懂,還望王爺恕罪。”

“你從何處來?”八殊王轉而問道。

“北遼,江陽城。”

“數月前,北狄騎兵踐踏而來,連花草尚不成活,本王的病連禦醫都沒辦法,你的醫術這麽高,能讓受難的北遼百姓長壽嗎?”八殊王步步追問。

此刻的楚天九,忽然意識到。

八殊王見他,並非是談論病情,也並非是賞銀,而是對他的身份感興趣。

畢竟,八殊王曾經見過他,哪怕當時的他是癡傻的,但是十二歲的模樣,即便過去八年,也終會留下相似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