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的迷霧

就在波科姆的武士們正要一哄而上時,蕭爾一擺手,後方的山坡忽然飛來無數的箭矢!

這些箭矢便如雷電一般紛紛戳入赤膊武士們的胸部、腹部乃至頭部!

一波箭雨過後,十數個波科姆人已經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淌出鮮血。

索茨發現,蕭爾背後的坡上忽然出現大量裝備精良的武士,其中一半人正拿著弓箭。

在索茨眼中,這些人正如一排黑壓壓的死神。

波科姆的近戰武士們警惕著坡上,都不敢靠近蕭爾,而是保持著距離。

“毫無勇氣的廢物!”索茨咬牙切齒道,“麵對敵手無法奮勇向前的,其家人都將失去得到諸神祝福的資格!”

“什麽……”

“祭司大人,這……”

索茨怒罵:“還不趕緊上?!”

赤膊武士們連忙拿著短矛、大棒和黑曜石小刀,以雜亂的架勢朝蕭爾衝去!

隻見蕭爾已經取下了黑曜石大劍,一個俯身旋劈,勢大力沉,鏗鏘一聲,擋住了波科姆人一波衝擊,甚至有的人的武器都被撞飛出去。

“保護公子!”

趁著空當,坡上的蘇拉護衛隊立即向下俯衝,近戰武士們大多手持大劍和長矛,不少人配備了棉甲和手盾,一波如天鷹俯衝一般的衝擊,便使波科姆人紛紛愣神!

“武士們,留點活口,尤其是那名冒牌祭司。”蕭爾悠悠地說。

待到蘇拉護衛隊入場之後,這場戰鬥很快呈現一邊倒的局麵,蘇拉武士們揮舞著大劍與長矛,刃片與矛頭刮過波科姆人的皮肉,血液很快撒滿一地。

有的蘇拉武士奮力一捅,長矛直接戳穿一名瘦弱的波科姆人的身軀。

見波科姆人毫無還手之力,劍士們不再使用黑曜石大劍的銳麵,而是改用鈍麵敲擊缺乏防備的波科姆人,使這些山賊陸陸續續倒地,卻未能死去。

山賊頭目索茨則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被蘇拉武士擊倒,並被V形木棍扣住脖子,鎖在一棵樹上。

不出多時,這場戰鬥便迎來終結——能逃跑的波科姆人都已竄進山林之中,而剩下的不是流盡血、斷了氣,便是被蘇拉護衛隊們徹底控製。

蕭爾命令所有人將還活著的波科姆人捆綁起來。

“我很好奇,是哪位神明給你的膽子,”蕭爾一步步走向索茨,“讓你以為我是一個人出行,還罵我是孤兒?”

索茨緊皺眉頭,隨後朝蕭爾猛啐一口!

蕭爾立即揮臂擋住,而後納奇連忙取了布前來給蕭爾擦拭。

隨後蕭爾一腳狠狠踢到索茨的腹部,令後者口吐鮮血。

“我自認是仁慈之人,除非,有人辱我!”

蕭爾蹲下身來,死死盯著索茨,“聽你所說方言,你並不是北方的瑪雅人,應當是危地馬拉高地的本地人吧,你叫什麽名字?”

“索茨。”索茨沒好氣地回答道,“我們波科姆人,不會向任何人屈服……”

“但你屈服於休家的金錢,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

蕭爾拿黑曜石匕首托起索茨的下巴,“可是看你反應,你似乎不知道是休家雇傭的你們。告訴我你的雇主是誰,我可以留你一命。”

感受到下巴上冰涼氣息的索茨有些顫抖地抬起頭,瞪大了雙眼,“公子的話……是真的嗎?”

蕭爾麵露微笑地點點頭。他原以為索茨是剛烈之人,未曾想如此貪生怕死,剛剛還朝他怒罵,感到死亡的威脅後就一瞬變臉。

索茨唯唯諾諾地答道:

“是幾位從伊薩巴爾(Izabal)來的商人……他們說他們也是中介。

“他們的上級雇主聽說了瑪雅潘的變故之後,又發現有科科姆家的奴仆試圖前往托克瓜地區,十分古怪……

“所以,他們說若是能守住這道山脈,捉到科科姆家的餘孽,必能大賺一筆……”

蕭爾回頭看了眼納奇,納奇的神情頗為尷尬與愧疚,蕭爾便朝納奇搖搖頭說:

“不是你的問題,納奇,你無需自責。”

此時蕭爾試圖回憶瑪雅文明南部的地理分布,以理解索茨的話——

外號為“甜湖”的伊薩巴爾湖是一片湖泊的名字,是波洛奇克河(Polochic)下遊的一片大湖。

而波洛奇克河穀地,亦是一條與莫塔瓜河穀地平行的西南-東北走向的河穀,兩者相距不遠,兩條河穀間易於往來。

既然伊薩巴爾商人也隻是中介而不是真正的幕後人士,那麽一定是有對瑪雅潘聯盟局勢更為敏感的重要勢力察覺到了納奇的動向,並以此判斷科科姆家在東南方還有存餘勢力。

眼前的這些波科姆人,或者他們的直接雇主伊薩巴爾商人,都不過是見錢眼開罷了。

但從這一件事可以相見,蕭爾麵對的形勢可能比想象中的更為險峻——盡管自己還身處遙遠的南方,都已經有人試圖追殺自己了。

“公子,所有波科姆人都已經捆好了。”此時卡尤姆前來報告。

按照中美洲的作戰習慣,戰敗而未死者,通常都會成為俘虜,被當作人祭的牲品,或被販賣為奴。

蕭爾回應道:

“好,串起來吧。我們帶著他們走,如果路上遇到城市或者市集,將他們作為奴隸售賣,換來的錢我們可以修補和更換裝備。而他們也得以避免死亡的結局。

“至於他……”蕭爾瞥了瞥索茨,“你親自拎著走,他可以給我們充當向導,找到伊薩巴爾湖。畢竟跨過莫塔瓜河之後的下一個節點便是那片甜美的大湖了。”

“感謝……感謝公子開恩!”索茨連忙跪了下來。

盡管遭到山賊的襲擊,但蕭爾的行程並未受到多少耽誤,很快再次啟程。

有了索茨的幫助,即使天地間仍有些霧氣,隊伍的方向卻更加明確。

第二天,大部隊走出了山穀,便看見遼闊的河穀平原,眾人沿著一條莫塔瓜河的支流一路北上,僅半日時間,便抵達莫塔瓜河幹流的河畔。

納奇找到船家,給了些錢,大部隊便終於渡過這條寬達百米的大河。

“渡過莫塔瓜河之後,我們便真正算是離開托克瓜了。”

坐著小舟上,蕭爾邊感慨著,邊觀賞著風景。

莫塔瓜河的不時有獨木舟來往上下遊,似乎是一些通過水路進行運輸的商船。

這些商船往往會用布料或者茅草遮蓋貨物,避免貨物沾水,而有些沒遮蓋的,似乎閃著啞光。

蕭爾心想,難不成,那是某種金屬礦石?

朝東南方遙望的話,便會看見一大片的草甸和疏林,一些農村和玉米田星羅其中。

再遠一些,則是隔開托克瓜地區和莫塔瓜河平原的山脈,也是蕭爾穿越以前的世界線中危地馬拉和洪都拉斯兩國的邊界線。

未來蕭爾一定還會回到托克瓜,他始終還是對卡萊爾、對十花等人留著一些眷念,也始終關心著蘇拉和納科的未來。

抵達北岸之後,索茨指引著大部隊繼續北進,隻消一日,便抵達了水域麵積近600平方公裏的“甜湖”伊薩巴爾湖的湖畔。

這樣的水域麵積,相當於太湖的四分之一大。

這座湖也是瑪雅人其中一個民族凱克奇人(Q'eqchi')的聖湖。

“那兒,便是市集。”索茨指了指湖畔的一個村落,冰冷地說。

索茨分明是即將要被賣掉了,蕭爾卻覺得索茨陰暗的臉色之下,似乎還有些什麽隱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