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惡意
繁忙的碼頭,轉載行李沒有請碼頭的工人,而是索額圖帶的那些隨從,忙忙碌碌的把一個個木箱從船上搬到馬車上,本來閑而無事的畢冉想幫忙,結果反而被嫌棄礙手礙腳。
可能畢冉還是沒能轉換身份,忘記了自己是堂堂的戶部郎中,人們嘴裏麵的官老爺,不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了。
要不是索額圖的隨從提醒:“畢大人,我怎麽能讓您親自來搬行李呢!”畢冉還真的已經忘記,自己被封官這一回事了,畢竟這一路也沒必要穿官袍,一直都是穿便服。
索額圖則是一如既往的說話吐槽畢冉:“我說畢冉,你小子有官老爺的待遇不享受,在這逞什麽能?就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你還是站在一旁看吧。”
曹若蘭站在畢冉身後,掩著嘴笑道:“畢大哥,這些粗重活你就別逞能了,交給手下的人做就行。”
畢冉隻好作罷在旁邊齋看著,不過畢冉無論是在現在的古代,還是在之前現代,都沒怎麽幹過重活,因此經常被取笑,連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不如。
而此時,納穆福裝扮成碼頭腳夫的模樣,借著人群遮蔽,一點點的靠近畢冉所在的位置。
他的樣子一直都不暴露,在畢冉一行人力,恐怕隻有索額圖能讓出他,但是刻意的偽裝,估計就算是索額圖,也未必能認出這個人就是鼇拜之子,瓜爾佳納穆福。
而納穆福其實很緊張,他一直都沒有親自做過暗殺的事情,畢竟以前有手下在,而現在隻有他孤身一人了,並且被那個詭異少年費琢逼迫,實在是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他懷裏揣著那把淬著劇毒,通體烏黑的匕首,是前不久費琢突然在人群中出現,交到他手裏麵的。
費琢壞笑著靠近納穆福的耳邊輕聲說道:“那披著白色鬥篷的小姑娘就是曹家小姐,你過去用這把匕首,輕輕的給她劃一刀就行。”
納穆福苦著臉問道:“你這神出鬼沒的能力,你要真想要那個小姑娘的命,還不是易如反掌,為什麽要我去?”
費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就是要你去,我不殺女人。”
說完那費琢又再次憑空消失,沒有任何征兆,就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
至此納穆福依舊沒搞明白這個費琢為什麽要自己的去刺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姑娘。之前也是他要自己派人去綁架這個曹家姑娘。
雖然那時候他曾經說過綁架曹家小姐,可以敲詐曹家一大筆銀兩,還可以將曹家拖下水,再將這一切推給反清複明的組織,讓曹家乃至朝廷的視線集中在清繳反清複明勢力之上,而自己這一邊再和雲南吳三桂合作誅殺太皇太後,待朝廷大亂之後,吳三桂起兵,一起就順理成章,自己的大仇也可以得報。
然而一次次計劃失敗之後,納穆福覺得這一切都很兒戲,感覺那個費琢就是在玩著很拙劣的遊戲,把自己和弟兄們的性命視如草芥。
那詭異少年的行事作風,和他的為人一般,沒有任何邏輯,有著隻是滿滿的惡意以及諧謔。
納穆福此刻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咬咬牙在足夠接近曹若蘭的時候,他壓了壓自己頭上的帽子,低著頭快步走到曹若蘭的身後,準備捅一刀之後就混入人群逃脫。
而遠處,費琢坐在一處屋頂磕著瓜子,用單筒望遠鏡在觀察著,他嘴裏嘀咕著:“畢冉,你來這個世界不是享受的,你是遭受折磨的,來自於我的折磨。”
畢冉和索額圖邊看著那些隨從在搬行李邊在插科打諢,突然覺得身後有點不對勁,下意識的回頭,看見打扮成腳夫模樣的納穆福手裏握著一把通體發黑的匕首,在曹若蘭身後,準備伸手刺向曹若蘭的時候。畢冉急忙大喊一聲:“小心!”伸手抱著還茫然著的曹若蘭,打算用自己的後背住這突如其來的一刀。
而那納穆福因為緊張,那一刀紮入畢冉後背的衣服,沒有直接紮中畢冉的身體,匕首的刀刃擦破了畢冉左腰外側的皮膚。
畢冉隻是感覺腰部一涼,急忙喊道:“有刺客!”
其他人也在畢冉喊出來的第二聲才反應過,瞬間碼頭就炸了鍋,索額圖和曹寅這才發現那刀已經紮入畢冉的衣服。
索額圖臉上一變大聲吼道:“什麽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凶。”
曹寅也是大吃一驚,而那納穆福見行刺失敗,急忙放開手裏的匕首,企圖混進混亂的人群逃之夭夭。
奈何曹寅快步跑了過來,直接飛身一踢將納穆福踢的撲倒在地,接著兩名隨從也跑了過來,將納穆福扣手壓在地上。
索額圖走到畢冉的身邊,擔憂的問道:“怎麽樣,沒事吧?”
畢冉安慰著驚慌失色的曹若蘭,摸了摸自己的左腰外側,回道:“沒事,有驚無險,隻是腰這裏被擦破了點皮。”
索額圖舒了一口氣,隨即板著臉走到納穆福的跟前,怒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本官麵前行刺?”
納穆福一見是索額圖便將臉埋在地上,害怕自己被認出來,以前鼇拜還把持朝政的時候,他沒少和索額圖打交道。他內心慌亂的不行,他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而這時原本還好好的畢冉,突然感覺頭有些暈,雙腳有些發軟,一個踉蹌身體不自主的往後倒。
不明情況的曹若蘭慌忙的想扶住畢冉
“畢大哥,你怎麽了?”
而畢冉此刻感覺頭越來越暈,喉嚨禁不住的咳了一下,一口黑血從口中咳出,曹若蘭嚇的哭了出來:“畢大哥,你這是怎麽了?”
畢冉意識開始混沌,已經徹底站不穩了,而曹若蘭根本扶不住脫力的畢冉,翠兒急忙過來想扶住畢冉,可是畢冉身體脫力自己根本就站不住。
跌坐在地上,畢冉靠在曹若蘭的懷裏,才不至於躺在碼頭髒汙狼藉的地麵上,畢冉隻感覺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黑。
索額圖被畢冉這猝不及防的反應給嚇到了,曹寅此時發現掉在地上那把發黑的匕首,撿了起來說道:“這匕首有毒!”
索額圖急忙對幾名隨從喊道:“楞在那幹嘛,快去請大夫。”說完就示意隨從將那納穆福地上架起來,索額圖這一看覺得這個人的臉很熟,但是見畢冉情況緊急也不理會那麽多,揪著胸前的衣服憤怒的吼道:“你個王八蛋,快把解藥拿出來。”
納穆福苦著臉說道:“沒有解藥。”
索額圖一聽憤怒的一拳打在納穆福的肚子上,納穆福被打的麵部痛苦扭曲。
而畢冉情況卻原來越糟,口裏吐出來的黑血越來越多,甚至鼻孔也開始流出黑血,曹若蘭和翠兒都哭喊著,隻是畢冉耳朵已經快聽不見了,眼前的一切也越來越暗,最終眼睛徹底看不見東西。
“毒性如此猛烈,畢兄恐怕撐不住了!”:曹寅走到畢冉跟前抬起畢冉的手,把著脈,焦急的對索額圖說道。
索額圖怒瞪著納穆福吼道:“搜身,給我搜身,一定要從他的身上搜出解藥。”
畢冉口裏吐著黑血,臉色已經發青,他想握著曹若蘭的手,卻因為眼睛看不見,隻能無力的摸索,曹若蘭似乎明白畢冉的意思,伸手過來握著畢冉的手。
握著曹若蘭柔軟纖細的手,畢冉安心的露出一絲微笑,隻是他現在看不到曹若蘭那秀美的臉,他有氣無力的說著:“若……蘭,不,不哭,是我,我不好,又……”
曹若蘭眼裏留著淚,側著耳朵盡量的靠近畢冉的嘴巴,希望能聽清楚他在說什麽,而卻隻能聽清若蘭兩個字。
畢冉明明還睜著眼,瞳孔卻已經失去聚焦,眼淚和血一同從眼眶中流出,耳朵也開始流出血來。
他的嘴一直在喃喃著,但是聲音已經模糊不清。
曹寅看到畢冉此時這副模樣,眼淚也禁不住的流了出來,十幾分鍾前,他們還在互相逗笑,現在卻變成這個樣子,曹寅隻覺世事真的難料。
索額圖看見畢冉好像撐不住了,急忙趕到畢冉跟前:“兄弟,撐住呀,你不是還要去江寧向曹家提親嗎?你不是還要娶曹家妹子嗎?撐住,撐住呀……”
遠處的費琢嗑著瓜子撇著嘴說道:“怎麽納穆福殺個人,把現場變成一個悲情劇了呀?”
畢冉隱約能聽見周圍人的哭喊聲,哽咽聲,隻是意識已經模糊不清,他知道他可能又要死了,隻是這一次太過於突然,即便是他這樣死過很多遍的人也是措手不及。
果然在這個世界還是處處充斥著危險,一個不小心命就丟了,畢冉的意識混沌,但是卻不能屏蔽中毒帶給身體的痛苦,隻是他現在連手指都已經快動不了,他知道周邊的人一定很傷心,隻是他也無能為力,畢竟這一切似乎是上天的惡意,並不想讓他好好的享受寧靜幸福的生活。
在遠處房頂上的費琢把手上的望遠鏡丟掉,有些無趣的吐槽道:“這尼瑪怎麽玩的,明明是想要他痛苦不堪,結果讓他身邊的人痛苦不堪了,有些本末倒置了呀。”
費琢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又說道:“怎麽他能力還沒發動呀,他究竟繼承的是什麽能力呀?他要是這麽白白死了,這以後還怎麽玩?”
這時曹若蘭感覺到握著畢冉的手此時突然一鬆,悲傷的抱著畢冉哭道:“畢大哥……”
就在畢冉斷氣的一瞬間,畢冉開始感覺到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開始發生巨大的變動,費琢麵上有些驚慌嘴裏喃喃道:“這種感覺之前有,這畢冉要發動能力了?”
整個世界的時間開始倒流,所有人的記憶也開始往回走,而費琢沒有發動自己的能力,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逆流的時間卷了進去,他還沒來得及吐槽,所有的記憶也跟著逆流的時間倒退,一切都被無形的逆流時間罩波給吞噬。
在某個晦暗的空間內,一名身穿白色西服,麵容俊俏,約三十歲的男人,眼神溫柔的看著漂浮在空間裏,白色如同蠶繭一般巨大的發光體。這時他感覺到突如其來的時間逆流,急忙跑到那個發光體附近,時間逆流的無形罩波似乎無法影響到發光體光源籠罩的地方,那男人的手觸摸著發光體,輕柔的說道:“嫋然,畢冉他又發動能力了,這一次好像是第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