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家落戶謀生存

穆子文隨著劉子富越走離長安越遠,本想到人多錢多的地方討生活,順便見識一下千年前的古都風貌,現在隻有等下次了。

“什麽?子富哥,梁王府的人?我我正好要找她們……”

“哎喲,兄弟……”

劉子富一把拉住要重新進城的穆子文,又朝四下張望一下,見沒驚動什麽人,才鬆口氣說:

“穆家兄弟,梁王可是個領兵打仗攻城陷陣的將軍,殺人不眨眼的主。那些王府家丁都像是要吃人似的,見人就凶神惡煞的問,有沒有見過一個頭發古怪的小和尚。那架式,抓到人就要殺了的感覺,你還趕去送死,隨哥回村躲躲,等風頭過了咱再想辦法。走走……先回去,山哥托我的事可不能馬虎。”

“要要殺我?這這幾個娘們這麽狠?”

“娘們?誰呀?”

……

“他們為什麽找你?”

“他們搶了我的東西,還說我是奸細……哎,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穆子文不敢堅持進城了,自古就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和女人講道理?太難了,在現代女人永遠沒有錯,錯的永遠是男人,還有就是女人從來不講理。這在古代估計也差不多,昨天晚上已經領教過了,何況是一掌劈斷大樹的狠角色。

“沒啥?子富哥,這梁王究竟是哪位王爺這麽厲害?”

“是大唐異姓王,姓朱,叫朱全忠。”

朱全忠?唐末封梁王的都有誰?咱隻知道有一個過幾年篡奪唐朝江山建立後梁的朱溫……朱溫,朱全忠。呀哦,白馬慘案代扒灰的朱溫,是這位狠人呀!咱躲遠點吧,安全。

兩個人從莊稼地裏穿行回到太平村,一進村就見村頭圍著一群人,還有女人的哭聲。

“咋了……咋了?”

劉子富一見著急,忙問圍觀的人。

“子富,快快,快想想辦法,誌山的娃不知吞了啥卡在嗓子眼裏快憋死了……”

“快送城裏找郎中……”

“來不及了……”

“閃開,我是醫生。”

穆子文本就是個熱心腸的人,又聽是山哥的兒子生命垂危,立馬出手搶救。隻是唐人聽不懂什麽是醫生,沒人讓路。穆子文急眼了,一膀子兩膀子將人群撞開,來到孩子跟前,隻見二三歲的男娃麵色紫紅,嘴唇發青兩眼翻白,呼吸已經微弱的看不出來了。

“給我……”

一把把孩子從徐氏懷中搶過來,按照急救常識,讓孩子背靠自己,一下兩下……用力擠壓孩子的肺部。

“快,快呀……快吐出來!”

連續十幾次壓迫……卟的一聲一顆棗核狀的東西從孩子氣管裏飛了出來。

“哇哇……哇哇。”

孩子的哭聲響起,孩子得救了。

“小師傅,好樣的……”

“多虧小師傅了,要不娃今日……”

村民都為穆子文叫好,都齊聲感謝他仗義施救。

“子文兄弟,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娃今天命……命,就不保了……嗚嗚,嗚嗚!”

徐氏從絕望中蘇醒過來,抱著孩子給穆子文嗑頭。

“誌山家裏的,這小師傅你認識?”

“子文兄弟是誌山哥的朋友,他不是和尚,他叫穆子文。”

劉子富給大家介紹,人們這才知道他不是和尚。

裏正爺爺走到穆子文麵前上下打量一番,手捊著胡須點點頭,是個好娃子。

“賢侄,你是誌山的朋友?誌山交了一個好朋友呀!好樣的,走,到老漢家裏坐坐……”

“走,子文兄弟,快到四伯家中耍子,四伯家裏有茶喝哩。”

劉子富拉著穆子文隨著四伯走向一處院子。

當傍晚李誌山背著一小口袋糧食回到家後,知道穆子文救了唯一的兒子,流著熱淚抱著他的肩膀大聲的說:

“兄弟,哥哥記下這份恩情。今後你就是我親兄弟……”

穆子文妙法救小兒的英雄事跡,隨著人們的流動而傳播四方,版本不同主人公也不同,有說是青年義士勇救小兒的,有說小和尚舍身相救的,反正兩三天的時間就傳入梁王府中。

朱閉月姬羞花正為沒有小和尚線索而發愁呢,宜雲風風火火的闖進小姐繡房:

“四小姐……四小姐,有消息了,有小和尚的消息了……”

“太好了……快說,小和尚在哪?”

師姐妹聞聲都高興的跳起來,混賬小子終於有下落了。

“涇河邊上太平村,前日有小兒被東西卡住嗓眼,眼看著要憋死,是一個小和尚出手救了他,據說小和尚和別的和尚不大一樣……”

“囉嗦……備馬,快。”

穆子文娶媳婦了,真的,剛娶了一天。娶媳婦是喜事吧,可轉眼又辦喪事,因為嶽父大人死了。

自從求了李誌山的兒子,村裏人都把他當成自己人,有人勸他既已還俗又不知家在何處,那就幹脆在太平落戶吧,蓋上兩間土坯房,再娶上一房媳婦,轉年生下一兒半女的小日子不就過起來了嗎?

一說起蓋房娶媳婦,李誌山的渾家想起村裏的平山叔重病眼看不起,丟不下唯一的十五歲的女兒,希望在臨終前能看到女兒在他麵前成親,終身有依靠。現在戰亂兵災,十裏八村的年青人不多,合適的更難找。穆子文年紀輕輕又沒成親孤苦一人,豈不是正好,成了,平山叔家的三妮有了依靠,平山叔了了心願,子文兄弟也有了家。李誌山聽後大喜一拍大腿,就這麽定了,找到穆子文一說,穆子文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孤身一人漂落在唐朝,總的有個落腳的地方,在這成家立足是最好不過的了,有俠義之心的兄弟,再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妻子,夫複何求。

李誌山拉著兄弟興衝衝的跑到平山叔家一說,病入膏肓已說不出話的平山叔見是他最看好的子侄說和,又見穆子文齒白唇紅,英氣勃勃更是救人性命的勇士,心中大喜蠟黃的臉上泛起一絲紅色,費力的點頭同意,顫抖的伸出一根手指。

“叔,一年後讓他們成親?”

複又虛弱的平山叔微微搖頭。

“一天?”

點頭……微笑。

“叔,你放心,明天咱就辦婚事,保證熱熱鬧鬧的。”

當天開始,村裏在裏正四伯的張落下,做著各種準備。將三妮住的箱房布置成新房,給一對新人梳洗打扮,平山叔似乎病好了點,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第二日黃昏,在四伯和眾鄉親的見證下,穆子文和楊三妮在平山叔的榻前拜堂成親。

第三日午時,平山叔這位穆子文的新嶽父大人,就含笑而逝,頓時,喜事改作喪事。眾鄉親都來幫忙收斂,穆子文新婚小媳婦兒,因營養不良而黃焦蠟氣的三妮哭倒在靈前。

關中習慣死了老人,孝子賢孫都會請廟中法師為死者念經超度,以期亡靈早入天國。現在家家戶戶都吃不上飯,哪還請的起法師,再說附近寺廟裏的和尚因戰亂早跑的沒影了。

“子文,你既當過和尚,何不詠頌經文超度令嶽。”

裏正四伯對不知做什麽的穆子文要求道,在四伯看來他剛剛還俗,佛心方盛,為亡者超度正是時候。

這……穆子文為難了,我哪會念經啊,又不敢說自己不是和尚不會念經,那不成騙子了嗎?念吧……阿彌托佛,罪過罪過,嶽父大人原諒我,給您念假經……唉,決不是糊弄您,是我真的不會。佛祖哇,也請你老人家原涼,我雖亂念可我的心是真誠的,我保證,將來小子一定尋本佛經認真朗讀學習。

盤膝而坐雙手合十,腦中回憶著廣場舞大媽拍手跳的《大悲賦》的旋律,嘴裏念唱著:

“南無阿彌陀佛,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南無阿彌陀佛,硫……”

有穿越人士在場一定笑噴了,啥玩意兒?化學元素周期表啊!

這也是沒辦法,急中生智靈光一閃,念別的人家一聽就知是假的,念這個嗎……誰能知道。

入土為安,為平山叔立了墳頭後,三妮哭拜已罷,大娘嬸子扶著拉著先回家去了。穆子文隨著李誌山劉子富還有親哥倆二毛三毛十六七歲的小夥子,守著墳頭坐著,按習俗不到天黑這裏是不能離人的。

“哎,都是這該死的世道。”

說起平山叔的病來,兵荒馬亂的,本是大唐老兵因傷病退役,這幾年被兵匪亂匪搶劫一空,以至病情加重而亡。

“山哥,咋辦呐?每天都吃不飽飯,混著真沒勁。山哥,要不咱去投軍吧,起碼能吃上一頓飽飯。”

“你們走了,你們瞎眼的老娘怎麽辦?眼看著她餓死?”

“可這樣,總有一天全家都餓死,還不如活一個算一個。”

“別胡說,你娘養你們這麽大,不容易,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餓死。”

兄弟們感歎亂世人命賤如草芥,,原來人口稠密的關中,現在死的死逃的逃,十裏二十裏難見人煙。

“子文哥,你從山西來,一路上見識多又識字,你說說這亂世何時到頭啊。”

三毛將手中的土塊砸向一隻蟲子,轉頭問悶不做聲的穆子文。穆子文摸著腦袋上依舊不長的短發,幽幽的說:

“怕是要有百十年吧!天下每次大亂都是幾十年上百年才能安穩下來。”

“完了,這輩子算是沒救了。”

二毛三毛很失望,劉子富也歎口氣,黑暗一眼望不到盡頭。

“誰說沒救了?亂世出英雄,大丈夫更該立誌匡扶正義,結束動 亂還天下個朗朗乾坤,使百姓安居樂業。”

聽了李誌山這幾句話,穆子文心中一動,亂世中尋求自保,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想的事情,一直也沒個頭緒,現在好像看到一絲亮光。

“大哥說的好,亂世出英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何況你還是皇家苗裔。遠的不說前漢末世,王莽篡漢天下大亂,劉秀奮起鬥爭複建漢室二百年。後漢黃巾又亂,群雄並起,三國鼎立,劉備保留漢家宗廟五十載。三國歸晉到八馬亂晉五胡亂華,司馬睿東渡延晉百年。現在朝庭勢微奸臣當道藩鎮割據,亂象已成,是時候英雄輩出了。”

“噢,是這個道理。兄弟,聽你所言清涼寺方丈大師乃世外高人,他對天下亂局有何評判?”

李誌山心中熱血沸騰,壓抑許久的誌向已在向他招手。

劉子富二毛三毛各自停止自己的動作,注意聽穆子文怎麽說。

“方丈大師在我臨下山時曾道:舊唐將亡,新帝已生,二十年後,李氏一統。我當時就問大師,亂世將在二十年後結束?大師搖頭歎道:真李亂結束,假李亂百年。”