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隻要你退了婚事

陳挺是一個麵白微胖,年約四十許儒雅官員。

他來到梧桐苑之時,賈珍已經等候多時。

“陳大人來了。”賈珍起身迎接陳挺道。

“怎敢勞煩大人。”陳挺忙道,“年後不曾去大人府上拜望,是下官不是。”

賈珍是三品,陳挺是五品,雖然二人之間本有交集,但官場上那一套客套功夫還是要做。

二人寒暄完畢,分賓主坐定,早有姑娘陪著,倒酒的倒酒,布菜的布菜。

賈珍心中有事,說了些金陵城中風花雪月之事後,說起正題。

“陳大人下屬有個叫做秦業的官員。”賈珍放下杯筷,道,“不知此人現下具體負責哪一塊?”

“秦業?他可是得罪了大人?”陳挺問道。

從來就沒有免費的酒宴,陳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賈珍提起秦業,他陳挺第一反應就是如此。

“這到不是。”賈珍麵色平和,不見任何情緒道,“此人家有一女,甚為賢惠,犬子正好到了婚配年紀。

“隻是日前,我讓媒人上門提親,秦業卻說已經許配人家。”

話不用說透,點到為止即可。

陳挺心中明了,金陵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寧國府最近的風波已經傳開,陳挺自然是聽說過。

那一日,賴升在莫愁湖邊,造成的影響不小,卻是以囂張跋扈的負麵形象傳播與金陵城,相反的是,賈亮為救未婚妻,勇鬥官紳,悍然抗旨成了一時佳話。

“秦業之女,可是許給了可是那日莫愁湖邊的年輕人?”陳挺問道。

“正是他,名叫賈亮。”賈珍點頭道,“他本是我寧國府旁支,年底前來投奔,府中好吃好喝的供著他,沒想到養了一頭白眼狼,此人犯了家規被我逐出府去,沒曾想打聽道此時,不知怎的搶在了前頭。”

賈珍顛倒黑白,謊話張口就來。

陳挺點頭道:“原來如此,隻是下官聽聞那日在應天府,錦衣衛可是出手了,四太保親自在應天府坐鎮,府尹沒法子才偏袒此子。”

他不知道賈珍意欲何為,沒敢一口答應,雖然寧國府勢大,他又身在羅網之中,但還是隱蔽的點出心中擔憂。

如今文官把持朝政,勳貴一脈都很低調,陳挺想點出這點,提醒賈珍是否有必要得罪錦衣衛。

賈珍聽出陳挺弦外之音,笑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從秦業身上想辦法,你有所不知,犬子在一次廟會中偶爾見過秦業之女,回去之後便茶不思飯不想的。”

聽聞不是要動賈亮,陳挺放下心來。

不過,陳挺對賈珍的話根本不信,既往中,陳挺見過賈珍訓斥賈蓉,覺得賈珍根本不是一個為了兒子會如此考慮的人。

但,其他方麵陳挺不敢亂猜,更加不敢亂說。

“不知大人想要如何?”陳挺問道。

“很簡單。”賈珍笑道,“陳大人出麵找一下秦業,暗中提點一下他,讓他退了賈亮的婚事,這樣一來莫說是錦衣衛,即便是陛下也無話說。”

原來是這事兒,你不想擔下惡名,卻讓我去做這個惡人,破人婚事......陳挺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酒,心中盤算如何應對。

作為秦業的同僚加上級,陳挺比較了解秦業,深知秦業年過半百,放在常人身上早就告老,如今偌大年紀還在挺著,無非是不放心家中一雙兒女。

“此事倒也簡單。”陳挺思索良久道,“下官認為,給秦業挪一個好地方,去油水充足之地,再幫他解決獨子上學的問題,想必秦業定然會感恩戴德,到那時說什麽秦業都會聽。”

賈珍聞言,微微皺眉。

這樣一來,他反倒會欠下陳挺一個人情,畢竟若是和秦業結下親家,秦業得了好處,這筆賬要算在他頭上。

賈珍本意是,讓陳挺出麵壓一壓秦業即可。

陳挺顯然是看出賈珍顧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秦業之所以還不告老,就是著緊家中愛子學業,此人年歲大了,如若逼迫太甚,萬一引得他告老,大人倒是得不償失。”

雖然秦業告老,一屆白身對付起來也容易,但賈珍卻不願意等。

“如此也好,有勞陳大人。”賈珍點頭,表示會記得此事。

正事說完,陳挺趁機道:“今日恰逢休沐,不若趁今天就把事情辦了,免得明日去了衙門說起來別他人聽去,反而不美。”

賈珍心喜,當即讓賴升去隔壁庭院再開一桌,讓陳挺過去辦事,一應開銷自然是算他的。

卻說陳挺派人去請秦業,自己和賈珍吃酒耍樂。

直到一個多時辰後,陳挺隨從請來秦業,陳挺這才起身道:“大人稍後,下官過去和秦業說,完事就會來。”

“靜候佳音。”賈珍撫須。

陳挺來到隔壁庭院,秦業已經在此等候。

“陳大人。”秦業被請來,並不知道上官找他何事,當即行禮問道,“不知道大人找下官前來所謂何事?”

這一幕,像極了方才陳挺在隔壁和賈珍麵對之時的樣子,現在輪到陳挺做大,派頭自然是不一樣。

陳挺麵色和藹,聞言道:“老秦來了,快進去坐吧,你我共事多時,現下不是朝中也不在衙門,無需如此多禮。”

“禮不可廢。”秦業受寵若驚,心中更是納悶。

官大一級壓死人,平時秦業沒有感覺到陳挺這個上官的人文關懷,隻是體會到嚴苛。

好在秦業本身沒什麽背景,在任上由於年紀大了,沒有什麽野心,才和陳挺相處算是和睦,沒有什麽齷齪事情發生。

而且,秦業所在又是一個清湯寡水的,也沒有人惦記。

這邊分賓主坐下,早就酒菜端上來,一輪酒吃罷。

秦業吃的不放心,問道:“大人有事盡管吩咐便是,何必如此破費。”

梧桐苑秦業沒有來過,但吃的喝的都是上等,心中名了今兒這一桌加上這個院子,估計他一年的俸祿都不夠。

無事獻殷勤,又是上官請客,秦業知道後麵定然會有大事。

“也是,不說清楚老秦估計吃不痛快。”陳挺善解人意道,“你放心吃喝,這頓不是我請,自有貴人會賬。

“老秦啊,你的運道來了,明日我便秉明上頭,將你調去負責皇陵那邊。”

皇陵?

秦業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文昌帝登基多年,他和既往的皇帝一樣,十分重視皇陵的修建,等級不久就開始給自己修建死後的住處。

如今在建的皇陵,已經快要完工,無論是誰參與進去,都是大功一件。

且不說功勞,其餘油水也不是秦業如今能夠比擬的。

所以,秦業不信有這麽好的事情找上自己。

“大人莫非說笑。”秦業冷靜下來,道,“下官老朽,行將就木之人,難以擔當大任,還請大人另找他人。”

秦業沒有被蒙蔽心智,心知好處越大,恐怕付出的代價會越大,官場之上,從來就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處掉下來,有的隻是利益和等價的交換。

陳挺笑道:“老秦莫怕,真是好事。你也知道皇陵完工在即,等完工那日,就是接受陛下獎賞之時,除了這等好事,貴人還說了,令公子上學一事,他也可以幫著解決。”

“此言當真?”秦業色變。

秦業老來得子,對秦鍾雖然管教嚴厲,但望子成龍的心思不必別人少。

上次賈亮承諾幫秦鍾上學,進入雲麓書院,沒曾想朱統不在金陵給耽擱下來。

所以現在秦業被陳挺拿捏住了短處。

“這等事情豈能說笑。”陳挺見秦業上鉤,說道,“貴人家族學擁有許多名師,如若令公子去貴人族學上學,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秦業心動了,問道:“不知...貴人有何吩咐?”

“無他,隻要你退了令媛婚事,將令媛許配給貴人之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