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寧城郡主
大唐皇帝李曄孤獨的坐在禦座上，平靜的眼睛無神的看著身邊的宮女小黃門謹慎的做著事情，他剛下朝早膳還沒用，此時正在想事情。離開長安來到洛陽已經半個多月了，他已經深刻的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而這種壓力來自於自己曾詡為‘你辦事我放心’的親封的梁王朱全忠。過去，朝令不出關中，後來是朝令不出長安，現在……不出宮門了！原因很簡單，各地奏章呈上來，皇帝大臣們隻需寫上同意……不，準奏二字就可以了。
哎！自己這個皇帝當的真是窩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想當年自己初登大寶，意氣風發勵誌圖強，滅楊複恭重建禁軍，征西川討伐李克用……
隨著禁軍消耗殆盡，自己隻好以藩治藩代之，結果就是各藩鎮逐漸強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對朝庭陽奉陰違甚至公開對抗。這其中最強的當屬朱溫李克用了，特別是朱溫占據汴州割斷江南輸往朝庭錢糧之路，使朝庭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自己這位大唐天子都幾乎已淪為階下囚了，身邊的人都換成他的親隨，還被逼迫遷都洛陽……孤家寡人，哼，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以後，如何是好啊！
“陛下。”
神遊天外的李曄被一聲呼喚驚撓了。
“什麽事？”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何況狗的主人是位殺神，李曄心中不痛快也不敢對小黃門發火，隻好和聲悅色的詢問道。
“陛下，寧城郡主求見。”
躬身施禮的小黃門低頭聲音平靜的回答。
“傳。”
“是，陛下。”
“皇帝陛下有旨，寧城郡主晉見……”
叮佩叮鈴響聲中，一位身著宮裝的豔婦走進殿內。少婦眉如畫，麵似桃花，婀婀娜娜一步三搖的來到李曄麵前跪倒：
“琴兒拜見皇兄陛下。”
“平身，琴妹來了？賜坐。”
旁邊宮女搬過繡凳，請寧城郡主坐下。
“琴妹，朕來洛陽有些時日，很是掛念叔叔，不知皇叔的病體是否好轉？禦醫開出的藥方是否有效？”
“謝皇兄掛念，父王的病情已有所好轉，今早進了兩碗粥湯。”
“噢，那就好，朕會命禦醫經常探望的。”
“謝皇兄。嗯……皇兄操持國務日理萬機，也要保重龍體為盼。”
“哎……朕曉得的。”
叫琴兒的寧城郡主，仔細觀察便發現皇帝哥哥的麵色有些晦暗，故爾開口勸解。
“琴妹今日來，可是有事？”
“沒什麽大事，小妹進宮隻是看望皇兄，再有就是拜見皇嫂，看看有什麽短缺的，小妹好去準備。”
“哼哼，他們還不敢短了朕的用度。”
這個……
“皇兄慎言。”
朝中局勢，汝陽王府當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沒想到皇帝哥哥一口道出。看來，皇兄是忍無可忍了。
“皇兄，小妹不敢言政，但小妹相信有朝中諸位幹練大臣，有無數忠心的將帥和大唐百姓，有您這樣精誌品優發奮努力的皇帝，大唐終有一天會再現貞觀開元盛世的。”
“啊啊……朕知道知道，琴妹用過膳否？陪朕再用點？”
知道自己失態了，李曄有點慌亂的掩飾，一抬眼看到宮人正送來早膳，便借此邀請堂妹一起吃個飯。
“謝皇兄，小妹已經吃過了，不打撓您用膳了，我去看看嫂嫂。小妹告退。”
寧城郡主陪皇嫂用過午膳才告辭回府，一進府門不回自家小院而是轉向父王的寢宮臥室。
汝陽王，年約四十多歲。麵皮泛紅渾身乏力，不時劇烈的咳嗽幾聲，顯然他有嚴重的肺病或氣管炎之類的病症。此時，剛喝下幾口溫水，斜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郡主殿下。”
幾名侍侯的宮女見郡主回來了，慌忙急趨上前迎接。
“琴兒，你回來了……”
“是，父王。您好些了嗎？”
琴郡主見父王身邊隻有幾個宮女侍候，不見側王妃一個在，眉頭一皺心中氣憤。
“好不了了。我叫她們下去歇息去了。”
見女兒皺眉，汝陽王解釋道。愛妻去年去逝，而女兒新寡，這樣女兒以照顧父王的名義回到娘家居住。未出嫁前就與幾位父王小妾不合，現在回來更是搞的王府雞犬不寧。汝陽王和幾個兒子可憐她孤苦一人，不與她計較反而更助長了其囂張氣焰，幾位側王妃敢怒不敢言，凡事能躲則躲，不能躲則草草應付，然後溜之大吉。
“父王，宮中不太好呀！”
揮退了宮女，屋內隻剩下父女二人，琴郡主低聲對父親說到。汝陽王臉上掠過一絲憂慮，捂住嘴巴輕輕咳兩聲：
“哎！大廈將傾，我等如之奈何，聽天由命吧。”
“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寧城郡主觀察到父王無可奈何和聽天由命的痛苦表現，也為他曾經立誌複興大唐而今病入膏肓變得消沉而難過。
“琴兒，我們是藩王，隻能老實待著與國同休。”
“孩兒明白，隻是今日看見皇兄失態心中難過。”
“哎！皇上失態口出怨言，傳出去怕對他不利呀……琴兒，今後你也要謹慎小心，別再給皇帝添亂了。嘔……咳咳咳。”
汝陽王心中激動帶動肺氣，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爹爹……爹爹，您怎麽樣？”
寧城郡主輕輕拍打父親的肩背，心焦如焚的急問道。咳了一陣汝陽王用手帕抹掉嘴角上的一絲血跡，苦笑一聲：
“爹爹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不，天無絕人之路，女兒一定會找到名醫聖藥來救治您的。”
“兒啊，別傻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爹爹我吃過那麽多藥，請了那麽多名醫聖手，病還是一日重似一日，天要我死呀！隨它去吧……”
幾位兄長聞訊趕來侍候時，寧城郡主才離開。回到自己小院時，看到一個小黃門等候在門口，恭身呈上一張紙條。
進入內室坐在繡凳上歇息一下，才緩緩展開紙條。
“什麽？”
坐著的她一看清內容，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急步走到窗前，仔細認真的又看了一遍，把紙條握在手護在心口。
“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